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周剑棠还在世，程欢肯定偏袒程素更多一些，但是周剑棠已死，程欢对待周仙儿和程素一样，一碗水端平，不能亏着程素，更不能亏了周仙儿，否则便对不住周剑棠的泉下之灵。
“这都行？”程素脑子里一团浆糊，觉得爷爷把话说得太明白了，虽然很符合他的一贯性格，不过程素还是有些脸红。
“这天底下能被我程欢看过眼的人不多，这些人中，镇西军大将齐白霜飞算一个，司空胜的长子司空龙泽也算一个，许世成若干年前收养的那个儿子许镇南，勉勉强强也算一个，不过这几位年纪都不小了，能跟你配上年纪的也就韩小山，哪怕给他做小妾又如何？按照辈分，你还得喊仙儿一声姑呢。”
程欢和周剑棠以兄弟相称，周仙儿是周剑棠之女，程素是程欢的孙女，两人的确差着一个辈分。
“仙儿这丫头一直默默无名，资质也是一般，正因为此，我从未在她面前现身，默默无名也好，资质一般也罢，若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总好过了我兄弟剑棠的结局。不过她这颗宝石，如今已经得见天光，我自不会让她继续蒙尘。现在素儿这丫头也瞧上了韩小子，若是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让她做妾，不过若能和仙儿共嫁一夫，身份低她一些也没什么。”程欢在心里喃喃自语。
他对程素道：“从今天起，你就陪着韩小子在这里打拳！一个月后他必会和卫家小子一场死战，到时候他若杀了卫峥，你便向剑云宗掌门亮出身份，告诉这小子，他若敢让韩小山死了，我必让他上天无路，下地没门！”
说到此处，程欢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在九州之内，曾经的那些英雄人物有的死了，有的隐世不出，也有人成了闻名天下的大人物，程欢虽然只是半隐，但是他的地位丝毫不弱于许世成！
他若跺一跺脚，整个天下都得震上一震！
“剑云宗掌门？韩大哥若杀了卫峥，卫长风肯定不会放过他！剑云宗掌门能做什么？”程素不由好奇 。
“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剑云宗掌门到底是谁，但我能肯定，他一定姓楚！”程欢语气笃定，“我兄弟剑棠被杀之后，齐白霜飞和司空胜联手灭了楚氏王族，不过据我所知，这二人也并未赶尽杀绝，很多王族后裔都逃了出去，而且大多龟缩不出，这位剑云宗掌门倒是个例外，居然开山立宗，成了一派掌门！不过卫长风和此人合作，究竟在图谋什么？”
程欢露出不解之色，楚氏王族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卫长风如今的地位，就连许世成都得给他三分薄面，但他偏偏选择了向楚氏王族的人靠拢，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剑云宗掌门姓楚？是楚氏王族的后裔？”程素不可思议，楚氏一族对她来说太过遥远，楚氏一族销声匿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出生，不过毕竟是在将门世家长大，她很清楚楚氏王族背负了多少的骂名，他们害死了叶清风，害死了周剑棠，早已成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
“会不会因为唐渊？”程素有种猜测，“唐渊是前朝宰相，和楚氏一族的关系十分密切，卫长风娶了唐渊的女儿，会不会是唐渊在幕后策划着什么？”
“唐渊？”程欢眯起眼睛，“倒还真有这种可能，卫长风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唐渊在背后支持，诛蛮之战结束以后，叶大元帅和苏冷世都遭到了楚氏王族的报复，唯独唐渊没有，在王族落难之时，唐渊出手相救，倒也说得通。不过这老头子已经九十多岁了，马上就要进棺材，莫非还想帮着楚氏王族复国？”
“随你便吧，这小子的命太硬太硬，仙儿一个人恐怕降之不住。不过你可要记好，将来这小子若是厚此薄彼，你可千万不能跟他斗气，他的命理和仙儿十分契合，你若能挤进去那是你的造化，但你若搞破坏，肯定要被他俩踢出局。”程欢盯着韩小山，露出一丝贼笑。
将门世家，从来都是重女轻男，程欢一直喜欢程素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女，不过在教育她的时候，用的还是男尊女卑那一套。
“我听过一种说法，天命之子都是得罪过老天的人，不过反过来说，连老天都敢得罪的人，命绝对够硬。漠琼川和古华云是这样，韩小山和仙儿也是如此。卫家那只丧门狗不过是肉体凡胎，竟也敢打仙儿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据我所知，这件事还是你哥搞出来的，看他回来以后，我一定打断他的腿！”程欢虽然不问世事，但是手底下高手如云，能兵强将数不胜数，对于自己的家事洞若观火。
程坤和周芸的结合也算是皆大欢喜，不过程欢很清楚，周芸的“旺夫之相”完全是周家人胡扯，因为周家的当家之主乃是周芸的父亲，所以家族一半以上的资源都倾注到了周芸身上，但是至今为止，这个不争气的女人也不曾从野鸡变成凤凰。
程坤自幼喜欢鼓弄那些奇门八卦之术，自以为已经得了精髓，实际上道行浅的很。周家只不过在若干年前请高人给周芸的命理加了一层迷雾，程坤便被蒙骗了过去，多少年来，一直抱着破砖当宝玉。
“你？”程欢转头一看，发现这位孙女脸蛋通红，顿时猜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你个丫头，不会看上这小子了吧？”
“哪有？”程素顿时脸蛋更红了，看上韩大哥？哪有，人家才十二岁呢……
就是喜欢而已。
“爷爷，连你也信？”程素有些不可思议，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她向来不信，程欢也是向来不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程欢脸色凝重，“我年轻时候的确不信这种东西，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多人都是命犯孤星，命犯孤星并不意味着一辈子没朋友，而是从出生就注定要和老天斗，从生斗到死！如果他命不够硬，便是少年夭折的结局，如果命够硬，老天爷杀不死他，就拿他身边的人下手。现在想想，其实叶大元帅就是命犯孤星，他跟老天爷斗了一辈子，但是天力无尽，人力终有尽头，大元帅的晚年不可谓不凄惨，世人都说他是被楚氏王族赐了毒酒而死，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打了一辈子仗，浑身上下全都是伤，以至于饭不能食，夜不能寐，熬了几年，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竟是活活被饿死了。要我说，比起这种憋屈的死法，倒不如周剑棠那样死在战场上！”
“漠琼川和古华云无不是命犯孤星，年少时便克死了全家，漠琼川看破这一点后，极有自知之明，他终身不娶，只收了几个弟子，不过一直和这些弟子保持着距离。古华云年少时被人灭了满门，但他并不信命，或者说不想屈服，他与许世成的女儿结成伉俪，不想儿女刚刚出世，就被许世成给斩草除根了！从那以后，古华云性情大变，一生入了三次魔，每一次入魔之后都实力大增，普天之下，除了悬空寺和西陵神殿的那几个怪胎，漠琼川排第一，古华云便是第二！”
程欢一直没有点破此事，他很清楚程坤根本不是成大事的料，别说卫长风的长子卫唐，他连卫峥都大有不如，把周芸娶进门对他、对周芸、对程家和周家都有着一些好处，若程坤敢打周仙儿的注意，必会被周仙儿克死。
“我要是跟韩大哥走得近了，会不会被他克死啊？”程素低着头小声嘀咕道。
漠琼川和古华云都是命犯孤星，没有人敢接近他们，但是这两人向来狼狈为奸，形影不离。提起漠琼川，世人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漠门，而是古华云，提起古华云，世人也是第一时间想到漠琼川。
二人的命理死死相克，却又藏着一些契合之理，两人连横，天下无敌。
“这小子……”程欢露出思索之色，在韩小山来之前，他就看过韩小山的资料，七岁之前经常一个人翻山越岭，到大山中与野兽肉搏，但是从七岁到十七岁这七年里，因为娘亲去世，他默默无闻，性格大变，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都说他是天煞孤星，没见过他之前总觉得是些虚言，现在看来，这小子倒真有孤星的那股劲。”程欢喃喃自语。
“你怎么知道仙儿不是天命之子？这丫头就和她母亲一样，天生具有旺夫之相。”程欢露出一丝笑容，“周剑棠年少时何等平庸，不过在娶了仙儿她娘之后，一跃成为人中之龙，若他能多活三十年，未必不如叶大元帅！仙儿虽然在修真上资质平平，不过遇见韩小山以来，她的改变弥足惊人，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程欢看来，在周仙儿和韩小山接触的短短几个月内，非但没有丝毫损伤，反而得到了莫大的机缘，这便是所谓的“阴阳相生。”
别人接近韩小山，下场绝不会好，但是周仙儿接近韩小山，对彼此都有着莫大益处。
程欢无不惋惜，“命犯孤星这四个字反过来说，便是天命之子！这种人一生坎坷，若扛不住，便是死路一条，若能抗下来，必成人中之龙！”
“那仙儿姐姐和韩大哥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程素有些担心地问道。
“好家伙，这小子居然能在这种时候进入忘我之境！”程欢和程素早就站了起来，程素毕竟是个小丫头，程欢虽然肉身成圣，不过终究年迈了，虽然爆发力惊人，但是持久力却是大不如前，时间一久，便不得不从瀑布地下出来。
韩小山没有出来，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在流瀑之下，转眼就是几个时辰。
“韩大哥真厉害啊，我要是有他一半天赋，早就肉身成圣了！”程素两眼放光，对韩小山有些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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