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外(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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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慕方应道:“这个到容易,只不过请教授吃饭的事有点麻烦……”。

    他又不是吃谍报这行饭的,怎能领会司马介语中的奥妙?司马介素知谍报工作中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对自己有价值,他当初与张敬来打交道便是与其交往时发觉他身后大有文章,果不其然,先让他在碧色敲掉中方一个老练的特工陈广博解决了自己一个大对头,后又利用张敬来的资本杀入苏同翁的买卖中,这一回搞出的情报更多,自己虽有“暴露”的嫌疑,但把相关资料交给后续工作的间谍便不枉一场忙碌。

    他见钱慕方眼中显出迷惑的神色便解释给他听:“你自不用去拍姓袁的什么马屁,与他保持一定的关系便可,这关系的基准以能与他说上话为目标,你能与他说上话时,日常不用直接打听穆怀远对你有什么绊脚,你要懂得套他的话。”。

    司马介教给钱慕方的已属特工教程,这套道理在各国间谍训练中皆有传授,与普通人际关系的教法不同,谍报训练是充满了杀机的,钱慕方没有入过什么间谍训练学校,但耳中听着司马介的教授心中便隐约觉着很是别扭,到底是如何别扭法,他也说不上来,一边抓自己耳根一边点头应道:“是,是。与人拉关系么,我也不是没本事,只不过脸皮放厚点凑上去就是。”。

    钱慕方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暗道:“这些买卖人的灵魂怎地如此不纯洁?尽使用一些阴毒的法子去损人利己,难不成老子要照他们的方法去做么?袁求生老子虽然看他不大顺眼,但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却万难办到。”。

    他先还怀疑袁求生是司马介的什么狗屁亲戚,这听司马介一番毫无情义的话就断定两人之间全无关系。想着自己以后或许还要靠着司马介这“大老板”发财,便在口头上胡乱应付道:“这到是好办法,我也不用让他像我一样难受,揪他小辫子让他出血请客就够他呛。”。

    司马介不好逼他太急,于他的答话亦表示赞同,又说道:“你去学校与教授打听加速器的事不要对小穆之外的人说是我叫你干的,传到别的同行耳中让他们知道我在你们联合大学抢买卖说不定会联起手来一起对付我,有什么消息就直接到这里来告诉我,我若不在时留字条给这茶楼的掌柜,他与喝茶的客人都熟,又会做人,留的字条他不会偷看。”。

    沉吟一下道:“这到也是,我也奇怪。当时屁股上一痛,我伸手拍死只蚊子,后又打个酒嗝便不省人事了,等我醒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已经偷偷摸摸把我抬到学校后山用皮带绑了,一待屁股上发作起来,那可是要命的时候,昏天黑地的也不知道自己嘴里叽理哇啦喊些什么,偏是穆怀远许我的四顿饭记得一清二楚。”。

    他说一大堆话还是未明确回答司马介的问题,那问题是“怎么不把痒处切掉?”,钱慕方一向是省略过程而直接论及结论的,按他以往的说话方式,那便是“那两个家伙死死的抱住我才保得我的屁股完整无缺”,这一回居然把惯例做个颠倒,过程说得十分细致,但结论则极是含糊。

    司马介听完他的话先是一愣,暗里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司马介笑道:“这就对了,你让他在身上施过手段,怕他还不会良心上有歉疚么?他一这样,你就有空子可钻,有空子钻时,你就能打听到他的一切,比方他是用什么方法让你死去活来的。打听到这个时你还怕不能如法炮制他一次么?”。

    涉及私仇时司马介的心也狠,世上最厉害的报复手段莫过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自己奇痒难止时自己搞掉自己一只右手,若是知道袁求生算计人的妙方法时用这方法让他脑袋上也奇痒难熬,他有本事就把一颗脑袋揪下来试试看?

    司马介回过神来,复又冲钱慕方笑道:“这就错了,殊不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只要你放小心,穆怀远的死党亦会成为你的最佳保护伞。”。

    钱慕方一愣,暗道:“这是什么话?那只三角眼怎会做我的保护伞?”。

    司马介笑过一阵之后说道:“你说的话许是有点夸张,天下哪有会让人痒得死去活来的?若真是‘死去活来’怎不狠心把痒处切掉呢?”。

    倘是曹木甲听到这话,那便会站起身竭尽全力辩解,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的裤子扒下一半给人家看。钱慕方虽与他未当副经理之前一般的邋遢不修边幅,但论及说话,却又带着哲学心理系的逻辑方式。

    司马介心头隐隐涌上一股怒气,认为穆怀远为人虚伪造作,他伤了自己也罢,却不该又打主意装作不认得似的往自己身上贴,若是个知趣儿的凶徒定会百般推委离开自己越远越好。司马介的这想法到是果真有趣,似乎忘记自己于穆怀远身上得的好处,穆怀远当真离他远远的时候他哪里还能猜到苏同翁的诸般秘密?只是他念及断手之仇时私心涌动,难说不暗贬对方人品。

    穆怀远既为当事“凶徒”之一,司马介便把他跟那个袁求生合在一处恨了,打定主意日后穆怀远这枚小卒子无用处时便要想办法在他身上泄一口恶气。

    想到妙处时耳中忽听钱慕方大声道:“因此我是绝不去与袁求生拉关系的。”。

    他与钱慕方打交道不多,不知道这哲学系“超人”的厉害,如今已开始慢慢体会到这一点了。不明钱君之乎所以然的情况时便干打几个哈哈笑道:“有趣,有趣。”,心中却道:“不知是他讲的故事有趣还是我听不明白他的话而觉得自己有趣,但这姓钱的遭遇是我一模一样的。现在一看,穆怀远这青年也有嫌疑,当日我中人暗算时除了那姓‘原’的,还有一个是他的同伴,这个人的相貌我当时因酒醉得厉害双眼模糊没看清,连他嗓音也不大记得,但十有八、九……啊哟,说不定正是穆怀远。”。

    司马介脑中急闪,想起与穆怀远初遇的情景,这事方隔一天,他记得甚是清楚,穆怀远见自己右手不在时面上神色殊异,自己还以为是他眼尖,现在一想,八成是他当时认出自己样貌了。

    一听钱慕方的话,司马介顿时哈哈大笑不止,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一只右手丢得实在是冤枉,喜的是看来凶手已经快找到了。

    那日他遭暗算将至晕倒之际听到有人喊过一声“老原”,这姓氏自他右手断了之后就一直萦怀于心。司马介后来推测暗算自己的人应是昆明诸多大学其一者,为这事他曾假公以私向后方拍发假电报引导轰炸昆明诸校暗中替自己报复,但无论怎样那姓“原”的人终是不知有没有被飞机炸死,断手之仇若要报得彻底,还是自己亲自找到凶手当面将他击毙。钱慕方说他让袁求生在屁股上下手段弄得痒至死去活来,这不与自己当日的情况是一样的么?只是钱慕方怎么没把他自己的屁股割掉到是怪事。

    司马介所经受的奇痒不是普通人能受得起的,若是连普通人也受得起的手段,他这做间谍的连眼皮也不会多眨一下,因此这个问题一定要问清楚以免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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