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别无选择。
“哈哈哈……”
时木南突然大笑起来，最后眼睛里都笑出了泪。
“老卓，抱歉，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幼稚。”
他忙着擦泪，忙着解释，却又止不住笑，还得忙着继续流泪：“你忘了，当初你也执意离开并最终伤害了一个深爱你的女人。所以我以为我们在这方面是一样的，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一个决定的出现，与爱不爱并没有太大关系，真正有关系的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不对，心境不对，整个就没有对的因素，所以结果必须是这个结果。”
好无情的辩驳，卓明终于确认时木南的眼泪是笑出来的，与悲伤无关。
“但是我后悔了。”明知已经劝不住他，卓明还是将自己的心声袒露出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时木重蹈他的覆辙，怕寥寥几个字说得不够清楚，又沉重的补上一句：“时木，今天的我很后悔。”
时木南却不认同。
“我相信你忏悔的诚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选择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心安理得的忏悔。”
“……”
“不承认？”沉默的卓明让时木南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毫不留情道：“那好，我问你。如果你现在真的找到了她，你是选择跟她道歉重修旧好，还是选择跟她道歉后彼此祝福？”
“……”
听不到当事人的答案，时木南的话更加无情而残忍：“你只想道歉，对吧？”
“好吧，我承认。”卓明又放下资料：“我不比你好，我也很渣。”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这么挤兑自己。”
时木南指了指那张米色沙发。
卓明明白他的潜藏意思，抱着资料回到沙发上，安静不过五分钟，嗡嗡又道：“再说最后一句。”
“说。”
“虽然你将我分析得很成功，让我的自私跟你的无情做了一笔违心交易，但我还是想说：你今天让我觉得陌生。”
“抱歉，让你受惊了。”无所谓的表情，无所谓的语气：“以后我会注意，并且向你保证，绝不会再将个人问题带进这间办公室，公私分明，我明白的。”
你明白个屁！
卓明哼了一声，但转念一想，既然无爱，对他们而言，分开未必是一件坏事。
只是可怜了那个傻女人。
叹了口气，卓明勾下头，专心工作。
半个时候后，正在查账的时木南突然有了发现，他抬起头，冲沙发上那个中年男人皱着眉：“老卓，这笔钱是你批的？”
“什么钱？”
卓明飞快的走到时木南身边。
“七月……五号的这笔。”
“我看看。”卓明接过报表。
确实是他的批的。
五月份的时候，郝小娜突然找到自己，说她有一个亲戚从事公司所需原材料的生意，请他给点订单。
公司原材料的进货商都是固定的几家公司，这么多年了，合作一直很愉快，不曾出现过任何纰漏与事故，郝小娜的这个请求是很不值得采纳的。
“不行。”
卓明想都不想，直接两个字回复了她。
那丫头应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早就做好了长期游说的准备。
自那之后，隔三差五的来求。
卓明被她闹得烦不胜烦，顾念了不该顾念的东西，便自作主张减少了对s公司的进货订单，分出了一小部分。
“因为数量突然减少，我担心s公司会多想，所以在做账的时候，故意模糊了这笔资金的用途。”
“这个事情，除了郝小娜，还有谁知道？”
“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传到s公司人的耳朵里，一定会指责我们不厚道，借机提高单价。”
“现在的问题就是出在s公司突然提价30，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吗？”
“这个……”卓明懊恼的摸着脑袋：“我是真把这事给忘了，毕竟是郝小娜的亲戚，而且郝小娜也再三保证过，会管住自己以及她那个亲戚的嘴，所以……你的意思是，s公司翻脸的症结就是这个？”
迟钝的卓明终于反应过来。
“郝小娜？她应该不会……吧？”
“这份报表做得不错，至少秦可没看出异样。”时木南站起来，见卓明还未回过神，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郝小娜如果有这个心机，她就不是郝小娜。”
“但个中细节只有她才能说清楚，偏偏她这个时候又不在。”卓明急了：“时木，这个事不能等，万一被s公司掌握到证据传了出去，我们公司的信誉将大打折扣，到时候，恐怕其他供货商也会跟着提价，那就糟了。”
的确，商场上最怕的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
“可我不明白的是，郝小娜跟董事会没有关系呀？”卓明还在碎碎念：“难道，是郝董事？”
“这么做的目的呢？仅仅是为了阻止唯一的独生女儿与一个年纪跟自己相差无几的老男人相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调侃我？”
情场从来顺风顺水的卓明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算来，应该是五年前，20岁的郝小娜第一次来伊索公司，向正在参加董事会的父亲讨要零花钱，却意外看上了年长她17岁的卓明。
一开始卓明是拒绝的，不是不喜欢小姑娘，相反，他很享受小姑娘的活力与热情。
但这个小姑娘也太小了。
“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郝小娜就像一条尾巴似的在卓明的办公室赖着不走。
“小姑娘，叔叔并不是那种很古板的人，但还是有底线的。”
“你的底线是多少？”
“上下浮动不超过8岁，没有感情纠葛的单身女人，这就是叔叔择偶的底线。”
“178。我就当你接受我了。”
178
还有这种操作？
果然是新新人类。
郝小娜就这样暗地里开诚布公的追了他五年。
今年二月份，郝小娜过完24岁生日，正式向家人宣布她要嫁那个比她大17岁的老男人。
身为父亲，郝董事自是没办法坐视不理，卓明只好去l市找初恋。
“我愿意与她正面较量。”
这是郝小娜跟到l市的理由。
又可气又可笑。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她有关，我会承担全部责任。”
“怎么承担？辞职？那不正中人家下怀？”
“董事会要交代。”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时木南看了看表：“我得回家一趟，你现在去财务部，将那笔帐的明细抽出来，顺便调查一下，都有哪些人知道这个事。”
“时木……”
“放心，我回家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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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残忍，怎么保护好这份永远被封存的爱情的纯洁性？
不残忍就只有一个更残忍的真相。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想到那个哭泣的背影，卓明满脸忧伤：“时木，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残忍吗？
不残忍，怎么让你看到一个不为所动的时木南？
不残忍，怎么骗过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
不残忍，怎么让那个比阳光还明媚的女人远离我现在所承受的道德批判？
“l市不要了，那个合同也就跟着作废。”卓明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走到时木南桌边，试图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悔意或是歉意：“刚才我已经自作主张将这个结果第一时间反馈给了我们的策划员朝曦，你没意见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时木南笑着抬起头，眼睛深邃得找不到一丝杂质：“你决定就好。”
卓明点点头，重重的点点头。
自问一句后，答案是肯定的。
但……
“解决掉？”卓明突然火冒三丈的将手中资料狠狠砸在办公桌上，低吼一声：“她是个人，不是一件物品，她有思想，有情感，会哭泣，会伤心。时少爷，你教教我，我要怎么替你去解决？”
“替我？”时木南玩味的回味着，浏览报表的速度没有丝毫迟疑，挖苦道：“严重了。”
“现在既已查明捣鬼的是董事会里某一位董事，加上郝小娜也不在，l市的幌子就撤了吧。”
“我正有此意。”时木南点点头：“只要小娜不在这里，郝董事就没必要再为难你。”
对于卓明这些绵里藏针的话，时木南脸不红心不跳，欣然接受。
“既然你提到了，这件事就麻烦你彻底解决掉。”
时木南低下头，继续看他的报表。
然后伸出一个食指，指着时木南：“够利索，符合你一贯的办事风格——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
“谢谢，我的优点我知道。”
“她……走了……”
卓明返身回来时，时木南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翻看手中的报表，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似有若无的问了这么一句。
卓明冷着脸不吭声，他将沙发上摊开的资料全部归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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