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时已晚。
第二天，刚到上班时间，任晓就将手里的方案，又看了一遍。
完美。
她给了自己一个活力满满的赞扬后，踩着轻快的步子，敲开了总经办的门。
“安总，这是根据你……咦，昨晚没睡好？”
说到一半，任晓就被安心眼睛周围的乌青转移了注意力。
“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安心丝毫不打算隐瞒自己睡眠质量这件事，双手一摊：“三十岁之前，随便你怎么折腾，都是一块面膜的事；三十岁之后，不管你如何小心翼翼，也不是一块面膜能解决的事。比如我，不过是提早醒了一个小时，整晚的好睡眠就嘎嘣一声打了水漂，真是得不偿失。”
这番话说得没毛病，但任晓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不敢往下接，故意装作听不懂，只说了些“皮肤挑面膜，面膜不挑人”诸如此类的话，企图蒙混过关。
“这么看来，任经理还是挺懂规矩的一个人嘛。”
话锋转得太快，任晓有点吃架不住：“安总……你这句话，我可以当做是一个褒奖吗？”
“随便。”安心给了任晓一个没有反应的反应：“反正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一次机会还是要给的。”
怎么突然就变成对我的讨伐了？
任晓心里有点纳闷。
“文件放这吧，有时间我会看的。”
“是。”
任晓放下文件，准备离去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那个半隐蔽的空间。
身后一声冷笑，好比晴天霹雳：“别瞧了，我派她干别的事情去了。”
“哦，我……我……”
“没事。”安心笑了：“对于有野心、目标明确的人来说，不管是多么过分的关注竞争对手，以及潜在竞争对手，都没有错。”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还认不清安心对自己的意图，那她就不是任晓了。
“……对不起，安总。”既然知道在安心面前，自己的小心机全喂了狗，那就只剩“承认”这一条路了。
“……我，我就是看不惯朝曦。”
安心冷眼斜视，不予反驳。
任晓有种感觉：这次她赌对了。
便将自己与朝曦在采购部的恩怨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一个秘书想来就来，到底谁是老板’，然后联想到那几天秘书办只有朝曦不在，所以就推测是她，我就……对不起，安总。”
安心倒是一点都不吃惊，话是照样说得不咸不淡。
“难怪昨天晚上，宋伊倩会主动请我吃晚饭，七七八八，问了不少。”
少了朝曦这个跑腿的，安心只好将咖啡换成了自带的酸奶。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又继续说道：“我还一直在奇怪，宋伊倩不是个喜欢磨事的人，怎么突然就跟我耗上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但是可以理解了。流言灭了秘书帮的威风，就算她是一只病猫，那也是有爪子的。嗯，我这乌青难看吧，就是被她挠的。”
眼神一变，话就重了：“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任晓也是懵了，一时意气，竟变成大祸。
“……安总，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想到这件事一旦被揭发，自己这个还未坐稳的位子就有可能不保，任晓的心里就一片黑暗，她可不想再次从最底层干起。
“安总，求求你，我不想从头再来，你帮帮我。”
安心不为所动，冷冷清清冰着一张脸。
“……安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把我交出去，安总，求你了……”
“……我有说不帮你吗？”
真是一波三折，话锋一转再转，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下午三点的飞机，去往s市，时间是一个星期，行程安排，我会让人在十分钟后送到你办公室。这个差事，你去吧。”
“……出差？”
“嗯，不错。一个星期，够让宋伊倩冷静了。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
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借故把我支开这么久呢？
任晓不明白，可安心没理由更没这份好心，来照顾她的感受。
“行，出去吧。”
果然，安心简单打发了自己，任晓压抑住心头的颤抖，露出一脸笑：“谢谢安总。”
出差，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想要把它变成一件好事，飞机降落之地，必须得靠谱。
这个靠谱，首当其冲的就是经济发达。
但s市比q市的经济相差甚远，由此可见，这次出差，既非好事，也非坏事，左不过就是一趟苦差事。
安心这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任晓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暗道：以后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离中午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安心已无心工作，带着一肚子心事直接上了48层。
宋伊倩将她拦在过道里。
“安总，宋总不在。”
“不在？”安心面露愠色：“明明是他约的我，怎么还放我鸽子了？”
“你是指午餐吗？”
“不错。”
“宋总离开的时候有交代，请安总直接去餐厅，他要迟到十分钟。”
“宋总真的挺看重你，连这种私事都跟你报备。”
“安总这话说得，好像宋总以前很不信任你。”
“我是这个意思？”安心笑了：“我自己都没察觉。不过，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呀。哦，对了……”
她突然露出一副很瞧不起人的神态：“不记得归不记得，但我还是很懂分寸，绝对不会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去博老板关注。比如，晚上约谁吃过饭什么的。”
“安总这句话，我十分认同。”宋伊倩一听，就对安心的弦外之音心知肚明，她不卑不亢的反驳道：“我也自认，我一直是这样做的。当然，如果是老板授意，我想，自有老板的用意。比如，要求你晚上约谁吃个饭什么的。”
果然是宋祖。
怀疑成真，安心有点伤感。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所以，非得安排这么一出戏，故作巧合。
“……这样最好。”安心情绪低落，见宋伊倩一副仍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凭什么让我一个人独自品尝这种失落。
她换了口气：“关于昨天那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不错，是我故意泄露给任晓的。但宋伊倩，我劝你就此收手。至于理由，借用你刚才那句话：老板授意的，自有老板的用意。”
话一出口，宋伊倩的脸色果然也难看起来。
安心反倒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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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文件，应该自己去送的。
她心生后悔。
这应该是客厅里的光。
他估摸着她此刻正在客厅。
回家了就好。
安心神志清醒的放下手机，重新把脑袋钻进被子里，五分钟后，腾的一下又爬了出来。
再次拿起手机，屏保微弱的灯光，印出一张惨白的脸，睡意全无的眼睛里，全是疑问。
这个时间，打来这样一通电话，是不是说明，整个晚上，他们都在一起？
离开吧……
离开这个他注定要失去的人，要失去的感情。
时木南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要再回头。
一丝喜悦爬上眉梢，他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掏出手机，心情好到既不关心现在是凌晨几点，也不去体谅对方是否正在熟睡，不管不顾的拨了过去。
“……不管明天朝曦请不请假，你都装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上班，假便休到什么时候……我相信你有的是办法替她掩饰……让你美梦变噩梦，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安总不嫌弃，今天中午我愿请你吃饭赔罪……行，就去你说的那家，还有什么要求……嗯，挂吧。”
说来真是可笑，明明是他的房子，他却要一层层往上数，才知道21层的位置。
宽敞，没有任何遮挡物的露台，流泻着一些散光。
即算没有宋氏集团那个叫宋祖的家伙精心布局，结果都一样。
转身回头，每一步下去，都要牵动全身的力气，才能完成下脚、抬腿、迈步这一系列动作。
浑然不知，暗处还藏着一双眼睛的时木南，最后看了一眼枫林公寓，然后，被一辆灯牌耀眼的车子拉走了。
宋祖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直到灯牌走远，他才从暗处走出来。
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抬头寻找枫林公寓第21层。
躲在暗处的宋祖，看到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了胜利的欢呼。
好像这就是他筹谋八年，苦苦等待的结果一般。
时木南站在那里，手握空气，就像他无法抓住的爱情，注定是白费力气。
除了眼睁睁的放手，他还能干什么？
什么都不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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