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作仁双手接了过来,满面红光:“多谢冷弟费心了,我们几个当中,就属你看着最年轻,有机会多与我们讲讲心得啊。”
“陈兄,知你爱剑,这是我出访夜桑国时夜桑国所赠的国礼,七彩祥云剑穂,吾皇后来赏赐与我,今日我转赠予爱剑之人吧。”楚天平说道。
陈作仁望着楚天平两鬓斑白苍老的模样,想要说些什么又给咽了回去,只是道谢:“谢过楚弟,多多保重身体要紧。”
潘霸天双手环抱在胸前,他可没准备什么礼物,在他看来他的到来便是最大的礼物了。
“十年前还是五大家族,如今却成了四大,真不知十年后还能剩下几家哦。”潘霸天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十分不合时宜的话。
“潘兄,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再说,冯家乃是叛臣,今日还提他作甚?”冷宁忙劝道。
陈作仁倒也淡定,只当没听见,吩咐大儿子陈雪径和三女儿陈雪吟道:“快去给叔叔婶婶们沏茶,礼数不能少咯。”
“使不得,令郎如今可是吾皇身边的大红人,官至一品,与我们同级,从天静国的礼典上来说,使不得。”执掌着天静国司法部的楚天平制止道。
陈雪径捧着一个青釉茶壶来到他面前,笑道:“今日不同平日,既然从小我就叫您叔叔,那今日自然也能叫您一声叔叔,作为晚辈给长辈沏茶,又有何使不得的?”
楚天平望着陈雪径的样子,兀自想起了他疼爱的大儿子,竟不禁泪眼婆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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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陈府门口终于冷清了下来,陈洛望了望远处的鹰巢,暗想此刻要是有人将那里给一锅端了,该会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天静国该重新洗牌了吧。
陈洛的思绪正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忽然间只觉着眼角瞥见一个身影,又迅速消失不见,他忙寻望过去,却再寻不见任何异常。而周围的家丁们也都各忙着各自的事情,看起来一切安好......难道是看走眼了?
陈洛刚要放松警惕,那个身影竟又在眼角一闪而过!
不对,有问题!他本能地朝身影出现的地方追去。
陈府上最重要的地方有三处,分别是鹰巢、密室和剑阁。眼下四大家族的族长们齐聚鹰巢,那四位可都是了不得的灵术师,没人敢正面向他们一道发起挑战,所以一定不是冲鹰巢去的。而密室设在老爷平日里休息的东厢房附近,神秘身影却往相反方向而去,显然目标也不在密室。那么,八成是冲着剑阁去的了......真会挑时候,今日老爷大寿,府上的防备自然松懈一些,也不知斜雨去哪儿了......
陈洛如此盘算一番,也来不及找帮手了,独自朝剑阁奔去。
陈作仁爱剑,更是一名锻剑高手,陈家的剑阁里藏着不少他的心血之作,因而剑阁的安防工作也向来严密。日夜都有专人把守不说,剑阁的大门也是加了灵符守卫的,试图进入者若是不能以正确的顺序解开灵符,那么灵符便会启动自爆,引起府上其他人的注意。
一路上,陈洛并没有听见爆炸的声音,他暗暗松了口气,或许真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呢?
可当他来到剑阁时却着实给眼前的情形骇了一跳,剑阁门口,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守卫!陈洛简单查看了一番,既无明显的刀伤,又无反抗的痕迹,甚至连剑都没来得及出鞘,看来是遇到高手被一下子全部击倒的!
这还玩个球,要以卵击石吗?陈洛正打算回去求援,却不料这时剑阁的大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人来,着一身白袍,袍子上画着青松圆月,头戴黑白色恶鬼面具。
来者不善!陈洛赶忙握住腰间的剑柄。
“哦?又来一个?”面具人冷笑道,随手把玩着手中刚刚拿到的战利品——一把剑阁内封存已久的宝剑,剑鞘上镶着琉璃水晶,组成‘长天’字样,格外醒目。
剑阁背山而建,一阵阴风过,吹得陈洛心里直哆嗦。虽说平日里斜雨常会陪他切磋,斜雨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只不过,这还是他头一回真正意义上与高手实战。
“小鬼,本大爷劝你少管闲事,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不过本大爷并不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装昏死,要不我让你昏死,你选哪一个?”面具男说道。
“呵,我倒也不想多管闲事,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主动交出长天剑,要不我让你交出长天剑!”陈洛拔剑出鞘,毫无畏惧地说道。
“哈哈,小鬼,不知天高地厚,本大爷来教训教训你!”
面具人说完将手中的长天剑往身前一横,紧接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闪现在陈洛眼前,陈洛条件反射地用剑一档,只听当的一声响,架开了剑锋,却没有躲开剑柄,头上重重挨了一下。
“嗯哼,竟能挡住我第一下的攻击,小鬼,速度很快嘛,报上名来!”面具男也吃了一惊,问道。
“关你什么事!”
“能让本大爷知道名字,也算是你的荣幸了,怎么着?给脸不要脸啊?”
话音刚落,面具男又一次闪现在陈洛的右前方,依旧靠着本能反应,陈洛拿剑去挡,暗暗惊叹,太快了,真是太快了,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嗯哼,真是个有趣的小鬼,小小年纪能接住我一招的,怕是整个天静国也找不出几个来!不过嘛,本大爷今日没空与你玩耍,再吃我这一招,落叶旋风斩!”
只见一阵猛烈地剑气如强光般直冲而来,陈洛再要拿剑去挡,不料虎口却被震得生疼,连手中剑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下完蛋了!他心头一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他的身前,悄无声息地接住了面具男的这一招!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斜雨。
“哎呦,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面具男依旧从容自如。
“我乃陈府管家斜雨,来者何人!敢来陈府偷盗!”斜雨呵斥道。
“嗯哼,不愧是蝎语大将军,接我这一招竟然毫不费力!”面具男道。
斜雨心中一震,这一上来老底就被人揭了,何况这是他隐藏了十来年的老底啊!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斜雨说道。
“哈哈,莫要在我面前装傻了,斜雨,你认得我,我也认得你。再说,今日这一趟,我只是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面具男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长天剑。
“你是......”斜雨似乎猜出了几分来人的身份。
“哈哈,今日我没空与你闲扯,明日比武大会之后,去剑冢等我,自会知道我是谁!”面具男说完一闪而过,接着又连闪了几下,没了踪影。
“喂,你别走!”
陈洛提剑要追,却被斜雨拦下:“那是瞬身之术,我们是追不上的。没想到,离开陈府这些年,他竟然学会了如此高深的灵术......”
与此同时,鹰巢内,一名家丁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陈作仁面露愠色。
“老爷,有人关照了,说是要把这个还给您,务必请您亲手打开。”
“这是什么?”陈作仁满腹狐疑,扯开包裹着的麻布,里头竟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剑柄上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雪御’。
此刻,鹰巢内高朋满座,他们的手中可是握着整个天静国甚至整个世界的命运。
“恭喜恭喜,陈兄,时间一晃,我们可都是年过半百之人了啊,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冷弟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特意炼制的福寿丸,益气补血,活脉通经,还望陈兄不嫌礼薄。”冷宁说着将一个紫檀木盒子双手奉上。
“好的,潘公子。”陈洛保持微笑,心中不为所动。
“哎,这种贱民犯不着你来骂,他配不上。”潘霸天如此教育儿子。
“是的,潘老爷。”陈洛依旧保持微笑。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楚家,楚天平一路上面无表情,他的小儿子楚安歌更加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陈洛瞧见楚安歌的出现,便预感到三小姐一定在不远的地方了。果不其然,压根用不着陈洛领位,雪吟已经殷勤地迎了上来,对着楚安歌一通嘘寒问暖,顺带还将那件让陈洛试过的衣服奉上,可楚家小少爷似乎并不领她的情,连话都没多说几句,便将雪吟打发了,留下雪吟一脸花痴地站在原地。这倒也不怪雪吟,楚安歌那张脸,邪帅邪帅的,甚至有些妖娆,素有男人花的美称,加上此子还是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灵术天才,小小年纪便得到了不少灵术师的肯定,自然能够迷倒无数少女,雪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就此,四大家族难得齐聚陈府。
陈府的规模十分恢弘,光正门的院墙便占了一整条街,陈作仁特意改街名为‘白泽’。虽然陈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全然称得上是极尽奢华,但陈作仁从未正眼瞧过这些个荣华富贵,他在意的,是他的地位,是他陈家在天静国中一族之下万族之上的地位。因而,陈作仁将平日办公会客的地方设在了陈家的最高处,也是金陵城的最高处,在那儿他闲暇之余可以俯瞰整座金陵城的全貌,故而起名‘鹰巢’。
那些来贺喜的自然不能空手而来,斜雨带着守财等一干家丁则在门口负责验收来宾们的贺礼。
“乌家庄乌庄头道贺: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
“刘家堡刘堡主道贺:祁连白玉十对,青霜水晶十块,尤米彩石五十座,葱白闪石二十块.....”
潘攀是金陵城内首屈一指的纨绔子弟,身材肥硕,嗜酒如命,喝酒之前他是天静国的,喝完酒后天静国是他的,所以就这么一个公子哥,谁都敢惹,也谁都惹过,好在他爹既有权势又无比宠溺他,这才保他一直相安无事。贱民陈洛与贵族潘攀原本倒是产生不了什么过节,但潘攀几次喝完酒后骚扰三小姐,都是让陈洛与梅来仪联手一顿打,这才结下梁子。
潘家之后来的是冷家。冷家与陈家的关系素来不错,实际上冷家与另外三大家族的关系都保持的不错。冷氏族长冷宁是全天静国享有盛名的灵药师,在另外三大家族都致力于灵术开发的时候,冷家却把重心放在了灵药炼制上,也成功获得了强大的灵力,可谓另辟蹊径。同样是知天命的年纪,冷宁看起来却容光焕发,要年轻许多,这里自然是灵药的功劳。而他的二女儿冷若泠更是金陵城响当当的美人儿,甚至可以艳压群芳,冠以第一美人的头衔。
陈洛笑意盈盈地为二位贵客领位,即便心底里他极其讨厌潘家父子,但心智早已成熟的他可以轻松做到表里不一。
“看家狗,瞧你这副贱兮兮的样子,我们不需要你领路。”潘攀冲陈洛骂道。
陈府内则布置得更加隆重,开宴百席,大半个天静国最有名头的厨子们齐聚陈府,烹饪了一出堪称天静国豪华精选的饕餮盛宴,招待那些从四海八方赶来道贺的达官贵人们。
就连陈洛这样身份最底层的家仆,也领到了一身华贵的袍子,光鲜地站在府门口迎宾以显隆重。陈老爷大寿,乃是整个金陵城甚至天静国的大事,上门贺喜者络绎不绝,借着贺喜之名求陈作仁办事的更是不计其数。陈洛要做的便是查验来宾的请柬,有请柬的赶紧弯腰鞠躬陪着笑脸往里头请,没请柬的则软硬兼施不择手段也要拦在外头。
成堆成堆的贺礼用大车拉了进来,家丁们忙得不亦乐乎。在陈洛看来,真有些朱门酒肉臭的意思。
当然,也有一些人的到来是不需要请柬的,比如四大家族中另外那三家。
潘霸天带着他的宝贝儿子潘攀首先登场,潘家和陈家历来不对付,近来又因为朝中关于贱民的意见相左,关系更是跌至冰点,潘霸天能来赴宴,算是给了陈作仁一个大大的面子了。
“王家村王村长道贺:黄花梨木二十捆,酸枝木三十捆,紫檀木三十捆,乌木五十捆......”
......
这些天,金陵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金陵城的百姓们素来是没有固定的节日的,四大家族的节日便是他们的节日。
这日恰逢陈府老爷陈作仁五十大寿的喜日,府前的白泽街大开流水席,席上有酒有肉,不间断共餐,百姓们不问贵贱,雨露均沾,都能吃上一顿不错的免费餐食。而所有陈家经营店铺内的商品一律五折,活动三天以示金陵城第一大氏族的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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