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洛明知故问。
“别装糊涂了，我哥对我总是藏着掖着，对你倒是挺大方的。”
“你说的是这个啊？”陈洛笑着拿出腰间塞着的小册子。
“就是它！”楚安阳两眼放光，盯着陈洛。
“这不巧了么？我也正准备看看呢。”陈洛笑道。
陈洛话音刚落，楚安阳将她那把青茫剑提了起来，直指陈洛道：”要么与我一块看，要么我一个人看，不服我们比试一场。”
清冷的月光下，姑娘的面容与言语一样坚毅，只是这份坚毅里还透着些许凉薄。
陈洛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道：“有话好好说嘛，姑娘费不着与我动手吧。”
“我知道，大家都说你是特别的天才，你也是唯一胜过我哥的同龄人，但无论如何，我都要看到那本书，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楚安阳坚定地说道。
陈洛耸了耸肩：“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本好书，那自当邀姑娘共赏。”
楚安阳轻咬朱唇，点了点头，将剑放下。
“只是我屋里地方逼仄，另有他人，这屋外又太过招摇，总得选个读书的地方。”陈洛道。
“跟我来好了。”楚安阳终于神色缓和了许多，冲他眨眨眼说道。
陈洛端详着楚安阳的样子入了神，老实说，她称不上标准的美人，皮肤不够白皙，双眸虽有神却算不上美目，身材更是中规中矩，也不施粉黛，与陈雪吟、冷若泠这样的千金小姐相比起来，显然逊色不少，只是说不出为什么，叫他喜欢，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你看什么呢？”楚安阳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就是好奇，你一女孩子家，不爱红装爱武装，是个什么目的。”
楚安阳苦笑着摇摇头道：“哪个女孩子又天生愿意如此呢？我生下来便是要与楚安歌那家伙一分高下的。”
“别怪我说话太坦白，用不着分，孰高孰下一目了然。”陈洛道。
“所以，禁术是我最后的机会。”楚安阳说道，目光灼灼，“他不敢的，我必须敢！”
“你好。”陈洛礼貌地打招呼。
“我需要那本东西。”楚安阳直言不讳。
管他呢，又不是葵花宝典！再说了，就算是葵花宝典，看看也不会掉块肉吧......
他如此想着，却听见‘咚咚’两声响，不由得循声望去，提高了警觉，见窗户外有一个人影出现。
三更半夜的，会是谁呢？陈洛忙将《灭灵诀》藏于腰间，又提起孤鹜，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旁，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能出来下么？”楚安阳看着他问道，目光真切。
陈洛点点头，往门口走，轻轻拉开房门，月光洒进屋来，正洒在梅来仪的床上，这家伙翻了个身，口中梦呓：“三小姐......三小姐，嘻嘻，嘻嘻嘻......”
陈洛无心理会，他正回想着这些日子来楚安阳给他的印象，尽管第一次见面她的那双眸子让他惊艳不已，可之后楚安阳寡言、低调，总是独来独往，完全游离于学堂之外，所以再无更多印象。不过，这不正是楚家人为人处世的风格么？
“以前你还知道叫她三小姐，现在只会叫雪吟雪吟的，见微知著，很多细节我都能感觉到，你对三小姐不再是以前的态度了。”
陈洛没当回事，而是拍拍梅来仪的肩膀，开玩笑道：“你倒会用成语了。”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梅来仪面露愠色。
窗外，竟是那双好看的眸子，在月光下清澈如泉。
“怎么......是你？”陈洛本猜到来人没有恶意，谁干坏事还要先敲门的？但他也没想到会是楚安阳这么一个并无交集的弱女子。
该如何是好呢？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另一张床上的梅来仪早已进入梦乡，鼾声如雷，陈洛则窝在黑漆漆的角落里，拿着那本人皮册子犹豫不决，如百爪挠心。看还是不看？这是一个问题。
“陈洛，我要说你两句，你在三小姐面前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梅来仪如是说道，表情严肃，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何以见得？”陈洛笑着问。
陈洛摇摇头，自顾自往别处去。雪吟对他的情感是什么呢？就像是风筝一般，若即若离，一会儿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会儿又要佯装弱女子，他闹不清雪吟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在之前与楚安歌互换身份时他早看明白了，雪吟喜欢的还是她的楚哥哥，只不过楚冷二家交好，她需要时间让自己死心罢了。
想到这儿，陈洛低头望了望手上佩戴的那两只护腕，一只上头的‘洛’字清晰可见，另一只的‘月’字则不知何时变得黯淡无光，不禁睹物思人，长叹一声，笛月，此时此刻，你又身处何处做着何事呢？
好在，情感只是生活的调味品，灵术才是陈洛真正的追求。在他的概念里，痴情从来都不是一个褒义词，痴情意味着失控，意味着懦弱，也意味着虚度光阴。?在孤鹜的指导下，陈洛依旧每日起早贪黑，练功修灵，只是那招千影绝始终难以掌握，至于禁书《灭灵诀》，他更是没有打开来看过。楚安歌的忠告是起了些作用的，更重要的是，那本人皮所制的册子乍一看与普通册子并无差别，但细细一瞧，那人皮上的毛孔、伤痕依稀可见，看着叫他瘆得慌，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可正面作战的灵术早晚是要开发的，否则打起架来只会冲人干瞪眼，总归不是个办法。
“来仪，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应当靠情感维系，而不是阶级。”陈洛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三小姐对你明明是有情感的。”梅来仪道。
特别天才条款，设立之初旨在帮助那些天赋出众却身份卑微的求学者，其中不乏有学生后来成为了佼佼者，比如死灵教教主蛇魇，至少单从灵术角度而言，他是一个极其强大且成功的灵术师。但也正是因为蛇魇的出现，此条款就像一个心结，多年未再被人提及。
有幸或是不幸，陈洛成了蛇魇之后的第一人，第一个特别天才。
获准自由出入学堂之后，陈洛再也不必以楚安歌的身份示人，不过，用自己的身份似乎比用楚安歌的身份还要别扭。身旁的同窗们对他的态度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敬他灵术精益，愿与他有所往来，比如许通幽与武随风。另一种则视他为危险分子，避而远之，比如潘攀之流。好在陈洛习惯了独来独往，同龄人的社交也应付得游刃有余，所以倒也并不在意。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似乎总是有局限的，有了新朋友，多少又疏远了旧朋友。或许是境遇有变的关系，每日回到寝舍陈洛总觉得氛围怪怪的。雪吟再不会像之前一样早早起床与他一道进出学堂，而是每日能逃课便逃课，甚至和三五朋友在舍内玩起了牌九。来仪则对他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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