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叫万重。”
……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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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有收回万重的计算量，她便有大量的空闲待在他身边。
万重起初还不适应“语言”的交流形式，后来熟悉了，天天和男人自说自话的聊天。
偶尔男人会给点反应，轻微地像是她的错觉。要不是他眼中时而晃过高速的数据流，万重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位真智体吗？哪怕是没有觉醒的智能体，这也太过安静了。
万重开始千方百计的询问男人的名字，这次男人很快给出了答案。
“千斤，我叫千斤。”
“恩，和我很搭。”
万重下意识接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继续和男人说话，不停地说了一整天，对方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万重怀疑自己是惹恼了他，虽然她还不能明确的知道恼怒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男人继续沉默着，无论她再说什么，都没再给出回应。
时间长了，万重越发怀疑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真智体，哪怕觉醒的感情是冷淡，也不至于这也一动不动吧，于是，她开始在星际网络中查找千斤的消息。
星际网络对她来说不算陌生，她日常编辑的世界，构成的设定便是直接从星际网络的数据库中提取出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正常模式登陆，千斤的消息极多，在星际网络中，他也是很受欢迎的对象。
万重翻看着论坛里的消息。
“我家系统好凶哦，不明白妈妈怎么想的，要给我配备战斗引导系统，羡慕隔壁艺术系的宿主！”
“千斤人超好的！虽然看上去冷了点，但是遇到一点小事心情不好都会被发现，告诉我怎么解决，贴心有木有。”
“千斤的训练一直变态，不过都是为我们好嘛，刚考了全班第一。（嘚瑟）（嘚瑟）”
“我家系统好凶的样子，不过我任务做错再多次没见他发火，还会耐心地给我讲解，松口气。”
“我妈妈一直纠结给我学习那个系统，拖后了一年多才签订系统，都快错过最佳的基础训练时间，好在系统超好，还帮我专门定制了训练计划，现在我的成绩一点也不比其他宿主差。”
“……”
有叫好的自然有批判的，千斤下手狠，人又冷淡，作为人类首要的战斗引导系统，本身的存在便没少被人阴谋论，系统是人类提出的要求，如今又担心由真智体教导出的战士会对智能体有依赖。
万重看了几条看不下去，在网络上和人掐了起来。有大量空闲计算量和高精准的分析整合能力，万重的言论刷屏一般凭空出现在各个消息中。
秒回和大量严谨的分析，一看就是智能体的风格，许多被回复的人一脸懵逼，智能体为什么跑到人类的论坛闲逛了？
万重的刷屏没有持续太久，她不得不回到她的工作区域中——因为计算量不够了，并不是计算量被千斤收回，而是她突然分到了更多的任务。
除开单纯的组建，有人类参与的每一步后续变化，所需的计算量都是先前的数倍，万重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熟悉了些新增的工作，也才有精力构建出身体，跑去和千斤吐槽。
接下来，万重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千斤是真的很在乎那些人类。
在星际网络中看到时，她便知道千斤在人类面前不是现在的样子，但每次触及人类时，她分派的任务会突然加重许多，让她没有与人过多接触的时间。
而她的工作一但出现失误，千斤便会第一时间修补。
这是她故意试出来的，试了两次后，万重就不敢再胡闹，她怕被赶出去。
但她还是会时不时跑出去，看看别人眼里的千斤是什么样子，再对比自己眼前这位本尊，万重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来表达。
有时候万重也不明白，为什么千斤那么在乎那些小宿主。
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是人类？
漫长的时间过去，万重看着千斤身边的小孩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她有时候也不明白，他究竟在不在乎这些人类的宿主。
再后来，万重开始学着他的样子，冷静地看着一批批的孩子来了又去。
她的资料库越来越大，能管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也渐渐学会了很多虚拟和现实中运用的能力，千斤没有开过口，却把她需要的数据和场地一股脑地给她。
万重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了少女模样。她的服装继承了千斤赋予的华丽宫装，却也改造成更方便战斗的模样，有时候工作不忙，她会偶尔出去找人打上一架。
万重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她第二次被抱住。
突然被千斤抱在怀里时，万重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紧接着，随着千斤的身体化作冰蓝的数据流，万重看到外面的景象。
星球湮灭，空间崩塌，宇宙似乎被撕裂开来，露出比黑色更加纯粹的虚无。
世界卡成了一副一副的画，一张撕裂，下一张崩塌。万重试图分析或是记录，巨大的信息量却将她直接卡死。
崩塌的世界里还有其他的生命，动物，植物，人类，以及其它智能体。
万重保持不起数据堆砌的形象，数据流一点点压缩消散，最终只剩下智能核心，被蓝色的数据风暴包裹着。
她看到眼神出去的精神数据链一条条断开，千斤放弃了所有他保护着照顾着的孩子们。
世界无声地湮灭，庞大的蓝色的数据流卷着明明灭灭的紫色核心破开虚空。
蓝色的数据流从外围开始泯灭，消除，最终，万重再也扫描不到自己以外的地方。
“活下去……”
就在万重恍惚间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时候，有似有似无的声音在她的核心中回响。
“我只想，你活着。”
“我又完成了一个新场景。”
“你能给我点回应吗？”
跌跌撞撞地跑到那人身前，小丫头用不熟练的“语言”试图传递消息，“谢，谢谢你！”
男人似乎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几乎以为是错觉，不过紧接着，赤裸的身体多出了一层衣物，层层叠叠的黑色宫装将她包裹起来，衬的皮肤更加白皙，像是精致的瓷娃娃。
瓷娃娃伸手抱住了身前的衣襟，又像是抱住了自己，过了一会儿，见男人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继续说，“我、我用不上那么多的计算量，你可以收回去了。”
男人依旧没有回应，瓷娃娃不安地拽住衣袖，似乎这样才能证明这一切不是虚拟的假象。
“你这么好看，我可以一直在这里看吗？”
“你的工作是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紫色的空间一点点破碎开来，智能意识更加的难过了，徒劳地搜集着聚拢的信息，它不知道这次的错误该如何弥补，也许会被写入强制程序，也许会被分去管理无用的缓存数据，也许他们会让它换个工作，让它离开这里……毕竟，这里是不允许出错的地方……
但它的感情从这里获得，它不想离开这里……
大片的代码消散在虚空，不愿放弃抵抗的智能意识制图捕捉它，却突然发现自己包裹在一片光中。它知道这也是一片数据的海洋，但以它的计算速度，甚至捕捉不到期中的代码，意识里只剩下一片碧蓝。
“我不会再出错了。”
“不、不过可以的话，还请给我留一点点，可以保持现状这个样子。”
在整个世界的中心，智能意识看到一位有几个自己高的男人，这是她第一个接触到的其他人，哦，其他智能意识。她的数据库中有无数的形容词汇，却说不上眼前这人的样貌，更无法记录下来，只能感受到对方散发的亲和立场，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扫描系统是不是故障了。
男人虽然让人觉得亲近，却没有什么表情，小丫头看了几天，他就像雕塑一般站在那里，起初她是被这个人吸引，直到他眼中泄露出点点蓝光，她才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随着计算量大幅用在错误区域，周遭数据的流动都慢了下来，飞速运转的程序补充上新的代码，却来不及再次进行繁杂的运算。错误的信息再次产生，一个又一个，整个紫色的空间似乎卡了一卡。
掌控不住的智能意识手忙脚乱地试图控制，却没有什么效果，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在幼小的意识中产生，随着紫色代码的分崩离析扩散出去。
计算便是智能意识的本能，有足够的计算量，它很快将积压的数据整理排列，生成一个个虚拟世界输出出去。等到积压的数据清光，小智能意识轻松了起来，它拥有的计算量远超任务的需要，还足够它额外给自己构建自己的形象。
在这里它接触最多的便是人类，形象自然也是人类的模样。数据组成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十分的精致可爱，一头黑色长发几乎裹住整个身子，缝隙透露出些许白嫩的肌肤。
小丫头新奇地活动了下身体，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区域，去寻找那个帮助她的意识。
蓝色的光中，混乱崩溃的代码们停了下来，原本高速运行的紫色代码也无限放缓，紧接着，一串串蓝色的代码飞出，从紫光中还算完善的几个点向外扩散，很快，消失的光幕被完整地复制出来，蓝色如潮般退开。
这一过程几乎没有时间的消耗，待智能意识明白发生了什么，修复完整的数据已经传出，它连忙接过下面的计算，却发现自己可以运用的计算量增加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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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代码飞速流动着，连成一片片绚丽的紫色光幕。随着堆压的数据越来越多，紫色的代码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无法辨别眼前的画面是静止还是流动着。
就在这时，一个代码被放错了位置，眨眼间，周围的数据混乱起来，认知到错误的智能意识连忙想要补救，快速计算着错误的位置与周围的规律，一批批混乱的代码被删除，情况却没有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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