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尊知道，那不是蜡，是冰。一层薄冰。
“不要恶心了，现在滚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直直盯着郭亮的寇尊缓缓说了一句。语气森冷。对方用附身的把戏来威胁他。他没有动手，但也没打算妥协。
听着寇尊冰冷的语气，郭亮继续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他的头往后仰了仰。没有理会寇尊，而是把自己手里的烟点燃了，放在嘴里抽了一口，侧头吐出一口白雾。是白雾，不是烟雾。
因为郭亮手里的烟并没有被点燃。那支烟被郭亮手上飘散的寒雾浸湿，不可能再被点燃！
白雾带着凛冬的气息，牵扯着先前的寒意再次袭来。同时郭亮身上开始蔓延出一道道冰晶。
冷了。
自郭亮脚下成了冰雪世界。蔓延的冰晶没有停止，它在继续向外伸展，布满楼顶，蔓过护栏，然后沿着楼墙向地面坠去。
楼下出了住宅楼的杨彬猛然加速，直接掠过大门，窜到了马路对面。
而冰晶也停在了门卫室那里。不再扩展。
杨彬抬头，看着那栋楼顶泛起的白气，远远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刻骨的寒意。他叹息一声直接盘膝坐到马路边。疑惑的自语道“不打算逃吗？”
郭亮制造的寒域里不止是环境的温度降了下去。还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寇尊的头发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碎冰。脚下的冰晶更是到了膝盖之上。并且寇尊的展露在外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青紫之色。每一块青紫都像是对寇尊先前所说发出的嘲讽。
“你不是要给我个痛快吗？”看着身体微微抖动的寇尊，郭亮眼底闪出一抹异色。他可不认为面前的人直接放弃反抗了。
“如果你现在退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何？”
占优势的一方反而要妥协吗！寇尊嘴唇抖动着打了个寒噤。但不管怎么看，他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看着郭亮逐渐皱起来的眉头。寇尊说道
“你是漏网之鱼，我是半个渔夫。你说，我该和你谈判吗？”
“你或许有自保的方法，但你的朋友呢？”郭亮指着自己，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呢？”寇尊一边说着一边晃动身体。直到身上碎冰完全掉落。把双腿抽了出来，拉开和郭亮的距离。
是站的有点近。之前是对气势，现在对方气势已经弱了，就不必站这么近了。
“你不会杀郭亮，如果他死了，你就无法藏身了吧！”
绕到郭亮后面，寇尊继续道“阴间已经重新接管了铭县。你却这么淡定。要么你实力逆天，有恃无恐。要么……”停顿了一下，寇尊从后面拍着郭亮的肩膀。
“你有了遮掩，根本不怕被阴间发现。
比如，在阴间来人的眼中，
做成了一个活人。”
倒不是寇尊故意绕到郭亮身后，他之前的位置在后退的话就是楼下了。
郭亮还是郭亮，但他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郭亮了，或者说他的灵魂里被寄生了一个东西。
用的是鬼差都看不透的方法。
“你猜的不错，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并不是寄生。”
寇尊躲开了。烟也被随手丢在下了楼。接着寇尊转身和郭亮面对面。两人的身高本来就差不多。现在距离更近了一步，鼻子都快碰到了一起。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后退。
月光之下，寇尊可以清晰的看清郭亮脸上的毛孔。光滑细腻有光泽，像涂了一层蜡。
两次大面积的雷霆直接穿透了鬼域打到了实物上。楼层只是断电已经很正常了。
两人终于见面了，寇尊没有急切去查看郭亮有没有缺胳膊少腿。郭亮也没有大变笑脸来一句惊不惊喜。
拿着烟在手里翻转，寇尊移步到护栏边缘。他有很多问题，却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话说多了，容易失控。现在寇尊的情绪就在爆发的边际。
很普通的问题。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寇尊没有回话。他深吸一口气掏了掏裤兜。不过没有摸到。打火机应该是落在背包里了。刚要缩手把烟别再耳朵上，身后伸出一只手。
郭亮拿着火机，脸上也有了表情。他笑着要替寇尊点烟。
王华对赵素雅的不舍是欲望，赵大柱对看到的东西寻求解释也是欲望。虚镇中匆匆一面的胖和尚所托的虚镇也是欲望。张国军死后的执念还是欲望。还有郭亮口中整日夸大其词自称郭局也是欲望。
那寇尊多了的，到底是什么欲望呢？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成长。而成长往往伴随着失去。
比如孩子长大了，就不能无忧无虑了。
寇尊没有说话，郭亮忍不住先开了口。
“说好的回老家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寇尊接过烟时，四周原本的寒意也消失不见。只可惜，现在寇尊的眼里，只有陌生。
夜的喧嚣还没有升起，大多数人也没有入睡。环顾四周也只有寇尊脚下的这栋楼成了黑灯瞎火的住所。
大学毕业后，他没有相过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心态。除了随便找个地方混口饭吃外，真的无欲无求了。
两年前跟着司寇枭的指引来到铭县。碰到郭亮，顺带着做了许多事情。两年后，他似乎才对生活多了一些欲望。什么是欲望？
回过神的寇尊当即笑了出来。看着红雾散尽的地方走出的身影。挥手收回了身体上的红袍。
两人见一面，真的是不容易啊！
来人缓缓走到寇尊面前，像往常一样递过来一支烟。
所以这种思考更像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冰冷的触感打断了寇尊的思考。很熟悉的感觉。是他刚刚走上楼顶的时候，碰到的那股寒意。能凭空产生白霜，冻僵肉身。
随着能量的散去，夜的宁静也凸显了出来。天台之上，寇尊俯瞰着整个铭县。一时间感慨万千。
现在的年轻人谁又甘愿在偏远的县城里发展两年！
除了对人生没有奔头的自己吧！说实话，他活这么多年最终回头后，才发现始终掺杂着随波逐流的意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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