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破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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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故渊奇道:“我每次都使‘立雪求道’吗?”他按谢离所说稍一演示,呀的一声:“真是……我自己都未曾发觉。”

    谢离道:“剑招是死,人却是活,比武要克敌制胜,必先揣摩敌方性情,你早该料到我绝不会规规矩矩使完那式‘飞鸿映雪’,却抵不过玉虚子多年谆谆教诲,一看见‘飞鸿映雪’,本能便要使‘立雪求道’来应对,是与不是?不说是我,若是碰上任意一个观察细致的对手,只消让他见你以同样方法拆解这招两次,再不会给你一丝活路。”

    他道:“因此我说你剑法太恪守规矩章法,漂亮是漂亮,实战破绽太多。内力不足,身法仍慢,既慢又拙,如何取胜?”

    这话说得一针见血,林故渊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又面露困惑,道:“武功剑法本就是规矩章法,是各派前辈数千数万次交锋对战总结而来的克敌法门,式循章法连为招,招依章法连为谱,因此才发挥出最大力量,若全拆的七七八八,拼拼凑凑不成体统,岂不如同街头殴斗,小儿打架?弃了前人经验,硬要另辟蹊径,岂不是舍近求远?”

    谢离连连摇头:“不讲章法就是小儿殴斗?这是什么歪理!是了,依剑谱强记住三招两式,练熟练透了,不动脑子也能与些泛泛之辈应付一二,但与一等一的高手过招,你依章法而行,使出一式,他便知道你二式、三式,交手不出百招,套路全被看破,那章法尽成了人家克制你的引路石!”

    说罢嘿嘿一笑:“今日我们不练其他,先破了你这些个桎梏规矩,否则那心法你练也是个走火入魔,来,我们再战!。”

    谢离另折一根梅枝,拉起林故渊邀他再战一局,林故渊悟性绝佳,被谢离稍一提点,当即意识到往昔剑路短在何处,因此再发招前必先自省,谢离也依他的节奏放缓攻势,先以昆仑剑法向他喂招,再杂糅各派武功,交手时循循善诱,并不急于克敌制胜。

    林故渊边战边忆及往昔,竟找到平日里无数从未注意过的细微习惯,譬如每逢敌人贴地攻他下盘,若是攻势来得太急,他不假思索之下便会使出“月落潮生”一招来挡;若是敌人气力强健刚猛,快速击他胸肋,他想也不想便以“月待西厢”一招来破,一局拆解百招不到,便有四五次累牍重复,因谢离提点,才临场换了其他应对策略。

    单以招式来论,这两招都是本门剑法极复杂、威力极大的招式,有些资质差些的弟子,废上数月也练不纯熟,因其强于实战,师尊为让他们记得牢固,有时明明时机不十分适宜,也让他们勉强使用,见谁使得漂亮,便微微颔首肯定。

    玉虚极为严厉,动辄便要罚跪、思过,师兄弟间为在师父手里讨几天安生日子,还私下里总结过些口诀:见“落雪式”应对“光明式”,见“穿花剑”便接“散花掌”,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都当做玩笑来练,林故渊虽与他们交往不密,但久居昆仑,难免不受此风气影响,加之甚少有过生死搏杀,因此也未曾真正体会其短处。

    他以二指为剑,向前一突,反手横削,林故渊看懂他意思,道:“是叫‘立雪求道’。”

    谢离点点头:“因此我学你们昆仑剑法试着攻你左肩,你果然又出这招,这却有趣,难道无论与你对阵的是阿猫阿狗,你都以同一招式应对?”

    月光照下,两人一动不动,谢离左手朔风架在林故渊颈项,右手梅枝点中他胸口,皆只有不足半寸便夺他性命,林故渊右掌击出,却离谢离胸膛足足远了一尺。

    谢离将朔风扔回给他,长长叹了口气。

    林故渊收剑回鞘,坐在地上,累得只是喘气,他在门派中被人奉承惯了,被谢离这口气叹得心里不舒坦,抬头瞪他一眼,咬牙道:“我打不过你,行了吧?”他发梢淌汗,甚是气馁:“昆仑武功博大精深,怪我天资鲁钝,学艺不精,将师门威名折损殆尽,连累师尊为我蒙羞。”

    谢离连连扼腕,道:“蠢材,玉虚子自己误入歧途也就罢了,连带着带坏了你。”林故渊低头不语,谢离道:“你方才有数次机会能压制我,次次被你错过。”他空手比划两下,道:“方才你我剑尖相抗,你内力稍弱,以退为进化险为夷,甚是精妙,但为何不即刻发招,反而急急后退,是非要摆出个漂亮姿势,才肯另起一招?还是玉虚子成日念叨切磋要有名士风度,教得你非要圆圆满满的把一招使完,不得东打一下,西打一下,否则就是乱无章法,胡打乱斗?”

    林故渊待要反驳,听完他最后一句,师尊往昔教导浮上心头,却是与谢离所说一模一样,不禁失笑:“我只知道招与招之间应行云流水、任意挥洒,却不想这半招也可接那一式,这一招起手,跟上另一招的后手,确实称得上千变万化。”

    谢离又道:“招与招之间你也未曾做到行云流水。我见你与人过招,每逢敌人刺你左肩,你便惯使这招相抗。”

    他心高气傲,绝不肯就此认输,当即收剑,顺从谢离劲力急速后撤,边退边以内功相抗,渐渐化解臂上气力,谢离赞叹:“以退为进,拆的漂亮!”

    林故渊面露微笑,向后翻个筋斗,拉开一丈有余,反手摆出“蛟龙探海”一式,心中暗自得意,谢离却突然沉下脸,扼腕道:“拖沓,拖沓,浪费大好时机,若我有心杀你,只这一瞬你已死了。”喝道:“换我来攻,你要当心。”

    接着先他一步纵身跃出,刷刷两下攻他左肩,林故渊见他招式甚为眼熟,竟是刚才自己使出的那招“飞鸿映雪”,心里冷笑,暗道一声班门弄斧,待谢离木剑刺出,忽然向前猛突,闪身反手持剑横削,正是一招“立雪求道”,专破谢离所用那招。

    谢离居高临下,神气复杂:“你这根底比我料想要好得多,你是块璞玉,只是可惜,被昆仑山种种规矩教坏了。”想了想,又道:“乱雪剑法确属上乘,也适合你脾气秉性,换了我可学不来。”

    林故渊听他如此说,挽回些许面子,不由一笑,道:“我自小听得都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没听说过规矩还能把人教坏。”

    眼见梅枝要断,谢离手腕一抖,将朔风架在树枝疤瘤处,以内力猛然一别,林故渊只觉一股巨大吸力附着剑柄,五指一松,长剑凌空被其收走,谢离左手持朔风,右手持梅枝,倏的扑出,梅枝反握于肘点他膻中穴,朔风横削砍他咽喉,一扑、一点、一削几乎同时发出,林故渊心里一慌,一时竟不知如何接招,谢离面容阴狠,喝道:“要你杀我,你愣着做什么!”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瞬息之间,谢离乍一开口,身法速度减慢,露出胸前空档,林故渊心中飞速盘算,心说若是出掌击他胸口,左右皆为空档,定然被梅枝和朔风夹击,若是向后退避,便要失去唯一取胜机会,一时犹豫,只听耳畔剑风大作,嗖嗖两声,谢离猛然收势,胜负已然分明。

    他手持树枝,边战边退,铮铮连接数招,一开始还试图寻找林故渊的真身,发觉他虚招变幻实在太多,便只斜持树枝,稳凝如山,冷眼观望,忽见虚影之中白亮剑芒一闪,势头较其他略沉,谢离微微一笑,将树枝冲向那白光,不躲不避,平平送出,树枝与剑尖相抵,只差半寸便要互相撞击。

    两口剑一为精铁,一为软木,陡然相撞,孰高孰低不言而喻,却见那树枝像被施了不坏妖法,竟稳稳接住对面剑锋,刃尖相抗对垒,林故渊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浩大气力从剑柄传来,震得整条手臂嗡嗡酸麻,顿时冷汗涔涔,知道再不松手,不仅手臂要断,五脏六腑也要震伤。

    他冷哼一声,果然又轻信了这魔教妖邪,忽觉一股劲风扑面袭来,谢离已然杀到跟前,脸背月光,喝道:“接招!”

    谢离身法阴柔飘忽,堪称匪夷所思,眼看着他是持剑击往右侧,林故渊举剑格挡,那树枝却从左侧斜挑他小腹而来,刚避过这一招,真真切切瞧见谢离下一招自下向上急挑,当即轻身高跃,准备俯冲刺他后颈,却见谢离早已跃上半空,笑嘻嘻与他四目相视,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变招。

    林故渊的剑尖朝下来不及收回,哎呀一声,以一招“待月西厢”勉强化解,身体却被虚晃的失去平衡,咬牙送出一剑,谢离持树枝与他剑尖相缠,嗖嗖转圈,以那梅枝坑坑洼洼的坑节撞他剑身刃,只听刷刷铮铮细响,寒光凛凛,树皮木屑四下飞落。

    这一套剑法他与同门弟子时常切磋,不仅每一招的拆解办法烂熟于心,还凭经验总结出一套后招变化方法,若单凭剑法不论内力,派中少有同代弟子能与他战成平手。

    他自诩拆的毫无破绽,不料谢离临场变招,将“飞鸿映雪”改的面目全非,持树枝高高斜劈而下,力道奇大,林故渊一愣,急忙缩手,生怕再晚一分便要被他砍断臂膀,心中狐疑,总觉得谢离此招甚是古怪,思忖片刻,突然发觉他是半路改了刀法。

    “好!”谢离一笑,“你攻,我守,出招吧!”

    林故渊不等他说完,横握朔风,发足后蹬,飞身踏往空中,手腕骤然发力,只听嗡嗡剑鸣,长剑自剑鞘自行高高抛出,划出一弯明晃晃的寒光,他半空接剑,清啸一声,冲谢离猛刺过去,先是一招“飞鸿映雪”连刺他胸口诸穴,接上一招“日月重光”,从右胁下巧妙攻入,谢离向左一闪,以树枝灌注内力在他剑上轻轻一点,林故渊被震得虎口酸麻,倏然镇定心神,招式又变,化“日月重光”为“月中聚雪”,二诀合二为一,只见铺天盖地皆是剑影,到处是人,到处清光,嗖嗖嗤嗤,舞若云团,根本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谢离望向四面八方的翩跹白影,赞道:“好漂亮的身手!比前些日子又有进益,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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