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抽完了血便笑道：“掉头发是小意思，欧洲人统计普通人平日每天掉数十根为正常。有些人晚上睡一觉，早上起来枕头上就是一片，你是因为过于紧张了所以对些惯见的事反而十分在意，我看你现在头上依然是正常的，至于体力弱么，医界里我有些中医的朋友常常说到国内流行的经脉与气血关系。中医我虽没学过，但里面的道理我认为还是有理的，你且要注意，凡大小病症并不是吃药一定有把握的，人体内有些奇怪的藏气须得有懂得原理的专业医师给你调治。”。
这大夫是日人间谍网特聘的，于治疗枪伤刀伤开刀取弹头方面极拿手，放射性病因并非他所长，说起话来也滑头，三扯两扯就扯到中医上了，并且言明自己没学过中医，又扯了些中医里的藏气来搪塞，言下之意也简单，是叫孙造书不要把希望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这医师与司马介等人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有点私人专医的意思。司马介每月付他若干薪酬方便随叫随到，但养家糊口还要靠他自己日常开设诊所赚钱。他在孙造书面前不愿显得自己对放射性病症一窍不通，却也不能大抱大揽的说自己什么都懂，一切皆源于不堕自身的名气并能多招徕客人的念头。
这种推测孙造书以前在别处也不知道听过多少，中医里有些庸碌无能之辈多会推说药物难寻，什么千年灵芝、百年何首乌诸如此类普通人买不到的东西将病人哄走。孙造书恰不是个普通人，千年灵芝他或许吃不到，不过几十年近百年的药材还是吃得起的，吃了也不见效时心里就大致猜到自己治不好了。
这位西医大夫先是一个病毒说，后又往中医头上一推，孙造书心中就是一冷，但念及自己这段日子有苏同翁照顾，战乱正激时把天下人享受不到的好处差不多都享受了一遍，人生这一趟不算白走。他到也能想得开，等那医师说完便装得大悟般的点头道：“唔唔，这到也是，我也可找些高明的中医再看看。”。
等送走了那两个人，孙造书将店门插牢，又走到马贤亮身边道：“小马，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马贤亮道：“那医师给我上了药一包扎，感觉是好了许多。”。
孙造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好，小马，你坐下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马贤亮见他一脸严肃，心头一震，暗道：“他是要教授我些什么了！”。
他早有觉察，知道孙造书总有一天会告诉自己些元素转换的秘密，但自己乃是一介文科生，学一学“之乎者也”没什么问题，学物理化学方程式诸项则感吃力，因此孙造书一发话他便有些迟疑的道：“这......孙先生，现在......现在......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孙造书看了看他，笑道：“小马，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东西么？”。
马贤亮含含糊糊的道：“这......不、不......知道......”。
孙造书找了张凳子自己坐了上去，翘起个二郎腿笑嘻嘻的道：“小马，我看你十分聪明，猜到我会告诉你的事总有些重要。这样罢，我们两个之间先小人后君子，鄙人如今是有求于你，但也不好临急乱抓药，你且告诉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什么？”。
那大夫是个西医，随身带的医药箱里有干净的针筒，又用酒精棉球给孙造书的手臂入针处消毒，一边抽一边安慰道：“若是病毒，也许是和血液里的某些起凝固作用的部分有关系，你不要怕，这是小病。”。
孙造书抱着十二万分希望的答道：“我也听说有些病菌会破坏血液的凝固，或者也许这些病菌还会破坏其它的机能。大夫，不怕与您说实话，我......我以前是接触过些放射性的元素，自那以后就自己感觉身上不对劲了。年纪青青的头发也掉得多，身体也比当初衰弱了些。”。
一边说一边从随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面反光镜戴在额头上，又让孙造书拉过一张凳子背光坐着，双手端起他下巴将光线用那反光镜照进他鼻孔，又照他咽喉。
看完之后一推额头上的反光镜说道：“没甚么怪异的，只不过内里有点发炎红肿，难道是有潜伏的什么病毒在作怪么？”。
他想了一下又对孙造书说道：“刘先生，若是有病毒在你身体内的话，可不可以让我抽些血液拿回去化验呢？”。
孙造书在苏同翁那里连灵芝也吃得起，一点不见效果，病毒之说到给他一线希望。
早期的诊治时并没有被人抽血化验过，如果是血液里不意出现特别的病毒，那只要找到病理，治起来也就容易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卷起自己衣袖将手臂伸给那大夫道：“好，就请您抽罢。”。
利通整日没开张，店员中肯定有回来探视寻问的，因此马贤亮冲外面大声道：“是某某么？”，那“某某”即是平时跑得较勤的店员之一。
外面的人答道：“是曹老板请的大夫，来给马经理看伤口。”。
孙造书一听便应道：“请等一等，我来开门。”。
孙造书的病源于自己被辐射源照射之后，他虽模模糊糊感觉自己的病不是那简单，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以前中医也看过，西医也诊过，没人说出个理由，只是照常例叫病人多补充些营养。
那个大夫进来后先施医术将马贤亮的大腿整治妥当，孙造书想起自己白天流了几个钟头鼻血的事亦担心身体内部有变，趁着医生在，便把自己的事粗略的说了一遍。
那大夫奇道：“平常人流鼻血几分钟十来分钟就自己止住了，我还从没听过了流几个钟头不止的事情，你坐下我帮你看看。”。
他一叫痛，孙造书也没办法了，摊开双手道：“小马，咱们搞这一行实在手生，我还是去街上找个大夫来看看罢。”，方说完，外边有人敲门，啪啪啪的三声。
马贤亮是商行的经理，这晚还有人来要么是商户，要么是有事临返的店员。
马贤亮的伤并非“没什么大碍”，只是来时司马介吩咐过，怕马贤亮等人信不过，因此治不治由马贤亮他们说了算。
那汉子受了差遣，但话不好说得过硬，婉转一下将责任推给马贤亮他们，治便治，不治是伤势无大碍，双方脸上都好看。
孙、马二人听说是“曹老板”请的，因有苏同翁的话在先，知道这个姓曹的是自己人，自己人当然不会陷害自己了，所以连连呼请。
跑出去与那大夫开门迎他进来。
那大夫身后还跟着一条汉子，白天在路上曾经见过，看见孙造书时那汉子冲他点了点头道：“刘先生，这位是曹老板特请的大夫，来给马经理看伤口，若是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回去了。”。
那伤口是在皮肉上凹下去一道可容手指的深槽，由于未伤及大血管，那处只从肌肉中往外渗了许多血液，这会儿早已结痂。
马贤亮一条大腿上的裤子具被凝固的血水粘在皮肉上，离伤口远的好弄，用手慢慢将硬邦邦的裤腿儿撕开即可脱落，离伤口近的就须用水将裤子下的血水泡开，否则撕起来会牵动伤口作痛。
孙造书与马贤亮皆无医护经验，先还不知道，撕的时候力气大了一点，那伤口上就好似有一团火在烧，马贤亮“哇呀”的大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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