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晓树猛然醒悟过来，抹了把脸，“让秦先生看笑话了，其实没有当初的大祸临头，也就没有我曹晓树的因祸得福，更加没有如今鱼龙帮的风生水起。”
秦琅摩挲着手中酒杯，轻声叹道：“还真是天道无常……”
喝完江河递过来的回神酒，曹晓树随即起身，“江先生，秦先生，曹某先行告辞了！我还觉得曹恭灵此行别有深意，亲自去查探一下方能安心。”
酒楼大堂，眼巴巴地看着明显身受内伤的云霄山三人离去后，一帮子想看热闹结果被人堵住了的年轻学子，望向黄东师的眼神顿时仿若一个个受欺负了的小媳妇，幽怨无比。
等到自称与两波人认识的富态男子也拱手告辞后，二十余位摩拳擦掌看热闹的学子也明白了楼上的好戏已经落幕了，唉声叹气，三三两两散去。
深知逃过一劫的掌柜，又有先前江河的豪爽出手，这下亲自跑来跑去张罗伺候，让厨房赶紧炒菜送酒，可惜众人依旧对新上来的好酒好菜性兴致索然，感觉食之无味。
左右腰间各系有一个酒葫芦的黄东师哈出一口酒气，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啧啧叹道：“吃饱喝足，无风无雨，大好天气！”
“该回去睡觉咯！”
说到这，曹晓树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回忆起了年轻时亲密无间的师兄弟情义，目光迷离，心神恍惚。
江河递了杯酒给曹晓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曹帮主，看来你今日也是酒喝多了点啊。照你这样再说下去，接下来就是你我的结识过程了。难不成你还把秦先生当成了庙里的菩萨，准备一吐为快不成？”
老庄主去世相安无事几年后，两位庄主不知为何突然兄弟反目，几十年的手足情义一夜之间势同水火，各自带领背后的派系打得你死我活，最后反而让曹恭灵这个外姓管事掌控了南燕山庄。
直到两位大舅哥房中妻儿死得七七八八，才有人慢慢琢磨过来，这位对两位庄主都是毕恭毕敬的曹恭灵，恐怕才是最大的赢家，是真正的笑里藏刀。
至于两位庄主为何会兄弟反目，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在乎了，也无法在乎了。
由人及己，曹晓树突然洒然一笑，“说起来，我跟这位曹庄主的命运除了有几分相同之外，曾经还有过彼此影响的一刹那。”
“可能曹恭灵自己都不知道了，当初害他被人记恨的那帮子打闷棍的，正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弟齐玉带的头。而这个主意，还是我看在他那咽不下一口恶气的份上帮忙出的。”
“可惜啊，当初套麻袋打闷棍的时候并无纰漏，齐玉那小子事后却自己得意忘形，一次喝花酒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引来了对方的血腥报复，带领数百精兵将帮中围了个插翅难飞，扬言要血洗我们鱼龙帮……”
“你若要说他们正在密谋结盟的话，那就更加不可能呢！连州郴州哪都行，为什么非得挑在双方都不太放心的道州城碰面吧。”
曹晓树转头望向远方的青萍书院，“于兴锐说是来拜访书院中的神秘高手，这一点我相信，那小子老想着再笼络几位一品高手，让云霄山成为江湖一流帮派，借此盖过他老爹的风头。”
“可曹恭灵他来干嘛？要知道他这庄主之位也才刚坐稳没多久，指不准山庄里还有他两位大舅哥的余孽未尽，莫名其妙跑道州城来当个和事老，就不怕被人端了新到手的小窝？我总觉得他另有目的……”
曹晓树先前对曹恭灵抱有深深的敌意，也是因为深知两人是同一种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忍辱负重，割弃一切不利情感，做事起来更是无利不起早。
唯一的区别就是，曹晓树习惯了直来直往的雷霆手段，而曹恭灵则擅长使用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再后来，曹恭灵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南燕山庄的上门女婿，安心辅佐两位大舅哥打理山庄事务，从此在连州扎根发芽。
只是可惜了一位曾经与他暗结连理的妙龄女子，在道州苦等半年后害疾而终，据说死时腹中胎儿已近足月，一死两命。
曹晓树猛然惊呼道：“南燕山庄不会是跟云霄山结盟了吧！看先前的架势，极有可能是曹恭灵见情况不对劲，才出来相劝的，不然按照他的性子会来做这个老好人？”
江河笑了笑，不置可否，“曹帮主，你这可成了千日防贼啊。若真的是对你我二人心怀不轨，恐怕就不是方才的两三人，而是帮中好手倾巢而出了。”
曹恭灵，本来也是道州人士，说起来与曹晓树还有那么点沾亲带故，只不过得打上个十竿子八竿子才捞得着。
与曹晓树顺风顺水的拜入鱼龙帮不同，曹恭灵江湖路途走得就不怎么顺利了，年轻时因为碰上一伙人对将种子弟套麻袋打闷棍时叫了声好，被那位丢了面子将种子弟的记恨上了，找人胡乱安了个罪名上了通缉告示，就此成了道州捕快眼中的一块肥肉。
父母双亡的曹恭灵也是个混人，一不做二不休跑到了与道州互不待见的连州地界，之后更是因缘际会下拜在南燕山庄门下，成为老庄主的闭门弟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从三人的谈话被云霄山打断后，就一直没再开过口的秦琅突然问道：“你们说的那位曹庄主，是什么来路？”
听到秦琅发问，曹晓树立即停下了自己的进一步深思，意味深长道：“南燕山庄曹恭灵，那也是个人物啊……”
一直等到亲眼看见先后两波不请自来的外地武夫走远，临窗而立的江河才缓缓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云霄山是来者不善，可南燕山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居然也是不请自来……”
曹晓树同样疑惑不解，皱眉道：“我马上让底下人查查怎么回事，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重新落座的江河摇了摇头，轻声道：“算了，云霄山是被我们凑巧碰上才发现，曹恭灵更是自己主动冒出来的，这两波人若是真想隐藏形迹，估计很难有所收获，别让敬成志白忙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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