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步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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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修甩开我的手,站起来瞪着我:“随便你怎么喊,他都不会来的,他跟我爸出货去了。”

    我哭得更凶了,简直都要哭抽了,吊针移了位,刺破血管,我的手背肿了一个大包,我不管这些,我只想着我太可怜了,生病了被留修这个大坏蛋欺负,留北又不在我身边,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哭。

    留修给我拔了针,让我自己按住伤口止血,他去医院找我爸来给我重新穿刺,他走的时候,有些歉疚的对我说:“欧一,你别哭了,我以后不跟你开玩笑就是了。”

    我信他那张嘴还不如信世上有鬼!

    留北跟着留叔出货三天后才回来,我仍在输液,这次感冒有点严重,迟迟不见好,我整个人吃不下饭,蔫蔫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反复发烧,我妈和我爸为此吵了一架,他们吵完后我更严重了。

    我妈张罗着要把我送市里医院去,她去联系车了,我躺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心里悲哀的想,大概是要死了,可我在死前还想见留北一面。

    我对留北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比较晚熟,对情爱一知半解,我只是依赖他,看不见他就想念他,想时时见到他,见到他就很开心,总是想和他待在一起。

    我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了留叔大货车的声音,仿佛看见留北来到我的面前,伸出胳膊抱我。

    我要和留北永远在一起,这是我迷糊过去时的一个梦想。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市里医院了,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病房里住满了人,全部都是老姨妈,就我一个小年轻。

    我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一动之下,发现全身酸软无力,手上还打着吊针,我只好又躺下,这一躺下,立刻就想上厕所,我就在床上动来动去。

    就快憋不住的时候,有人来到我的床边,我冒出一个头就看见留北站在床边,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喜怒参半,有些扭曲。

    “我要上厕所。”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留北让我等着,出去一会,带着一个护士姐姐进来了,让护士姐姐带我去厕所,回来的时候,他特别温柔的对护士姐姐说:“谢谢姐。”

    喊得跟亲生的似的,护士姐姐也笑得特别甜,连说不客气,像两个老熟人,我心里不痛快了,气鼓鼓的坐到病床上,看着留北。

    他目送护士姐姐离开,才转过头来问我:“好些没有?”

    “不好!”我往床上一躺,耍赖似的翻身,留北忙按住我,怕我弄到针,他伸手穿过我腋下将我抱坐好,问道:“哪里不好?”

    我撇开头,赌气说:“没有护士姐姐好咯。”

    留北笑起来,他转头看了看门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是最好的欧一。”

    我脸上一热,心里却开了花,还是赌气说:“我生病了你都不管我,还让留修给欺负了,要不是你不管我,我又被留修气了一通,我才不会这么严重。”

    留北给我理顺输液管,承诺道:“我保证,我会一直管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管你的那一天。”

    我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他,其实我是发自内心相信的,留北是值得相信的,我知道。

    留北见我稍好了些就先回家了,我妈一直陪着我直到出院,她跟我说,让我以后要多感谢留北,那天我晕过去了,是他背着我一路狂奔,奔了大半路才找到车。

    “要不是他,你这下肯定都变成傻子了,到了医院就开始抽起来了,我吓得全身都软了,都是留北在帮着东奔西跑,这恩情你得给我好好记住。”

    我连连点头,心说既然是大恩,我以身相许得了,想完自己又傻笑起来,吓得我妈又拉着我做了个脑部核磁。

    期末考终究没有错过,但是我本来成绩就糟糕,又错过了复习时间,考的成绩并不理想,我妈没怪我,我爸也挺内疚,安慰我说这次考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我没敢告诉他,这成绩大半是我抄来的。

    寒假最让我这个年龄期待的就是过年了,兴镇是个小镇,住户不过几十家,小年过后,镇上的年轻人就开始组织着挂灯笼,贴福,家家如此,不分彼此。

    留北也要去帮忙,我感冒刚好没多久,我妈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跑去找留北,让他带着我挂灯笼贴福。

    他把我裹在他的大羽绒服里,我在下边递灯笼,他就在上边挂,配合十分默契,我贴福老是贴歪,他就手把手教我,最后总算小有所成。

    我们刚贴到老街,我妈就来了,她气势汹汹的,老远就扯嗓门喊我:“欧一!你给我回来!”

    我回头看她,见留修也跟在她身边,我当即就骂道:“留修你这个小人!娘们才打小报告呢!”

    留修没说话,我妈气炸了,她应该是想不到自己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女儿竟然说‘娘们’这样的词,她矮身就从地上抄起一根枯枝,杀气腾腾的就朝我奔来。

    我赶紧跳上留北的背,使劲勒住他脖子,惊慌失措的喊道:“留北留北,快带我跑!”

    我妈揍人的手段我是领教过的,得亏我是个女孩子,要是男孩,早被她打残了。

    她要是生气起来,逮着人就揍,不管是脑袋还是屁股,肝还是肾,脊柱骨还是尾巴根,哪儿顺手揍哪儿。

    留北显然也见识过,他背着我就跑,我妈就在后面追,边追边喊:“留北你再护着她我连你一起揍!”

    留北带笑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欧一,我这可是为了你不顾性命了。”

    我听了就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笑道:“骑士,这是本公主送给你的勇气,让你勇往直前,不惧生死,冲锋吧!”

    我俩最后顺利逃脱我妈的无敌胖胖拳,一直跑到了老街最边上的那片竹林,留北将我放下来,撑着膝盖不住喘气:“欧一……你比两月前重了至少五斤。”

    我掐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怀疑的问道:“是吗?我没觉得我的衣服小了。”

    留北歪着头看我,笑得很温柔:“欧一,你长高了。”

    我眼睛一亮,这话我爱听,要知道,就因为身高问题,我被取笑得也不少。

    留北拉着我找了一颗最直溜的竹子,让我贴着竹子站直,他从地上找了块石头,在我头顶的地方做了个记号,对我说:“以后你每两月来比一次,就知道你长没长高。”

    “那你陪我来。”对于长高这件事,我很兴奋。

    留北犹豫了下,说道:“过了年,我就十八了。”

    我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十八就十八呗,我也会十八的,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么,不就是成年了么?

    留北见我疑惑的看着他,笑了笑,点头道:“好,我陪你来。”

    我才不管,我气死了,我太讨厌他了,平时欺负我就算了,现在我生着病还来欺负我,我气哭了,手被他抓住,只好用脚踢他。

    “你这个讨厌鬼!我讨厌死你了!”我边哭边叫:“留北!留北救我!”

    留修没生气,嘿嘿笑着坐了回去,又伸手拨拉我的输液管,我怕他把针给我扯掉了,坐得离他远了一些。

    他跟着坐过来,我十分生气,这种感觉太讨厌了,生病的人脾气比以往暴躁,何况我还讨厌他,我对着他凶:“留修你是不是有病!你再欺负我,我就让留北揍你!”

    他一听这话,不知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黑漆漆的眼珠盯着我,问道:“是不是只有留北才可以亲你?”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可是那只是留北让我见世面,根本不是男女朋友的亲,根本就不算亲吻。留修见我脸红了,笑得更坏:“欧一,我也亲你一下,你给对比对比,我和留北谁更好。”

    我听了这话,恶心得不行,全身血液上脑,怒不可遏,我不知道我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我顾不得打着吊针,双手就朝他抓去,胡乱的挠他。

    他赶紧躲,边躲边伸手捏住我的手腕,气道:“欧一你疯了!我就开个玩笑,你别乱动了!输液管都被你拔掉了!”

    我从两岁开始就剪了一个锅盖头,我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反正她感觉挺好,可害苦我了,从此我就被以留修带头的坏小子们取了个外号‘锅盖头’,到了小学三年级,在我绝食抗议下,我妈才开始让我留长头发,但也没留多长,至多就到脖子。

    我见他一脸幸灾乐祸,根本不想理他,什么叫‘又’,我上次生病还是两个月前,这人就是这么讨厌,见人生病了不安慰反而嘚瑟。

    留修丝毫不在意我的白眼,他仰头看了看输液瓶里的液体,问道:“你爸不会嫌弃你是个女娃故意害你吧?给你输的这黑黄黑黄的液体是什么?”

    神经病!胡言乱语!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这个话题了,再说,留北什么时候亲过我。

    “那天在车库,我都看见了。”留修坏笑道:“你是不是跟留北谈恋爱?”

    “欧一,你要是再不睁开眼睛,我就亲你了。”这货看穿我是装的,开始威胁我。

    留修是那种说得到做得出的人,他挨得我很近,呼吸都打在我的脸上,我要是不睁开眼睛,没准他真亲我,我赶忙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你真讨厌!”

    我一点都不待见他。

    他进了屋,往炉子边一坐,用手拨拉我的输液管:“小锅盖,又输液呢?”

    因为我爸有这个工作,所以不允许生二胎,家里就我一个娃,留修常常以此挑拨我们父女关系,其实他也没说错,我要是个男孩会更讨我爸欢心,可这怪谁呢?说白了还不是我爸的染色体随机抽取的时候中奖的不是那条Y。

    我闭着眼睛装睡,眼不见心不烦,留修大概是知趣了,他没再戏弄我,而是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又伸手摇晃我的肩膀,小声喊我:“欧一,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我不睁眼,紧皱着眉头,顺着他的话扮演难受的样子,我以为这下他该走了吧,可他没走,伸手将我圈在沙发上,这丫的竟然敢沙发咚我!

    他懂个屁!这是双黄连,治感冒的,这个空有皮囊的讨厌鬼,我巴不得他赶紧走。

    我爸是镇上卫生院的医生,医术算不上高明,但邻里乡亲有人生病了都来找他看,吃了他开的药,全都好了。

    我果然感冒了,发烧流鼻涕,头痛喉咙痛,总之全身不舒服,我妈帮我请了假,我就在家休息没去上课。

    留修放了学专程上我家来取笑我,留修大我一岁,读初三,他虽然是留北的弟弟,但是人很讨厌,从小最喜欢欺负我的人就是他,不过他长得的确不赖,学校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他跟留北简直天差地别,说话刻薄,又爱戏弄女生,还小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学习都很烂,不过留北就只有这一个缺点,相比之下,这反而是留修唯一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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