小赵不在，可那铃声又催得紧，安如本想略过，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你把公司今年的财务报表传一份过来，还有......”，那声音低沉平稳，醇醇入耳。
安如一下子没招架住这一大串的要求，禁不住出声打断，“徐总，我是......”，她还没解释完，那边就轻轻地嗯了一声，语调放柔。
“你找一找纸笔。”
安如依言做了。
徐正南在那头又缓缓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末了才沉着嗓问了声，“都记下了吗？”
安如嗯了一声。
那边倒也没再说什么，干脆地挂断。
安如把便签纸贴在小赵的文件夹封面上，正准备下去，电话又响了起来，待她要去接，那边又仓促挂断，偌大的空间转瞬安静。
显示屏上浮动的号码，还是原先的那一个。
周顺女友又约了安如几次，头一次是为了帮徐正南把把关，后面几次倒是真心实意请安如帮忙，于是，邀请安如参加婚礼，似乎也成了情理之中的事。
婚礼那天正好是周日，安如本想问明具体地址，但周顺让她直接顺徐正南的车过去。
赴北京的整合小组是周六返程的，一行人劳苦功高，回来却是静悄悄的。
时隔两周再见徐正南，安如不知为什么有点忐忑。
她这天打扮得略精心，倒不是为了什么斗艳，只是因为妈妈告诉自己：都是走上社会的人了，该成熟一点还是成熟一点的好。
相比之下，徐正南不知是不是因为出差刚回来，穿的极是简单，只一套单纯的黑西装，连领带都没打。
他的车停在安如家门口，安如下台阶的时候看着里头那一半笼在阴影中的禁欲侧脸，竟歪楼地纠结起，自己的打扮是不是太妖艳？
徐正南隔着车窗看了她一眼，见女孩正别扭地企图扯低自己的裙子，一时也故作淡淡地挪开了视线。
裸色高跟踩进副驾驶座，柔软的毛毯小小尖尖地陷下去一块，像花朵倏地敛拢起来。
女孩冲他客气一笑，“徐总，实在是麻烦您了。”
徐正南没怎么说话，只熟练地控着方向盘。他手上的戒指又换了一个款式，比先前那个还要简洁上几分。
车内一时无话。
安如看了看旁边人的脸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徐总，您要给多少红包？我想跟您随的一样。”
还在头疼地思考怎样调节气氛的徐正南登时被这样一个烟火气息甚浓的问题打败。
“红包？”
安如点头，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要看齐的，是一个身价上亿的大富豪。
徐正南很是宽容地没打趣，“不用，周顺是请你过去吃糖的。”
安如却很有骨气地摇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红包，“不行，多少都是一点祝福”。
徐正南瞥了一眼，轻笑出声，缓缓说道，“我随的多就行。”
两人到酒店门口时，周顺夫妇正因为要不要披上披肩在拌嘴。
周顺处于下风，只能找外援，“正南，你说，男人是不是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别人面前穿的这么性感？”
徐正南逐一同双方的父母握了握手，脸上周全尔雅的笑容尚未褪去，声音便染了几分幽怨，“不接受，又能怎样？”
周顺女友把安如安排在大学女同学的那一桌，走前还特意交代大家关照一下小妹妹。
众人客气应下，开始还找安如聊几句话，慢慢地，便只顾自己聊开了。
“还记得那个林华吗，超级喜欢古龙的那一个，我们以前还找他租过古龙的小说看。”
“听说他现在在银行里面当经理，当年读了那么多古龙小说，我还以为他要去写小说呢。”
“李进据说混得也不错，是他们单位年纪最轻的部门经理，电投可是肥的流油的行业。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们这么有潜力呢？”
“谁看的出来，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哪一个不是逃课上网，被辅导员追着骂的屌丝？”
继续迷茫。
这天，安如喂了鱼，换了五分之一的水，又重新扔了几块硝化菌滤材，正准备下去时，小赵工位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等周顺夫妇把徐正南和安如送走，周顺瞧着那一溜烟消失得没影的轿车有点怅然，“你知道那天我问他为什么不表白得直接点，他怎么回我的吗？”
女友摇头。
周顺眯眯眼，“他说‘你不知道，那丫头要是拒绝起人来有多残忍’。”
游戏平台收购后，为了迅速完成技术重组和资源共享，公司专门成立过度系统，徐正南也亲自飞了一趟帝都，主持整合工作。
老大不在的几天，公司的氛围更加轻松，这样肥沃的土壤也加速了流言的滋长速度。众人眼观着张阳和周辛好由原来的嬉嬉笑笑变成后来的打打闹闹，不想歪是不可能的。他们臆断老大事业搞得风生水起，可后院却也委实是火势不小。
安如瞧着这形势，内心迷茫，老大或许还是孤家寡人？可，那谁人都看得见的戒指又怎么解释？
安如点头。
周顺这次也难得地统一了战线，婚鞋很快就定了下来。
临结账的时候，周顺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姑娘，刚才有一双鞋你看了挺久，要是中意的话也一并买下来，算是感谢你辛苦陪我们走一遭了。”
女友疑惑，“他被拒绝过吗？”
周顺耸耸肩，“鬼知道。”
其他人很少见过送礼物送的如此夹枪带炮的，有点同情安如。
只有安如隐约觉着，那人凛冽的寒意中，似是还带点一闪而过的落寞。
准新娘瞧上了一双大红色的细高跟，左右看了看，问安如意见。
那高跟鞋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却又不失古典端庄，用做婚鞋很是适合。
周顺抽抽嘴角，感情收你的礼物就是清清白白的？
安如自然也不肯。
徐正南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微带点冷意，“给你就收着，也别想太多，就是因为你合适。”
安如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一旁无话的徐正南却早已经掏出了银行卡，淡淡，“她不能受无功之禄，我来结账吧。”
但，和女人逛街，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走的道理。
周顺女友很快又把一众人拐进了一家鞋店。
徐正南掐灭了烟，极不情愿地，又很是无奈地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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