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侯爷。”
“见过侯爷。”
对于几人态度的转变，老爷子谦虚一下便坦然接受。这不是虚荣，而是身份使然。诚然，论官职，论地位，太守之位远不比刺史和中郎将大，权利上小的也不止一点半点。
但在身份上，老爷子毕竟是翟氏之主，二流家族族长，又是大汉新进侯爵。同等太守地位，已经做到了顶峰。可以说，五品及五品以下，哪怕同样是太守，只要没有老爷子的爵位大，都得先给老爷子行礼。哪怕比老爷子官位大，老爷子也只要躬身行礼即可，不用跪拜，这，便是拥有爵位的好处。
说说笑笑间，几人进入包厢里，对着好酒好菜大快朵颐起来，一时间，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半，老爷子借着敬酒的机会小心翼翼的说出欲购买军械的打算。
许是酒喝多了，让将军们有了些许醉意，又或是这位卢中郎将骨子里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9000副军械在其眼里竟然只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并提议希望和老爷子长其合作的打算。计划此次之后，每年上谷郡以1000匹战马换幽州军10000副军械的交易，还把两位都尉和郭刺史拉上了贼船。
军械还好说，但战马的交易，超过50匹以上便是杀头的大罪，如此，倒是让老爷子犹豫起来。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那边郭刺史和两位都尉答应的都挺爽快的。
通过今天的饭局，老爷子算是发现了，几人连同胖刺史在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利益，连犯法的事情都谈的面不改色。想甩甩袖子一走了之，又怕从此得罪幽州两位大佬，没好果子吃，内心里翻江倒海。
仔细想想翟家面临的危难，搞不好就是个彻底消亡的结局。狠狠心，咬咬牙，老爷子思考良久，最终还是点头上了几人的贼船。只是，为保安全，将交易数量硬生生砍下一半，以每年500匹战马换5000副军械，小批量进行，双方签押5年。5年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第一次做生意，小心点也是应该的，想了想，卢郭几人同意了交易的方式和数量。
酒足饭饱之后，送几位大佬离开。
老爷子实在撑不住，醉了，躺在爷孙俩的房间内呼呼大睡，嘴里呢喃着刚才的交易，身体不自觉在颤抖着。
翟顺坐在床边上，小手慢慢的拍打着爷爷胸口，舒缓老爷子心中的闷气。
听着一个又一个秘密从老爷子嘴里吐出，翟顺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最近到底是有多苦，又有多害怕。
翟家的雄起，刚好处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朝廷里，皇上和太后两派斗得正嗨。一片祥和的外表下，隐藏着种种阴谋诡计，此次出手的是窦太后势力。
明面上同意皇上一派对翟氏的封侯和厚赏，暗地里，却派人来上谷郡联系官府内部人员，支持他们搬倒翟家上位。
最让老爷子痛心的是，郡府里同意联手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背叛，让老爷子差点崩溃。
然而，他们出手的方法，却引起了老爷子极大的痛恨。内部竞争，强者为胜，老爷子无话可说。可偏偏他们竟然选择派出心腹私下里出使鲜卑、乌恒等外族，许诺大量粮食、珠宝等好处换取汉、胡开战，借助草原外族的力量重挫，彻底灭杀翟家。
一次偶然的机会，被翟顺的父亲翟荣胜得到了两方联络的书信。策反了汉军使者，将好几封密函抄录送到老爷子手里，真相大白。
这种事情牵扯太大，除却老爷子父子俩外不敢告诉任何人，更无法捅到朝堂上借大汉律法申冤。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去战胜。
好在的是，几方互不信任，联络的时间一拖再拖。再加上出兵耗资巨大，非同小可。据老爷子父子俩估计，开战，起码要在明年往后才有机会进行。也就是说，翟家，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准备。
而想要有更大的胜算，兵源和武器当然是越多越好。拜访刺史府，答应和幽州众大佬的军器、战马走私，实在是内忧外患，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在刀剑上跳舞。
“翟太守莫要多礼，是本将才应该见过侯爷才是。”卢浩然弯身扶起老爷子说道，显然，也是知道老爷子新得侯爵的事情。
身后关、秦二都尉虽鲁莽，但也懂得傲气分人，于是见礼道：
“咳。”
接着一声轻咳，背手止住欲要上前替自己出气的林峰等人，长吸一口气，调整自己面部表情。老爷子知道，能以这种口气，在幽州最高行政长官郭刺史面前说话的，整个幽州十郡大地再找不出第二人，非那位掌握军权的中郎将卢浩莫属。冒然上前冲突，或对自己不利。
果然，郭刺史的一番话，证实了老爷子的猜想。只见，胖刺史大人，听了长髯大汉的话，一张肥脸上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摇了摇头，露出更深切的笑容：“卢将军说笑了，本官又不是武者，要炼那么好的身材做甚？”
卢浩，字浩然，40岁，二流武将，幽州本地人，一流大族卢氏的嫡系子弟。从军十年，战绩斐然，但因在朝中人缘不好，被排挤出京。然后在其家族的运作下，于今年年初，登上了幽州中郎将的宝座。
这是上谷方面搜集到的信息，关于卢氏的介绍更是繁多，无论是朝堂，还是幽州，都是响当当的地头蛇，很是吃得开，据说还有卢植、卢俊等后起之秀，卢氏子弟遍布幽、青、杨，大汉三洲。远不是小小的翟家能惹得起的，没看到连一州刺史郭老大都得在一旁陪着笑脸吗？
想到这里，老爷子便压下了刚才心中的一丝不快，上前行礼道：“下官翟恩堂见过卢中郎将，见过秦都尉，关都尉。”
没成想，唱声还没喊完，便被郭刺史竖起食指‘嘘’一声打断：
“低调，低调，别喊，没看见某家今天便衣出行吗？不宜声张。”
“是，是，您老说的对，我不喊了，您楼上请！”点头哈腰赔罪赔笑脸，将刺史大人请上二楼。看着郭刺史胖胖的背影，一个鄙视的眼神嘀咕道：“就你那走三步就喘气的身材，到哪能不被人一眼认出来。还低调？能低调的起来才见鬼了。”
伸手拉过一旁的老爷子，胖刺史明显不想继续肥油这个话题。做中间人给双方介绍道：“这位是今天的宴请人，上谷太守翟恩堂，翟氏家主。”
“这位是幽州中郎将，卢氏，卢浩然。后面两位是秦平，关靖都尉。”
转头望去，只见3名体型高大，肌肉膨胀的中年大汉慢步走来，边走还边说道：“就这个位置，这个位置选的好，二楼豪华，比一楼更胜许多。再说了，我的刺史大人，你这一身肥油，借此机会锻炼、锻炼，岂不是更好？”
转过头，这大汉，嘴巴还尤嫌不够拉仇恨似的说道：“翟恩堂是吧，恩，你这小老头做的不错，哈哈……”
老爷子下血本包下二楼一间最大，装修最奢侈的豪华包厢。一身紫青色的长袍披身而下，喜气洋洋。站在门口处，一边交代酒楼管事待会要上的菜，一边抬头张望，看看是否有哪位贵客已然来临。
“刺史大人到，欢迎……”门童眼亮，觉得郭刺史来吃饭，那是自家酒楼莫大的荣幸，抬嗓子便要唱和，给予最高等的接待礼仪，顺便给借着刺史大人的名气，给酒楼打打广告。
估计是楼梯有点高了，说着、说着，胖刺史又喘了几口气，皱了皱眉头：“还有，下次要是再吃饭，可以选个一楼的位置，这家酒楼我来过几次，挺不错的，连一楼都有几个装饰清雅的包厢。”
“是，是，是，多谢刺史大人提点，下官一定铭记在心。路途辛苦，不如您先进包厢休息一下如何？”感受到胖刺史对楼梯的怨念，老爷子内心忍不住大抹一把汗颜。想不到千考虑、万叮咛，竟然会在楼层的高度上没把握好，忘记了胖刺史那一身珍贵的脂肪。于是，赶忙接下错误，准备将这位大佬先请进包厢休息再说。
“哈哈……”一声长笑袭来，打断了郭刺史正要同意的话。
不提门童那还在翻着的白眼，单是刚才的唱和声便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快步走到楼梯口拱手弯腰行礼：“下官拜见刺史大人！”
“恩堂啊，私下吃饭，不要太过拘礼，放开点。那群将军们，和地方上的将士一样，喜欢豪爽的汉子，不要太扭扭捏捏。”太守和州郡之间因地域间隔较远，大多以书信来往，很难见到一面。感受到老爷子拘谨，郭刺史便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几句。
老爷子是第二天上午才知道翟顺和马均结拜的事的，当时正值老爷子急着会面幽州将领，因此，闻听这件事后一笑而过，只当是两小胡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殊不知，正是他认为爱孙闹着玩儿的一次举动，日后为翟家带来数不清的好处，让翟家的工技发展一次次领先其它诸侯，走在大汉制造的最尖端……
午间，福运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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