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骨生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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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屋里渐渐散了香味,肖岩放下抿了一口的茶,食指轻擦过小几,念珠上挂着的流苏跟着扫过,“你俩随本督走一趟。”

    ……

    诏狱。

    踏上刚刚用清水刷过一遍的过道,肖岩戴着小福子递来的面纱,露出的眉眼冰冷深沉。两个番役在跟前带路,直走左拐,一直将肖岩三人迎到最里的牢房。

    约五丈的空间内,摆着张木桌,赤着膀子的王长生正坐桌前喝酒散气。牢房右侧十字木架上挂着个男人,披头散发、脸上毫无血色,光着的瘦弱上身有好些个血肉模糊的烙印。

    桌前的王长生闻声,放了酒壶在桌上,上前将铁门拉开:“督主,您亲自来了。”

    “两个役长在这都撬不开个赌鬼的嘴,本督能不亲自来吗?”肖岩抬脚在杂草上蹭了蹭,也不瞧这三档头,径直走到那昏死过去的曹元文面前。

    “将人弄醒。”

    “是。”

    王长生取了盆温水往曹元文身上泼,又从针盘里取了银针往人中穴、印堂穴分别刺下。曹元文一个激灵,痛苦得清醒过来。

    “你…你…肖岩!”

    “曹大人,本督两个手下待客不周,”肖岩后退两步,也不废话,右手一伸,小福子将握把处裹了绸巾的铁刷子放在他手上,“只能本督亲自招呼了。”

    “我只是个左清纪郎,从八品小官,这诏狱曹某可没资格下!”

    “但你是曹元德亲弟。”肖岩也不转弯子,略微挑眉,“本督主劝你省些力气,这里的好东西你可都没尝尝呢。”孙怀庆和王长生这两个蠢货,以为这曹元文骨头软随便用个刑就能松口,哼。

    看一眼铜锅里滚着的开水:“往他身上浇。”

    “是。”王长生领命,舀了一盆就往曹元文身上倒。

    “啊——”

    无视挣扎惨叫,肖岩面无表情上手,钉满尖利铁钉的铁刷子就往那烫过的皮肉上刷,那人口中又是“啊——”的痛呼。

    手上用了劲,嘴里轻描淡写的威胁:“曹公公让自己幼弟读了几年书、要了个闲官做,可不是让自己弟弟拿银子去赌的。曹大人,你窃了曹公公十万两房契、一万两银票去当赌资,还与那些混子签了高额借贷,那巷子里多得是连官府都不怕的亡命徒。你可真是个好弟弟啊。”

    “巷子…你竟知道飘香巷?!那里都是…官府鞭长莫及的黑赌坊,你…你怎么查到的?”

    他手下那两个双生子也是厉害,这么快便查到曹元文的问题。作为曹元德唯二的亲人,曹家唯一延续了香火的亲弟,在外狠绝的长兄对曹元文是格外放任和宽容。任他有限度的赌却将其赌.瘾养大膨胀到不可救药。呵,以为仗着兄长的权势那群混子就不敢真找他要命要钱?亡命徒的高额借贷也敢签?着实鬼迷心窍。

    肖岩边理着他得到不久的那些消息,听着牢房里曹元文气息微弱的惊讶呢喃,边慢悠悠丢了铁刷子,取了金疮药往曹元文身上撒,“嘶——”见他漤得生疼,才开口答到:“西厂和东厂一样,专司什么你该清楚,整个南梁都是两厂一卫的探子。”他要好好感谢曹元文,若不是他的鬼迷心窍,他也没这么迅速的机会可利用。肖岩想着,随即付诸行动的送了份大礼给曹元文——

    “对了,本督特定请了曹大人两个宝贝儿子来西厂做客,满意吗?”

    “不可能!”他家向来有锦衣卫保护,怎可能被西厂的人说抓就抓。曹元文作为他曹家唯一能延续子嗣的儿子,已经四十来岁,家里自然妻妾儿女美满,他两个儿子是他的命更是他老母长兄的命。

    “曹大人,锦衣卫现在派系杂乱,你府上那队能成什么气候。”肖岩招来小福子耳语两句,很快小福子就带了两条打造精致的长命锁回来,双手一摊,呈到肖岩手上。

    “你……”那两条锁上各刻了一个字,一“翊”一“珝”,正是他那双生子的!

    “这名字可取得真好。”肖岩指腹慢慢滑过锁上的纹路,像在抚摸最心爱的宝贝,却浑身透着刺骨冰凉。

    “诏狱这地方毕竟血腥了些,你也不想污染两个孩子纯洁的眼睛吧。曹大人,”肖岩看着孙怀庆戴上手套,用长柄烙铁夹起方才刷下的肉.条往曹元文嘴上送,半熟的还掺着血丝,“你是自己事无巨细把曹厂公这些年的作恶交代了保你两个幼子平安,还是想尝尝自己的味道?或者送予二位公子品尝?”

    “你——”曹元文狠狠偏了头,连干呕都做不到,奄奄一息地盯着肖岩,像是要将他骨头盯穿。

    肖岩嫌弃的挥手,孙怀庆将肉.条往滚水里丢。成竹在胸,肖岩转身走至牢门处,由小福子伺候着仔细净手。果然,沉默半响的曹元文开了口:“我招,我都招……只要督主留…我两个孩子性命。”

    说罢,再次晕了过去。

    “找大夫过来给他续命,剩下的交给你和王长生了。”将绸巾往盆里一丢,肖岩眼含警告的看二人一眼,沉着脸离开,“以后这种人,本督不希望还要亲自审。”

    ————————————————

    后宫,沁芳轩。夜。

    贺柳娇喝着昨日要来的御厨做的红枣银耳羹,情绪不佳。

    下午时,哥哥托人给她贴身宫女木莲递了信儿,肖督主并不上心的态度让她很不安。而且……

    贺柳娇烦躁的一扫瓷碗,银耳羹带着碎片撒了一地。肖岩这个阉人用昨晚那舞女的下场警告她!可恶!

    “哎哟,娘娘,您别半夜撒气了,小心传到圣上和太后那儿去。”正在外间点香的木莲听到动静,急急进来,边收拾满地狼藉边劝,“太后昨日才动了怒,圣上宠娘娘不想让您再落什么舌根,这才忍着今日没来娘娘这儿过夜,娘娘要理解圣上苦心。”

    “不是这个,本宫陪伴圣上那么多日夜,自是明白圣上心意…本宫烦的是…”贺柳娇侧身靠在美人榻上,蛾眉轻皱,停了口。

    木莲眼珠一转:“娘娘是担心西厂那边?大少爷既然来信说了情况,娘娘在宫里便小心着些。昨晚那教坊司伎子的死,那位既让您清楚知晓了,表示他并不想改变这后宫的现状。娘娘小心伺候好皇上,那位便不会做什么。娘娘您勿需这般烦心。”她是陪着小姐入宫的贴身丫鬟,了解她忍不住气的性子,加之明白贺家如今荣宠,自是小心劝着。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贺柳娇眯眼看着面前清秀怜人的女子,她从小用到大的、年长她两岁的贴身婢女。好一个机灵忠诚的丫鬟,那脸蛋身段亦属天香色呢。

    “嗯,本宫累了,你也去外间歇着吧。”贺柳娇放下手,锦被一拉,便就着不宽的美人榻侧身闭了眼。脑海里,一个冒险的计划却渐渐成形。

    小福子轻轻踏入厅内时,孙怀庆正说到曹元文受不住刑、但昏死过去都咬口不放他哥哥半点事。

    闭门走过来,将小几前的香炉盖揭开,把里面香料处理掉,小福子为肖岩倒了杯茶,这才瞪一眼烦恼的孙怀庆:“督主要不下诏狱亲自审审?”

    这时,收拾好自己的孙怀庆走进来,大大咧咧朝肖岩请安:“督主。”

    肖岩瞄一眼孙怀庆,尖帽,白皮靴,穿褐色衣服,腰间系小绦。尚算满意的起了身,目光落回贺柏阳身上:“起来吧,本督还有事便不留贺公子了。”

    小福子机灵的上前,请了贺柏阳起身,送他出去:“您请吧。”

    “只要宫里那位自己不惹事。”小福子也不瞧他,话说半句,手敷衍一拱便返身回去了。

    在西厂眼皮子底下,贺柏阳不敢造次,只能叹口气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往家里的布庄分号去了。

    ……

    不一会儿,小福子领一着月白袍衫的年轻男子进了偏厅,那人长相还算清俊,端着手里的盒子朝肖岩行礼:“柏阳参见督主。”

    肖岩抬眼看来人——年前贺万金得皇帝恩典,一家来京看望贺柳娇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贺万金长子贺柏阳。

    见肖岩并不言语,知晓这位督主阴狠冷冽,不好相与,贺柏阳提着心小心翼翼呈上父亲的嘱托:“知晓督主…喜好这些小玩意儿,这串月亮菩提是家父特意从安南迦南寺求来,开了光,献给督主您的。”

    贺柏阳捉摸不透这算应还是不应,但也不能再留,小心翼翼的随小福子出了西厂。

    西厂大门,贺公子知晓小福子乃肖岩身边亲信,到底忍不住探起口风:“敢问公公,督主他这意思……”

    “提点?是啊,本督既能送一个人上龙床,自然也能送那个人下黄泉。”

    见肖岩把生杀大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贺柏阳身子控制不住轻颤,重重俯身行了个大礼,额头紧贴地面:“督主提点之恩,贺家永世难忘!若非祖母寿辰将至,家事缠身,家父定亲自前来拜谢督主。请督主您见谅!”

    放了手里的书,肖岩取了梨花小几上的太阳菩提念珠挂在手上拈着玩,而后丹凤眼一抬,赶了孙怀庆去弄干净自己再来见他,才悠悠回了小福子:“领人进来吧。”

    孙怀庆摸着鼻子嘀咕着“督主太讲究”退下去换衣服,小福子则出去领人。

    “那贺贵妃那儿……”贺柏阳一喜,父亲这拍马屁倒是对了位置。

    “皇帝的后宫,本督可没资格管。不过…”肖岩勾唇,很有些惑人的味道,然是个蛇蝎美人,“你妹妹本是圣眷正浓,但昨日长公主生辰宴上那般逾越惹怒了太后,贺公子你想必也听说了,否则也不会急着今天来本督这西厂。”贺万金这儿子昨日才入的汴梁,本是为这里几处布庄分号的账,来他这只是其次,昨日事一出,便上赶着来找他要个心安了。

    “督主,贺贵妃年幼愚钝,宫中行走自然还得依仗您继续提点。”柳娇若是那么快失宠,他贺家不仅钱权损失惨重,甚至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他不敢说肖岩信佛,这么个手染鲜血、杀伐果断的皇帝宠臣,照他的脾性,那两个字出来保不准会触了他什么逆鳞。

    肖岩挑眉,小福子意会,取了盒里的菩提珠放在他手上。将自己的太阳菩提与这贺万金拿来讨好他的月亮菩提放在一块,一褐红一灰白,一暗沉深邃一清凉明润,倒是很合意,配成对倒是不错。心头闪过什么念头,肖岩将两串菩提珠往手腕一套:“本督收了。”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西华门,西缉事厂。

    偏厅里,肖岩正靠在梨花木弥勒榻上看《汉书艺文志》,一本讲如何将兵器与武学招式搭配的书。青花乳足莲花小炉里熏着掺了多种本草的檀香,熏得满屋子中药味、檀香味浓郁。

    “督主。”大档头孙怀庆露着膀子走进来,一身流着汗的腱子肉,看样子才从诏狱出来,正问了个礼,便被刚上任司房不久的小福子截了话:“贺万金派了人来,正在外面候着,督主您要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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