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掌柜的你饿了吧,饭菜马上就做好”
“哦,知道了,你去忙吧”
“嗯,掌柜的你有事儿叫我”
说着便抬步向房门走去,
“哦,掌柜的,今日你有两位朋友来找你,我安排他们住在隔壁房间了”
“朋友?什么朋友?”
“一位白衣公子和一位红衣……”药童顿了顿,接着道,“红衣公子”
孙思远源想了想,这些年虽然邻里关系不错,却从未与谁深交,更谈不上什么朋友了,若提起红色衣衫,孙思源只能想起那个可以傲视天下的男子。
“那红衣公子是不是相貌”
孙思源想了半晌,还未开口,药童便接着道,
“天下无双”
“对,天下无双”
说着便起了床快步出了房门往隔壁房间走去。
“陌大哥,风大哥”
屋内的陌无衣听到孙思源喊着自己,正待起身开门,房门已被推开,孙思源按说已经二十六七,看起来比陌无衣还要大上好几岁,却是见面便抱住了陌无衣,跟个小孩似的。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孙思源又是皆连叹气,问了为何十年前陌无衣和玉郎突然消失不见,陌无衣也不知还如何解释,便几句话搪塞了过去,倒是细问了孙思源这十年来沈庄的情况。
自从十年前柳新眉和沈清琰成亲后,头一年还来找过孙思源几次,可是后来却再也没来找过孙思源,孙思源也再也没有见过柳新眉,听说是病了,自己就是大夫,还特意去沈庄寻了几次柳新眉,可是终是不得见,说到这,孙思源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接着又是喝了一口桌上的酒,
“有一次,我趁夜潜入沈庄,只想看她到底得什么病了,为什么连我都不见,当我在沈庄见到她时,可她却像是不认识我一般,可是我喊了一声柳姐姐,我能看得出来她似是有很多话对我说,最终却还是没开口,我能看到她眼里的歉意,后来被沈清琰发现了,差点死在那人手里,是她求情放了我,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找她了”
虽然柳新眉把孙思源赶走了,可孙思源仍是觉得沈庄太可疑了,后来沈庄也是出了不少事,经常有下人无缘无故失踪,说是沈庄闹鬼。
后来传的更离谱,说是沈夫人疯了,每天要吃人肉喝人血,可没几个人相信,毕竟柳新眉是百姓心目中的活菩萨。
“长月也失踪了,柳姐姐成亲一年后,就失踪了”
“七日前,沈庄起火,柳姐姐和沈清琰……没有一个逃出来”
陌无衣和玉郎听到这,不由疑惑,沈清琰看起来不像是文弱之人,怎会被困在火海之中。
“大火中,可还有人受伤?”
陌无衣问道,
“沈庄的一老管家,年近古稀了,服侍了沈家三代人了,听说是为救火,烧伤了”
“大火过后,并没有找到柳姐姐尸体,沈清琰的尸体也未寻得”
“孙小大夫可愿一起去沈庄看看?”
正摆着饭菜的药童道,
“掌柜的,还是明天再去吧,你也知道,最近城里不太平”
孙思源抬头看看了看药童,
“还怕我被鬼拉去吃了”
“掌柜的,毕竟....”
“你家掌柜的何时怕过那玩意儿”
“孙小大夫,苍梧城最近不太平吗”
陌无衣从孙思源和药童谈话间隐约觉得苍梧城最近莫非出了什么事。
“陌大哥,这一年来,苍梧城里陆陆续续有人家丢孩子,都是些襁褓中的婴孩”
“没抓住歹人吗?”
还不待孙思源说话,药童接道
“要是人就好说了,关键是……”
药童压低了声音道,
“不是人,有几家丢了孩子的人家说,就只看到一个鬼影,孩子就被抢走了,也有人看到,说那女鬼一张脸惨白惨白,头发拖地长”
“真的是鬼怪作祟吗?”
“谁能说得准呢,苍梧城最近几年一直不太安宁”
亥时左右,三人来到沈庄,庄前挂满白绸,大门上方两端挂着两大白灯笼,上写着‘奠’字,大门紧闭,孙思源长前敲了敲门,半晌才有一老者颤颤巍巍打开大门。
“孙大夫?”
“沈管家,这两位是沈夫人生前挚友,刚刚才到苍梧城,不想沈夫人已出殡,可否允我们到沈庄悼念一二?”
老管家眯着眼睛仔细大量着陌无衣和玉郎,开口道,
“可以,三位里边请”
便在前方给三人引路。
“少爷和少夫人出殡后,家里的下人们也让我都谴走了,偌大的沈庄如今就剩下老奴一个人了”
“沈管家,听说大火那日,你也受伤了,可还好些?我这有瓶专治烫伤的药膏,你若不嫌弃拿着吧”
说着便把从怀里掏出的白玉瓶递给了老者。
老者双手接过,
“孙大夫费心了”
陌无衣见此,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如今的孙思源已不是十年前那个毛头小子,显然成熟了很多。
众人来到前厅,上摆着沈清琰和柳新眉牌位,陌无衣上前上了一炷香,不由紧皱眉头,
“陌大哥,怎么了?”
陌无衣看了看孙思源,又看了看老者,欲言又止的模样,
“哦,没什么,许是我弄错了”
“这位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沈城主和夫人走的时候肯定有什么心愿未了,不瞒老伯,我乃是茅山第三十七代传人,对捉鬼做法也是擅长。”
说着围着厅内四处看了看,边看边叹气,
“此处怨气甚重,你家城主和夫人走的不甘心啊,若不妥善处理,怕是后患无穷啊”
旁边的玉郎看着陌无衣这般,竟不知道无衣还有诳人的时候。
“这位公子,你看看可有什么办法没?”
老者连忙请求陌无衣务必让他家少爷夫人走的安心,他家少爷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陌无衣矜持了会,开口道,
“老伯,沈城主和沈夫人遇难那晚,您可看见什么有什么不平常?”
“这位公子,不瞒您说,那夜我看到少爷卧室着火,连忙冲进去,正看见少爷抱着夫人,二人就……就在我眼前慢慢化成灰烬了,连尸身都没留下。”
老者说到这不由又是一阵后怕,
“当时我呆住了,直到倒下的花架砸向我,我才拔腿跑了出来”
陌无衣和玉郎相视一眼——灰飞烟灭
“老伯可带我们去你家少爷卧室看看吗?”
“可以”
说着老者带着三人向沈清琰院落走去,沿路又问了些沈庄这几年有什么可疑的事没,无风不起浪,沈庄这些年来却实是经常有下人失踪。
三人来到沈清琰卧室,已然是一片废墟,
“那是什么地方?”
陌无衣看着不远处一栋小楼道,
“那是少爷的书房”
陌无衣看着那栋小楼,想起了那间密室,不知道那间密室还在不在,密室中的玉棺,尸体,还有那副画。
“我需要开坛做法,去除怨气,保家宅平安,老伯能帮我准备所需物品吗?”
“当然可以,公子有什么需要随便吩咐”
陌无衣一气儿说了一通所需物品,犹如什么黄符,桃木剑,朱砂,糯米之类的,支开了老者,陌无衣带着玉郎和孙思源来到了小楼内,找到了当初那间密室,密室里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已不见那副玉棺,和那副画。
众人出了密室,老者动作倒也快,陌无衣象征性的做了做法。
陌无衣想起那口林中枯井,问道,
“老伯,院子后面是什么地方?”
“后面是一片竹林,一般下人们不会去。”
说着也是往陌无衣跟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
“听说竹林里不干净,没人敢去”
陌无衣和几人来到竹林里,此时已是夜半子时。
“玉郎也感觉到了?”
陌无衣看着玉郎在林子里踱步,不时的往周围看看,最终停留在一口枯井边,便问道,
“嗯,这口井,似乎比以前怨气更重。”
说着向后走了几步一挥手,突然一股腐臭味道萦绕在众人周围,孙思源和老者看不见,可对于陌无衣和玉郎两人来说,便看到无数冤魂从井内游荡出来,陌无衣咬破手指画了符咒向众人飞去,帮助众冤魂去除怨气。
经过冤魂们的七嘴八舌,陌无衣终是了解到,他们几乎都死于沈夫人之手。
柳新眉成亲一年后,大病了一次,病好后,更不爱说话,可突然有日夜晚,将一个下人活生生将血吸干,城主疼爱夫人,便将下人尸体扔在了竹林里的枯井内。
有冤魂哭诉道,
“可怜我们命如草芥,无处升冤,只剩一缕冤魂飘荡,城主请来一妖人又将我们困在此处,我们不得出去”
后来井内尸体越来越多,有的已经化成白骨,有的却是死于最近,不到十天,经老者辨认,能看出容貌那些皆是沈庄最近几年失踪的下人,后来陌无衣指引了众人前往幽冥,又告诉他们,若是在人世间游荡太久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陌无衣又想起了那副画中之人,
“老伯,你家少爷可曾有过什么朋友?”
说到这,老者皆连叹气,
原来,沈清琰虽然贵为城主,但是自幼丧父,其母沈夫人更是对其自小极其严厉,苍梧城城主是世袭制,沈清琰从小就要背负起这个重担。
“其实夫人对少爷那般严格,是为了少爷有朝一日能为老爷报仇,老爷被苗疆一巫女害死。”
沈清琰的童年可以说是冷漠,孤独,沈夫人对其不是责骂便是鞭打,沈清琰十岁之后便住在漠北一座雪山上,一呆便是六年,沈清琰回到沈府时带回来了一位白衣公子,说到这,老者整晚哀伤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唐公子是少爷这辈子唯一的朋友,少爷是个极不容易亲近的人,永远一副寒冰脸,唐公子却是个平易近人,自从他来了之后,沉寂了十多年的沈庄也变得热闹了起来,除了夫人,庄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他总喜欢逗少爷,他刚来那会儿,我觉得他会带坏少爷,他身上市井气太重,后来有一日,我问他,为什么总喜欢去招惹少爷,你猜他怎么说”
说到这老者又是欣慰一笑,
“他说,
‘他太安静了,我要是再不逗他再不招惹招惹他,他都石化了’
“那后来那位唐公子呢?”
陌无衣问道,
老者叹了口气,
“二十年前,少爷终于为老爷报的血仇,可是不幸身中蛊毒,后来唐公子带着少爷去求医解毒。后来,却只有少爷一个人回来了,也没人敢问唐公子去了哪里,但我感觉到,少爷似乎更沉默了”
“水林?”孙思源唤了两声,便看见药童急忙忙推开房门跑进房屋。
“掌柜的?”
“小兄弟?”陌无衣见药童看着身边的玉郎张着嘴,久久不答话,唉,妖孽。
“啊?”药童发现自己一时被眼前美人给迷了心神,不由局促起来。
“请问孙思源孙大夫在吗?”陌无衣问道。
药童便带着二人来到了后院,还是那棵桃花树,树下一张有了缺口的石桌,对于他二人来说不过几日时光,而对这些景物却是十年沧海桑田,石桌旁坐着一灰色长衫的男子趴在石桌上,桌上七七八八摆满了酒坛,些许酒水洒落在石桌上,十年,孙思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鬼头,岁月显然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
“孙小大夫?”
陌无衣走近,可后者已然醉的不省人事,今日柳姑娘出殡出殡,他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陌无衣让药童去备了醒酒汤茶,二人也在杏林堂住了下来,还是那间房间,待夜幕降临时,孙思源才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陌无衣和玉郎也不由好奇,是谁的念力如此之强,为何让他们二人看到沈清琰的秘密,是为了让他们阻止沈清琰犯下弥天大错吗?
想到这,二人不由加快脚步向苍梧城赶去,也不知这些年苍梧城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陌无衣和玉郎二人进了苍梧城,轻车熟路来到杏林堂。
“掌柜的在后院,这位公子认识我家掌柜的?”
陌无衣嗯了声。
陌无衣不由侃道。
药童回过头来,一剑灰色长袍,脸上略显稚气,约莫十六七岁的年龄。
“我们回来了”
“嗯,原是某人的念力扰乱了我们的时空”
“我家掌柜的说今天心情不好,看病明天请早”
陌无衣不由莞尔,这句话十年前孙小大夫也曾说过,不过对于他和玉郎二人来说,不过几日时间。
“怎得你家大夫看病还需得看心情,如若是命悬一线的患者碰上你家大夫心情不好,也得等一等了?”
二人进了杏林堂,堂内只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小药童,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灰尘,
“请问”陌无衣想着十年了,不知道孙小大夫还在不在,
陌无衣和风玉郎深夜潜入沈园,来到沈庄后面一竹林中,只见林中隐约看见一口枯井,井边缘已残缺不堪,上面似是刻有些许咒文。从那名疯掉男子的记忆中看到的一幕幕,让陌无衣想起来不由胆寒,这口井里面怕是冤魂无数。
陌无衣和玉郎跳进了井中想查探一番。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两人皆是急忙闭上了眼,等再次睁开眼时,两人却是在那日遇到柳新眉灵柩的大树下,两人再回头看看,却看见赶着牛车的老者紧紧跟在柳新眉灵柩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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