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不可能？！
闻韵娇……他可是整个A班最有天赋的人了！掉级这种事情……！更何况，如果这一期剪辑播出后，本来负责教导其他学院的闻韵娇却掉了下去，其中的舆论怎么是他能背负的了的？！
蔡徐坤张了张口，却霎时间说不出什么，垂下眼，放下手臂，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这种感觉突然让他觉得很怪。
因为现在他们隔了区区一米多的距离，闻韵娇一个转身，却仿佛一瞬间两人分别奔到了地球的两面。
区区一个星期而已，他就能准确地认识到闻韵娇，倒不是因为他敏锐，而是因为闻韵娇根本懒得隐藏什么，他骄傲跋扈，无所顾忌，所言所举简直都恶劣得招人嫉恨，所以他看得很清楚，闻韵娇根本不屑于友谊，不屑于努力，不屑于所谓的人际关系和摄像镜头，他简直傲慢得过分……他……等等！傲慢！
他飞快地停止了思绪，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仔细想想闻韵娇。
主题曲练习第一天，上午就开了开嗓子，整个下午就是坐着休息。
第二天，帮助陈立农，王子异，Justin等人练习，还是坐着懒得起身，然后就整晚未归。
第三天，干脆失踪了一个早上加一个下午，顺便连带着他错过了张PD的训话。
想想吧……面对这样的学生，即使他再有天赋，再有能力，你会是什么感觉？
蔡徐坤重重地抿了抿唇。
会愤怒，会感到不值，感觉自己的心意被轻贱。
事实上蔡徐坤猜的也很相近了。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前。
录制室里，一众导师兴致勃勃打开了各个练习生的单人视频，不时发出惊叹和评价：
“可惜，王子异忘词了。”
“哎，等等看这个。”
“哇，蔡徐坤跳的不错，可以A可以A。”
“就以他为标准怎么样？”
“如果我是个女孩，我就已经倒下了。”
众人纷纷带着揶揄的笑容看向中间的张PD，他连忙咳嗽一声：“幸好，幸好我是个男孩。”
“李荣浩老师，你看好哪一位学生？”看了半天兴致慢慢减下来的程潇有点无聊地咯吱咯吱摁着笔，转头略微好奇地问。
她本来没指望得到什么答案，但李荣浩却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有一个吧，A班的……闻韵娇。”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周洁琼也瞬间精神起来，她坐着了身子，兴味盎然地插话进来：“他舞蹈挺好的。”
“有印象有印象。”
“那就先看看他的？”张PD犹豫了一下，也最终被好奇战胜，点开了属于闻韵娇的那份录像。
……
播完录像后，整个录制室里都寂静无声。
程潇又无聊地坐回椅子上拨弄着指甲，惨白的灯光下，长桌左边周琼洁和王嘉尔的表情都不是特别美妙。
而右边的李荣浩沉默了半晌，慢慢地开口：
“让我先说吧。”
张PD握紧了水笔，疲倦地揉了揉眉，点点头。
“闻韵娇，他……让我非常的，非常的不满。”李荣浩老师平时看起来非常和善的脸现在也布满了难以言喻的失望。
“一开口音调就高了一个度。”
“之后还没有丝毫挽救的意思，错的继续错。”
“高音太高，尾音太长。”
“第三个八拍跑调。”
“漏洞百出。”
“感觉像是……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
一旁的周洁琼拉了拉衣领，皱着眉也评价了一句：“动作幅度太大了，太快，甚至还掺杂了几个自创的动作，表情控制不到位，他平时明明就很熟练，跳的很好。”
王嘉尔在一旁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到底是怎么搞的……”
张PD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半晌，缓慢地站起身来：“算了，我想去……去看看练习生们。”
室内还是没什么声音，从张PD拿着风衣走出去以后，仿佛一瞬间就压抑起来。
继续看视频的继续看，该发呆的发呆。
过了一会儿，程潇无聊到拿起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刚摁灭闪光灯就发现有人敲门。
靠的最近的王嘉尔打开门，露出门外神色难看的张艺兴。
“怎么啦？”周洁琼站起身。
在他们凑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时候，程潇也从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张PD在练习生那里发了一通脾气的事情，也了解到闻韵娇拉着蔡徐坤直接旷课。
“他真的太让我生气了……”
而那边简短的对话也结束了，李荣浩缓慢地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问：“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嗯。”
张PD应了一声，重新脱下风衣坐回去，皱着眉拿起圆珠笔，干脆利落。
“B.”
他需要一个教训。
A班和B班简直都沸腾了！
“PD万岁！”他们相互快活地拥抱着，尖叫着，直接抛去了平日沉重的偶像包袱，分分钟回到三岁。
刚刚公布完《快本》录制的张PD带着微笑看着这些年轻气盛的孩子们，目光略过难掩失望的C、D、F班，落在B班一个安静的身影上。
他没有和别人一起拥抱，脸上的表情冷淡而自觉，周围冷冷清清没什么人靠近，那一瞬间他也抬起眼，戴了美瞳的黑色眼睛猛然和他对上。
闻韵娇紧紧地盯着他。
这个眼神，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
黑白分明，清亮，引人注意。
啊……原来如此。
他并不是毫无感触。张PD光是凭这个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凶狠眼神就看得出来。
这孩子在狠狠瞪着他，就像被抢走了食物的狼。
然后，他远远对闻韵娇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他能发现那一瞬间那个孩子露出的毫无防备的慌张，惊讶，匆忙垂下眼，没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张PD又移开眼睛，继续抛下一枚重弹。
“接下来，到了评选主题曲的C位的时间。”
“所有A班学员都是候选者，你们只有一个小时进行准备，请先去后台换好衣服。”
张PD的目光又毫无征兆地和闻韵娇对上了。
隔了很远的距离，对方的眼神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他莫名想到那个美国不算太熟稔的朋友曾经托他照顾闻韵娇的事情，那时他忍不住在电话里问：
“你叫我不要太注意他，又让我照顾他，你到底……？”
电话对面掺杂着声响极大的摇滚背景音乐，朋友似乎对身边的人说了句“be quiet”，才又用流利磁性的中文笑着回答他：
“你不懂，他这个人啊，明明就是个疯子，却偏偏装的像个人一样。”
一开始他不明白朋友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闻韵娇一直表现得，都像一个有点小傲慢，不好相处，但仍该是很正常的一个孩子。
也许他现在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下一秒，那冷冰冰的目光突然变得恶劣而挑衅，跋扈急了。张PD呼吸一窒，刚想对着话筒开口大声喊出来，就见到闻韵娇在二楼高的台阶上猛一侧身，后背朝地，毫无征兆地！
他摔了下来。
“……！！！”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世界静了，变成一片空白了，只剩下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眼神似乎冷冷地在对他说……说：
看啊。
是我赢了。
当他从眩晕的状态反应过来的，他已经扔了话筒飞奔到对方身边，那场面乱极了，工作人员一股脑涌上台，周围的练习生拼命往周围挤，尖叫声，踩踏声，迎面扑来的粉尘混杂着血腥味。蔡徐坤跪坐在那人身边，浑身都颤抖着，半边脸沾了血。
他的心还极剧烈地颤抖着，却努力平复心情，没了话筒只能在一片混乱中扯着嗓子大喊：“救护车！叫救护车！”
侧着身子躺在地上的人疲倦地半垂着眼睛，突然抬眸，和他的眼光对上，他的左眼隐形眼镜弹出去了，疼的微微泛着泪光，和血和湿濡的汗水掺杂在一起，显得楚楚可怜。
但那灰色的眼神是戏谑的，疯狂的，闻韵娇没忍住舔了舔沾血的唇，轻轻地咧着嘴对他做出了一个口型：
看啊。
我赢了。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主角终于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病态的性质。
不要骂他有病……因为他真的有病，文案上说了：躁郁症，就是那种越逼他就越狂躁越疯的心理……而且他酒劲还没消，脑子不是很清醒。
他就是那种怎么也接受不了失败的心理，心高气傲得病态，但以后他会渐渐改过来这猫病的。
#PD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雾草哪里来的脑残#
顺便，这次再分级是有私设的，例如农农在闻韵娇是鞭策下总算到了B班不是C班……
从蔡徐坤这个角度，侧面能看到那人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宝蓝色本子，面无表情，全然不顾身后轰然响起的讶叹和窃窃私语。
【个人练习生闻韵娇，A→B】
闻韵娇只是换了个姿势，动作一瞬间有点僵硬（蔡徐坤真的担心他身上的酒味被导师闻到），他双手紧紧握住宝蓝色的再评级本，对着张PD和导师，转过身，脸上是得体夹杂着怪异的笑容，他缓慢而庄重的，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姿态，鞠了一躬。
他一如往常，淡定自若。
所以当闻韵娇走上台阶的时候，蔡徐坤远远地冲他笑，弯起眼角，抬起手像是想要去抱他，简直比自己得了A还开心。
然后……
他在B台的最边缘站住了脚。
“……？！！”
看吧，结果还是掉下来了。
其实，他对此也并不意外，但Justin和王子异也双双降到了B班，这就让他发呆之余也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他教的这么烂？
但闻韵娇没向这边看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冷淡的，对他漠然相视。
他紧张地向那边看去。
但是还是看不清楚。
……昨晚真是疯了。
他努力拉开直打战的眼皮，看到陈立农往B班走去。
蔡徐坤因为在最上方，离张PD那边有点远，看不清大体详情，只听见张PD叫了闻韵娇的名字一声，亲手把宝蓝色的小本子递到闻韵娇面前。
“个人练习生，闻韵娇，请查看你的最终成绩。”
蔡徐坤只看到的那人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角，翻开页皮，顿了一瞬间，缓慢地抬起头。
旁边的蔡徐坤飞快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闻韵娇才意识到已经念到自己的名字了。
他微微回过神来一点，就漫不经心地缓慢走下台阶，在台上跟一脸严肃的张PD面对面。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他又一次站在这冷冰冰的舞台上。
耳畔一个个不怎么熟悉的名字被念出，身侧来来往往，上上下下，闻韵娇恍惚地被蔡徐坤拉着一次又一次欢迎新来到A班的人，和离开的人相拥，觉得脑袋要裂开了。
又晕，又恶心，鼻尖还萦绕着一股黏腻浓郁的不知名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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