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谢因把脸贴在她的后颈，呼出的气息温热，他闭着眼睛，含糊应了一声。“明天有人要来。”
“谁呀？”
谢因抱得太紧，荔宣动不了，只好维持原来的姿势，然后问了一句。
“照顾你的人。”谢因回她。
第二天果然来了一个荔宣不认识的女孩子，瘦瘦的，跟在谢因身后，一直低着头。
“告诉夫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怯怯回话：“奴婢佩漪。”
荔宣抱着谢因的胳膊，听完佩漪的话，抬起头和谢因对视。
“喜欢吗？不喜欢可以再换。”
荔宣又回头看看立在屋子中央的佩漪，最后点了点头。
佩漪十五岁，并不是这里的人。她说自己是被卖到这里来的，但是原来住在哪里，父母是谁，她都记不得了。
荔宣听完之后只觉得惊讶：“人也可以卖吗？”她最近懂了很多事，比如平日吃的穿的都是买卖来的，谢因也给她买过很多东西。不过她还没有买过人。
谢因也听到这段话，比起荔宣情绪外露，他显得稳重多了。神情未变，还端起茶杯稳稳喝了一口。
佩漪于是成了照顾荔宣的唯一的婢女。比起太子府里奴仆环绕，现在这样确实小气。但荔宣很是开心，她有了人可以说话，谢因不在的时候，小猫和佩漪会陪着她。而且佩漪还会下厨。
没有一点暖和起来的迹象，从外面回来，谢因摘下斗篷帽子，正站在炉子边烘手。帘子一掀，小花精磨磨蹭蹭从里面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谢因收回手，顺势贴在荔宣脸蛋上，笑着问她，“热不热？舒不舒服？”
荔宣摇头晃脑想躲开：“热的。”她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待了一天，谢因的手掌又大又热，“才不舒服！”
“干嘛跑出来？”谢因松开手，一面解开斗篷，一面问道。
“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
结果小花精居然扭捏起来：“是佩漪说的……”
又没了下文。
“说什么了？”谢因不解，微微皱起眉。
荔宣终于鼓起勇气，眨了眨眼睛：“她说，我的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宝宝了呀？”
谢因一愣，又瞬间红了耳朵，结结巴巴道：“她、她为什么说，说这个？”
“因为我一直在睡觉。”荔宣理所当然，“而且懒懒的。有小宝宝都是这样的。”
又加了一句：“佩漪说的。”
谢因笑出声：“你不是一直都懒懒的吗，嗯？还睡觉，我看你是真的要变成冬眠的小王八了。”
荔宣急起来：“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谢因故作沉思，“难道生病了？明日我叫佩漪来给你煎一碗药，喝下去就不懒了。”
“不行！”荔宣立刻大喊，“不要喝药，没有生病。”
可是她又不死心：“你怎么知道不是？佩漪说有小宝宝之后，肚子会像吹气一样鼓起来，好玩。”
谢因无奈：“你以为生孩子是好玩的？”又带上一丝窘迫，“况且根本不可能。”
“什么？你说什么？”荔宣听不清，缠着谢因要解释。
谢因被不依不饶的小花精抱着腰，努力走进了里屋。佩漪已经在偏房睡下了，这里发生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好。”谢因举起手告饶，“先放开。”
荔宣哼哼几声，照着做了。
谢因仔细打量她，小花精应该已经沐浴过了。外面披了一件厚厚的外衣，里面穿的则是寝衣。乌发堆云，挽了一个松松的髻，露出的小脸雪白娇嫩，从衣领口透出一股甜蜜的香气。
“用香了吗？”
没头没脑。荔宣嘟起嘴不满：“没有呀。”
谢因于是凑过去亲她的脸蛋：“那我怎么闻到了？”
“是衣服的香气吗？”荔宣奇怪。她真心实意沉浸在谢因的问题里，想得出答案。
谢因又亲了一口她的嘴唇：“往后。”
荔宣退了几步，很快膝盖便碰到东西，已经到床边了。她就说：“退不了了。”
“嗯。”但是谢因好像并不在意，他的手已经伸进衣领里，“还记得这个吗？”
最后一口亲在了荔宣的耳朵上。
荔宣微微睁大眼睛：“记得……”
谢因露出笑：“想不想？”
想的。但是，“我还没有听清呢。”为什么根本不可能。
拉住谢因的袖子，荔宣忍不住动摇。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再告诉你一遍。”谢因垂着眼睛注视她，“清清楚楚告诉你一遍。”
荔宣有点犹豫，但她抵不过好奇，踮起脚，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谢因的。
而谢因没有收势，顺着她的方向，慢慢压了下去。
第二日醒来，谢因居然还在身边。荔宣迷迷糊糊奇怪道：“我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谢因耐心替她掖好被角，又亲她的额头，“要不要小宝宝了？”
荔宣立刻摇头：“不要了。”又讨好地搂住谢因的脖子，“要谢因因就够了。”
谢因满意。两个人又厮混一阵，最后是荔宣肚子饿才下的床。
坐在桌边用饭。荔宣全程都不可思议一般偷偷望他。谢因皱眉：“盯着我做什么？”
“你还不走吗？”荔宣踟蹰。她真的好奇，但又怕自己说了，谢因马上又出门了。
“你这么想让你夫君离开？”谢因不满，昨天晚上多可爱，这会儿就要赶他走了？
“不是呀。”碗里的菜被拨来拨去，荔宣有点委屈，“以前你都不会留这么久的。”
谢因的心理所当然软下来：“这几日都有庙会，我打听过了，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庙会？”
谢因“嗯”了一声：“在……”又停顿，“没有好好带你过完新年，今天算补上的。”
“新年？”
谢因点头：“你就长大一岁。”
“那是几岁？”荔宣似乎并没有年的概念。
于是谢因帮她一起算。最后的结论是一岁半。
荔宣还在兴奋，但对面的谢因却诡异地失声。
一岁半……
所以他昨天都做了什么？
不对。花精不是这样算……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新年就这样过去，谢因好像比之前更忙了，有时到很晚都不见人。荔宣一个人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半梦半醒，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
“谢因因……？”
谢因喉咙微动：“还没说喜不喜欢我挑的新衣服呢。”
荔宣泄气：“喜欢的……”
“好。”谢因呼出一口气，故意语气轻松道，“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说好的，如果离开，要收拾哪些东西？”
荔宣抬起头，正好对上谢因的眼睛，他注视着她，目光柔和，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
她于是转开头，然后去柜子里抱了那个小包袱出来，又拿出一块大的包袱皮，开始整理柜子里的衣服。
谢因一直在后面看着她，良久，慢慢移开了目光。
谢因没什么所谓,熟门熟路拿走她手里的杯子，解开她身上的衣服裙子，然后替她换上新的。
红色的领口一圈白绒毛，荔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软软的。”像离开时倚翠晒出去的那一件。
她又失落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吗？
荔宣兴致缺缺，不过还是小声回答他：“先拿柜子里的小包袱，如果还有时间，再去收拾衣服和吃的。”
“嗯。”谢因轻声道，“去吧。”
她无所事事，小猫都好像冬眠了，对她懒洋洋不怎么搭理。
她真的好想回去。
荔宣捧着谢因为她倒好的热茶，慢吞吞跟着他走到床前。
“好麻烦呀。”荔宣皱起眉毛，“谢因因帮我穿。”
“喜欢呀。”荔宣伸出脚盯着自己的鞋尖,“但是外面一点都不好。”
没有人照顾她，冬衣多又厚重，这里的炭火也没有太子府的好,可以让她穿着轻便的春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荔宣和她的外衣对峙了好几天,终于学会怎么穿好没有褶皱。
而谢因隔几日就要出门,不知道去做什么，也不会带着她。谢龄有时跟着他去，有时不跟，就留在这里。但荔宣和他也说不上话。
“我想倚翠和玲珑了。”荔宣拉拉裙边，又扯扯衣带,声音轻轻的,“外面一点都不好。”
谢因低头看着她,嗓音有一点哑哑的：“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天冷,荔宣便很少出门。屋子里的炉子烧得旺旺的，暖和是暖和,但是一开始,荔宣被熏得整日流泪。后来谢因叫谢龄换了一次,之后她就没有再哭过。
午饭是荔宣爱吃的排骨,谢因草草吃完,看她吮着骨头恋恋不舍,伸出筷子把她嘴里的骨头夹出来,又抹了抹她的嘴。
“来试试新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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