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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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曦觉得地洞已经不够钻了。

    时木南笑笑,转身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命令道:“过来,把头发吹干。”

    因为抱着睡的事情而满脸通红的朝曦勾下头,慢慢走过去。直到嗡嗡嗡的低鸣声响起,面朝窗而站的她才稍稍释怀,静静感受着身后那个人的手指在她海藻般漂亮的长发里穿梭。

    看着即将垂至腰间的长发,不知不觉中又记起了短发的她。

    那是很多年前,他给短发的她,也曾吹过一次发。

    记得是一个冬天,他还没有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她却因他答应参加班上一个女生的生日party而动怒。

    “你不能去!”

    她双手叉腰,不容拒绝。

    “她只是我的一个同学,而且,她邀请了很多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你当她是同学,她就会当你是同学?”

    “这不是她当不当的问题,我就是她同学。”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倒先嚷嚷开了:“她请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只邀请你一个男生?”

    “怎么就只有我一个男生?明明还有班长、课代表他们。”

    “那能一样吗?那些人都是班干部,她不得不请。”

    “你别闹,赶紧回去。”

    “不行,你得答应我,我才走。”

    “你不走,我走了。”

    他真的转了身,她一急,摔在了泥泞里。

    他只好跑回来,将她送回女生宿舍。

    三十分钟后,她又跑了回来。

    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了,湿哒哒的贴在脑袋上,他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学校理发店跑去。

    “坐最里面那把椅子。”

    理发店的剪刀手刘没好气的冲他们嚷嚷,时木南将朝曦按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冷冷道:“不剪,吹头。”

    “吹?”剪刀手刘瞪着一双三角眼,哼了一声:“本店没这种服务,要吹自己吹。”

    他便真的拿起架子上的吹风机,认真给她吹起来。

    朝曦似乎也记起来了,犹豫了一下:“那天你到底去了没有?以前我问你,你总是不说。”

    “去哪?”

    明知她在问什么,他却又开始装糊涂。

    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已经很近了,却又无法彻底靠拢。

    朝曦探了口气,不敢再问。

    等到嗡嗡声消停,身后人才无奈的吐出两个字:“没去。”

    前面的人一听,微微倾下头,抿嘴一笑。

    他竟然真的没有去。

    最后的不确定似乎也在这一点一滴中慢慢变得确定,房间的温度可能是因吹风机的热量而升华得让人有点躁动。

    朝曦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走吧,去青岛书房。”时木南放下吹风机,拿起背包,催促道:“去之前,得赶紧找个地方吃饭。”

    “好……”

    好字还未说完,手机铃响,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阿祖。朝曦赶紧将电话掐断,明明没有做什么坏事,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也是醉了。

    看到时木南疑惑不解的目光,紧张的解释着:“我跟阿祖……不是你想的那种的关系……我们只是……”

    “我知道。”时木南一副早就知晓的表情,淡淡道:“我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不会做别人爱情里的第三者,也绝不容许我爱的人脚踏两条船。我这样说,你是否可以安心接他的电话?因为你的手机又响了。”

    他知道?

    这怎么可能?

    朝曦的耳朵嗡嗡直响,好像那只吹风机还在耳边运行一直没有停。

    她请阿祖冒充她男朋友的事情,她只告诉过莫馨,她有理由相信莫馨是不会告诉他的,毕竟他们也只有过那次的一面之缘。

    “我是猜到的。”看她连吃饭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木南终于不打自招:“秦可说卓明在套你的时候,你突然就跑出一个男朋友,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

    她算是放了心。

    他却不那么安心,暗道:傻瓜,当然不是这样。

    但又不能告诉她,真相是他偷听来的。

    那天,他从秦可口中听到她有了男朋友,一气之下,飞回l市想找她问个明白。卓明不明就里,热情接机,晚饭吃到一半,因为接到客户电话,先行离开。

    他本就没有胃口,卓明一走,更无食欲,干脆结账走人。

    路边随手拦下一辆车,的哥探头问:去哪?

    他一时语塞。

    去哪?

    他也很迷茫,因为他想去的地方,他去不了,他能去哪呢?

    “去最近的电影院。”

    记得以前,她曾说过,她喜欢看午夜场的惊悚片,在毛孔骤然放大的尖叫声中,再也无精力去想其他任何烦心事,一心一意的被惊吓着兴奋不已。

    这是解压的绝妙点子。

    在这样一个夜晚,或许她会出现。

    本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不想,却真的看到了她。

    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相貌一般,着装也很动感,不似她喜欢的类型。

    会是她的新男友吗?

    他这样问着,偷偷跟在他们身后,还鬼使神差的选择与他们看同一场电影。

    他们在等候区选了一个靠近小吃吧的位子,他坐在与他们隔了七八个位子的地方。

    等到电影快要开始时,她突然起身,朝验票口相反的方向走去,就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她没有看到他,将手中的票给了一个又带眼镜又带帽子的女人。

    他有点被弄糊涂了。

    但他还是决定跟着这个神秘的女人进了第三放映厅,不偏不倚,他的位子在他们后面一排。

    “没被人看见吧?”

    那个暂时被认定是她男友的男子一见前来的女子,紧张极了。

    女子偷偷的笑:“没有。”

    “这次真是多亏朝曦姐帮忙,不然就惨了。”

    “我怎么知道半路上会碰到雯经理那个老巫婆。”女子娇滴滴的。

    这般口气,才像一对恋人。

    “你说雯经理凭什么认为我与朝曦姐出来看电影,就不是谈恋爱,只是朋友?”

    “嘿嘿……因为小曦已经有男朋友了。”

    “朝曦姐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说来话长,反正她的男朋友是假的,却要让别人认为是真的;而我的男朋友是真的,却要让别人以为是假的。”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

    “意思就是说:形势所迫,无关对错。”

    听到这里,他悄悄离了场,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

    沿着昏黄的路灯,在并不拥挤的街头,落寞而孤独的行走着,心里对她的恨又多了几重。

    那个女人,为了不与自己产生任何瓜葛,竟然找一个人假冒男友,这是有多么不想靠近自己?

    朝曦,你就如此不愿回到我的身边吗?

    当第二日清早,在公司门口,看到他们伪装的亲昵,时木南终于确信,即算是假的,他也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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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你从床上摔下去了,我把你抱回来的。为了防止你一个晚上从床上摔下去两次,所以后半夜我是抱着你睡的。”

    抱……

    她无声哭诉着,将定格在脑袋上的手慢慢放下,努力保持着一个睡得迷糊到忘了一切的状态,打着哈欠,喃喃自语道:“啊……好困……”

    紧接着就是嘭的关门声,与一个女人压抑的捶打声。

    时木南摇摇头,打开电脑继续昨晚未完成的工作。

    朝曦没有回答,洗了个澡,神清气爽,也记清楚了很多事。比如昨晚她明明是睡在左边床沿,与他之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间,但她却醒在了床中央,这是不是表示,她逾越了?

    “昨晚我记得我是睡在左……”

    “对。”时木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平展的眉头便微微皱起:怎么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时木南捋了捋她脸上的乱发,扬起下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不管八年前你是为了什么而逃跑,竟然你现在选择自投罗网,那我便不会再放手。

    一吻之后,他微笑的说道:“早,小曦。”虽然她听不见。

    “今天想去哪?”

    等朝曦披着一头半干的长发再次出来时,时木南已经在关电脑。

    时木南最后擦了擦手,让出卫生间,路过朝曦身边时,耸了耸鼻子,坏笑道:“原来是你的头发馊,我还以为是房间发霉了。”

    被心上人看到自己如此邋遢的一面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事,还被他这样调侃,朝曦深知这已与面子无关,只希望,房间此刻能突然冒出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躲羞。

    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这样抱着她入睡,也是他第一次在睡醒的早晨凝视着她。如果没有那场别离,或许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拥有过无数。

    到底是什么,让你八年前落荒而逃?

    衣衫不整的她,迷迷糊糊中拉开卫生间的门。

    “我马上就好。”

    清爽的时木南正对着镜子做最后的整理,朝曦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双目呆滞,抠着头皮的手还搁在脑袋上忘了放下。

    朝曦醒在时木南起床后的十五分钟,她不停的用手抠着头皮。

    好痒,该洗头了。

    第二天,时木南醒在不可思议的上午九点多。

    他有点不敢相信:不用吃药,竟然也能睡得如此安稳。

    侧头望着怀中熟睡的人,他小心的收紧臂弯,以此缩短两个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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