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族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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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娜像是突然回过神,眼前的景象又恢复如初。背后还残留着薄薄的冷汗,但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已经消失在了五楼某个角落深处。

    艾莉娜飞快收回视线,看着这个叫住自己的人。褐色的刘海稍稍遮住眉线,一副银框眼镜架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本就带着血族特有的美貌,浑身上下还很难得地透露出一股谦和气质。艾莉娜换上礼貌的微笑。

    “瑞德侯爵大人。”

    “不需要那么拘谨,艾莉娜小姐喊我瑞德就可以。”瑞德显得不太习惯。

    艾莉娜笑笑,算是答应了。对于瑞德,她还是很有好感的,是一个不怎么喜欢干涉政事的贵族长辈。虽然位居侯爵爵位,在皇家榜上仅次于十三位公爵。但是她记得,伊修说过瑞德曾经是冈格罗氏族的族长,因为对政治一直没有兴趣,所以决定退位,潜心修习医术,在血族中也是个有名的学者。在平时,他们之间也时常会有些往来交流。

    “艾莉娜小姐脸色不太好,先上去休息吧?宴会也快开始了,一会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让仆人来找我。”瑞德提议道。

    “好,麻烦了。”艾莉娜也不再隐瞒什么,她很清楚,一个医生对他人身体状况的评测。只是走前,她若无其事地又再看了一眼殿门口的方向。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瑞德的眼睛,他内心纠结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不会来了。”

    艾莉娜闻言立马扭头。瑞德已经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艾莉娜的瞳孔倏地逐渐放大。

    “艾莉娜小姐?”

    有人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背。

    “你想知道?”先前的贵家公子冷笑反击,“你怎么不去问问?五层楼的席上客,你连个面也没法见吧?”

    “你!”被讽刺的名贵有些恼羞成怒。

    两人都气得红瞳浓烈,丝毫不再顾虑绅士风度。正巧见着艾莉娜板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纷纷噤了声。

    重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艾莉娜僵硬地转过身。一条望不见底的走廊直勾勾地瞪着回应她。她想起了那无数个夜晚,在黑暗中被真正的恶魔一次又一次惊醒,在那条永无止尽的走廊上赤练奔跑,每一次落足都烙下一个刺眼的血印,所有的哭喊和祷告,都没有奇迹……

    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点点从四面八方传来。艾莉娜看到,那些逝去的亡灵突然从死寂的地底探出双手,用沾满血肉的冰冷手骨到处摸索。

    她踉跄地后退两步。

    偌大的华孚堡内,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中空结构,总共分为五层。所有的人依照身份地位高低,自上而下分配席座。最顶层布置了专属亲王的中央厢,以及皇家榜上前三十名的各氏族族长与佼佼者,分别用特制的隔间相连接。每层楼也作为限制不同宾客活动的关卡,楼梯口设置侍卫把关,不允许低于楼层规定身份的宾客随意登上。

    虽然受邀的宾客及侍从女仆数量上万,但在空旷的城堡内却丝毫不觉拥挤。一群群贵族们握着盛满血液,香槟,红酒的高脚杯,聚在一起谈笑风生,阿谀奉承,亦或明褒暗贬,争风吃醋。脚踩高跟鞋的名媛贵妇们寻了各色舞伴,相互攀比般争着踏入舞池,展现自己的魅力风情。也有不少政客商贾开始游走于各类势力财力丰沛的贵族之间,计算着如何说服对方给予资助与支持。

    金灿灿的水晶吊灯悬挂各个角落,明丽的灯光照耀整个大厅。金柱银壁上雕刻着各类面目狰狞的传说妖魔,上古神兽浮雕。血族的起源与史诗,也被制成了壁画,铺满所有的墙壁。

    艾莉娜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瞄上了五楼,那个象征着血族王权顶峰的位置。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在阴暗处散发幽光的赤瞳,带着星星点点的玩味目光。像是猎人在审视即将成为自己囊中物的猎物。而自己,则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让人无法揣测丝毫。

    艾莉娜猛地明白了什么,脑海被一股阴寒的恐惧所笼罩。她下意识地转身,可一眨眼。原本金碧辉煌的宴厅和周围热闹喧哗的人群都消失了。

    “果真不愧是血族第一美人,风姿卓越,”二楼的一个贵族公子站在栏杆前眺望底下,啧啧赞叹。“佳人伴身,此生无求。”

    “勒森巴的少主,怕是根本就不会搭理你吧?”旁边一个名贵嘲笑道,又担忧地喃喃“只是不知艾莉娜小姐今天是怎么了,似乎不太开心。”

    马车里寂静无声,片刻后,门才被推开。艾莉娜一边提着裙角,一边扶着伊修递过来的手,缓缓走下。扫了扫周围的马车,直奔华孚堡大门走去。

    血族夜宴,是血族每十年举办一次的庆典。按照传统惯例,所有贵族和获得爵位的显贵都必须出席参加,除非获得亲王特批,否则均当藐视王族处理。

    “勒森巴少主,艾莉娜·勒森巴女爵到宴。”

    一身白纱蕾丝边晚礼服的艾莉娜扶着伊修的手,缓步踏入大厅,淡然地接纳人群中抛来的各异目光。惊艳,嫉妒,羡慕,欣喜,仇视……艾莉娜早已习惯,社交场中,最是不缺流言与拥护。只是没人注意到,艾莉娜环视四周后,立马暗淡的红瞳。绝美的小脸蛋霎时冰冷,浑身散发出“生人勿扰,全给我滚”的气息。吓得许多原本欣喜地想上前搭讪或巴结的贵族公子,小姐,纷纷定住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艾莉娜落得清闲,索性直径走向楼梯的入口,无视周围那些压低了音量的谈论。但以她的能力,这些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

    叽叽喳喳的大厅里一时间喧闹杂乱,侍从女仆们忙碌地端着托盘穿梭在各个角落。

    忽的,殿门口的侍卫长一声高呼,人群竟意外地安静了不少,许多人不约而同往同一方向侧目。甚至各楼层都有人趴在栏杆上,想一睹来人的风采。

    午夜,王都华孚堡前。

    两列骑士整齐*地候在一辆马车旁,不知站了多久。空地上停留的豪华马车越来越多,人流反而逐渐稀少。期间,也有不少途径的王公贵族认出了马车的主人,想上前寒暄。但奈何,等候许久也不见有人从车上下来,不得已放弃离去。

    月色愈浓,华孚堡的门前一片冷清,各家所带的奴仆侍卫都已经被安顿休息。伊修从礼服口袋里掏出怀表瞄了眼,上前敲了敲车门,小声道:“主人,夜宴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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