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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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夏涅便是走到了林木最密处,这儿,树木蔽日,阴影连绵,障碍遍生,蔓草绵延,连条道儿也见不到,使人只得深一下浅一下地前行着。

    正是夏涅如若步涉泥沼那样,轻缓走动时,一阵阵轻重不一的响动,却是突然自别处送来,送入了他的双耳中。响声中,有青草曳动的“沙沙沙”声,有树枝弹动划破空气的“嗖嗖”声,有枯枝折断的“啪嗒”声,有长短有异“哟哟”鹿鸣……层次丰富。

    夏涅一面听着这“偌大的阵仗”,一面压低了身形,大气儿不吐地伏在草丛下,使得皮儿贴着凉兮兮、有点刮人的草叶,并透过草缝,时有时无地去窥探四周的情形,待得声音远去,这才做贼一样,慢慢摸了出来,然后继续赶路,一路上,又是数次遭遇了不同的状况——有时,得伏下身去,和枯枝败叶作伴,被莫可名状的臭味熏得头昏目眩;有时,要趴在地上,和尖锐的碎石砂砾为伍,被尖角划得皮肉生疼;有时,还会与潜藏在草里的小鹿不期相遇,相互惊吓,闹得小鹿惊慌失措地反身逃走,动静极大;有时,还要提防潜伏的刺客的存在,乃至在必要时,还得伪造一些痕迹,来误导他们……所幸,次次有惊无险。

    最末,夏涅平安地越过了昏黑的林子,停在了一方“耸立入云”的,状似漫无边际的峭壁之下。时下,日光正投映在光秃秃的嶙峋石壁上,把棕褐色的山面“染烫”得金光闪闪十分刺目,使其尽显壮丽雄浑。

    尔后,夏涅便是轻车熟路地,沿着断面,向西北角走去,途中,却是一反常态地,不断与周边的lv2-lv4不等的体型稍大的鹿儿作战,使得沿途横七竖八地趴着双目闭合、头顶有一环三个无休止转动的小星星、前足后足分别往前后一展状如劈叉的小鹿,与此同时,任务栏里的文字亦是变更为5/300。

    少时,夏涅在路过一个拐角后,便是瞧见了一丛罕见地依托山壁生长的丰草,旁儿,还徘徊着一只lv3的鹿儿,夏涅很轻松就是将之撂倒,只是,还不待这头鹿儿完全摔倒,一只lv3的鹿儿又是自小丛里露了头儿,再是四足稍一扒拉、一蹬,整个身子遂是全部呈现。

    小鹿一经现身,便是张着水灵灵的漆黑双眸,天真又好奇地左右张望,并可爱且兴奋地“哟哟”叫了两下,却是在叫声落下之时,尽显暴戾地低着头,猛然一个前冲,朝夏涅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地,擦着夏涅的身侧驰过,让得夏涅头上升开了一个红艳艳的“-3”。

    等得疼痛有所削弱,夏涅就是开始对付小鹿——有攻有守,有进有退,退时,利利落落,翩若游龙,任小鹿使尽浑身解数,又是冲撞又是跃动又是摆尾,大抡三板斧,亦是一筹莫展;攻时,以普通攻击积攒连击点,以精确的移动来累积优势,以反手背刺来“输出”,终归杀得落单的小鹿节节败退,没个几下,便是西去了。不过,神奇的是,每每小鹿一扑街,就又会有一头新的小鹿自草堆下冒出,好似其下有着无穷无尽的小鹿那样。

    一切,看上来很是新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有趣的事情,也在攻、杀、闪,这样单调的重复中,变得格外地枯燥。单人练级,向来是孤独的,是提心在口的,是不能有一丝松懈的,不像团练时,一大群人能互相鼓舞,有说有笑,淡化内里的惊惧,若是人气爆炸,甚至能将苦兮兮的“摸爬滚打”,过成一场别开生面的新鲜派对。

    就在这千篇一律的打斗进行了有数个小时的光景后,这偏僻之处一直以来的安安宁宁,终是被一缕缕尤为细弱的吆喝声所打破。听得这些喝喊,夏涅马上舍弃了手下将死的小鹿,然后轻手轻足地藏进了周侧的树丛中,踪迹全无。

    一小会儿后,林间的某块颇大的空地旁的茂草中,霍然多了双明亮的眸子,这双明眸正注视着前方,看着一伙人和一头双角厚重冲天、身材威武雄壮的“成年鹿”在空处上交战。

    双方从初时就是拼尽全力,交相对攻——鹿儿威势十足地扬动犄角、横冲直撞、闪转跳跃;人们或劈或砍,或招来璀璨轰隆的法术,或命弓箭漫天横飞——使得战斗不加预热,便是转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搅得边缘上的景物齐齐遭了秧儿,野草倒伏,枝桠折断,树干焦黑,乌烟瘴气……且这种现象,还在因为激斗的地点的转移,向四边无规律地扩散。

    看到战火延伸了过来,夏涅顿时失去了向下观看的兴致,就是一边死死盯着前侧,警戒着,一边猫着身儿,逆着来路,悄悄后退,未料,恰是战场将要消失在视界里的时候,附近的草木猝不及防地“沙沙”响了数下,迫得他仓促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男性弓箭手从斜后方大大咧咧地冒了出来,正好与他对视上了。

    见得半没在草里的夏涅看来,来人不慌不忙,操着大嗓门搭讪道,却是兜头盖面地,就是扣了好大一个屎盆子下来:“哟,哥们,看人家打boss呢!这么有闲情逸致啊!还是说,你要抢人家的boss啊!猛男!无敌!强!这个……这个……跟你商量个事,俗话说相见不如偶遇,偶遇不如……呃,这等大逆不道败坏道德的事……算我一个怎样!有好处大家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你懂的!哦,倘若你不懂的话,也没关系,直白点说,成事后,我给你几个g的那啥,行不!”

    夏涅没有搭理这个叫“活不过一集”的弓箭手,偏头就要走,谁知,这货竟是恬不知耻地粘了上来,还提高了声调,“唉哥们,唉哥们”地呼喊着,几乎盖过边儿上的缠斗声,让得夏涅的心上蓦然涌开了丝丝不妙的知觉,随即,便是要迈步遁走,但是,弓箭手“活不过一集”亦是转换面容,无比严肃地火速张弦搭箭,在夏涅走开前,往“人鹿”大战的中心,“嗖”地发了一箭,顷刻间,就是如同点燃了*那样,引得激战处,爆发了好一番狂怒的吼声,再后,旁边的绿叶忽然无风自动——程度轻的犹似和风抚过,程度重的犹如与狂风吹过相似——是潜行的刺客摸上来了!

    这时,弓箭手“活不过一集”又是换上一副贱贱的面孔,几次三番张弓引箭,朝草曳处连射数箭,刹时,便是将五个摸上来的刺客打到现了形儿!

    “我!”见此,夏涅不禁在心间破口大骂,同时,还不忘兔子似的,一溜烟猛窜着离去。初始时,夏涅还能犹有余力地蹑手蹑足,保存实力,又不叫快速迫近的追兵逮住,但是拜弓箭手“活不过一集”所赐,“躲藏”在这复杂的地势上,竟变得越发地艰难。“活不过一集”着实是个活宝,这个“孙子”非但跟住夏涅不放,还不间断地以一手精准的箭术以及一口精湛的垃圾话,痛揍着、挑衅着后边的“狗皮膏药”,在他的大喇叭似的大声嚷嚷下,搜捕的人儿是越聚越多,甚至在后头拉开了一张几乎兜住后路的大网——他们彼此隔着一两米,呈扇形分布,刺客靠前,战士居中,术士弓箭手在末位随时准备支援,看这阵势,是没法善了了,更别提什么任务什么练级了。

    “大哥!大哥等等我啊!大哥!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大哥!是你说这些低等人没资格打boss,要兄弟给这些乡巴佬尝尝厉害的,怎么如今你反倒逃的最快啊!大哥!出主意的人是你,你可不能让兄弟一人背黑锅啊!”陡然,正是夏涅差一点就将再度逃出生天时,“活不过一集”又是逼逼叨叨,大放厥词,用多种古怪却有效的方式,暴露夏涅的行踪。

    听言,夏涅也不理会“活不过一集”,仅是猛地提了提速,然后找了个机会,发动了“变色龙技能”,“遁入虚无”,再是稍加转移,便是甩掉了“活不过一集”,只是,逃奔了一段时光,迎面,又有一大票人,呈搜索队形,寸寸前推,使得夏涅进退维谷。

    前有狼后有虎,夏涅心一横,牢牢攥住武器,就是转身向后侧杀去,却是首先来到一棵大树下,使着匕首断续地敲打着树面,制造了好些“咄咄咄”的闷声,引得刺客们忙不迭扑来,只是,他们刚一赶到声源处,连根鸡毛也没见着,另一头,又是有杂声响开,迫得他们只好往下一处赶去……如是反复多次后,刺客们便是逐渐和大部队分开,让得最初齐整的阵型支离破碎。余下的成员被这样一带动,亦是在不知不觉间,乱了套儿,使得队列面条一样,拉得又长又细。

    引得刺客们过度前突后,夏涅没有再去孤身涉险,却是龟缩着,然后,利用手头的弓弩,东一箭、西一箭地放——或是一箭钉在树上,或是一箭截断枝杈,或是一箭落进杂草中——箭箭闹开不小的声响,迫使刺客们循着声儿,更加焦躁地东奔西窜,忙得团团转,却是一无所获,临末,只好分散开来,各查各的。

    见时机成熟,夏涅正欲从藏身处露头,亲上战阵,不料,一支箭矢却是先他一拍,自斜刺里大刺刺地驰来,一举跨过一大段路程,然后,利索地一落,扎在了一名刺客的背上,搅得那个刺客如惊弓之鸟那样,“啊”地尖叫了开来。

    被同伴的惊声吓到,其余的刺客便是倏尔拧身,神情警备地焦灼四望,企图找到那个“下黑手”的人,却是还没看出个什么门道来,就是接二连三地遭到了利箭的突击。这些箭不单快到了极点,叫人无从防备——人儿刚听到“嗖”的尖啸声,就有人被击中——还扎得人生疼,往往一箭下去,就能削掉被打中之人的大量的生命值,而在这样的压制下,没几个来回,这帮刺客便是慌了神儿。

    见机,夏涅迅速窜出,三两下就是扑到一个先前表现最为差劲的刺客侧面,给刺客的后背狠狠喂了几刀,三下五除二,便是将其放倒,接着,再是配合着不时飞到的冷箭,第二个刺客亦是被他送上了西天!

    “别慌!先结果了这个瘦小子,再去找那弓箭手!”瞧同伙稀里糊涂地死了俩,剩下的仨刺客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刺客突地暴吼着,将另两人聚集到了身旁。跟着,三人便是携手缓慢向夏涅逼去,根本不去理会乱人心神的飞箭,不过,他们刚刚前压,夏涅就是飞速退开,退入乱草丛生的地带,然后依靠着复杂的地貌和刺客们周旋。

    在糟糕的地理中,刺客们或是被草根绊倒,摔了个“人仰马翻”,或是被莫名之物所拽住,寸步难移,或是陷进凹坑,动弹不得,反正,一身本事去了十之七八,连带地,他们的准头也是差了很多,招式多是落在了植物上,少数则打在了虚空上,闹得四下里乱七八糟的,一派乱象……终时,他们竟连夏涅的衣角也碰不到,更糟的是,他们不仅人没杀成,偶尔,还要遭上点苦,被箭头扎伤。不多时,刺客们便是从手忙足乱、首尾无法两全,到吐气如牛、显露败势,再到口吐哀嚎、溃不成军。他们中,有一个名为“龙涛岬”的刺客最是沉不住气,在将败未败时,就是表情慌乱地偷偷搜寻着逃逸的路线,足下还悄然挪动,貌似要撇下他人不管……

    瞧得这一幕,夏涅便是猝然加快了步子,蝴蝶一样舞动,如步平地地接近了“龙涛岬”,蜜蜂一样攻杀,迅猛无匹地一刀刺进了“龙涛岬”的颈部,骇得“龙涛岬”差些摔个四仰八叉,其后,“龙涛岬”的伙伴赶来救援,哪知,夏涅竟然环着“龙涛岬”不停歇地走位,硬是把“龙涛岬”变成了人形盾牌,叫刺客们束手无策,仅能屈辱地瞧着夏涅在他们的面前,一刀一刀地,把“龙涛岬”给了结了!

    “龙涛岬”倒下后,刺客们见势不妙,遂是掉头要走,只是还没迈个两三步,一连数支箭儿就是乘风飞来,把他们吓的不轻,但是这些箭并未降在他们的身体上,却是擦过了他们的衣衫儿,然后直直飞向夏涅!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相觑了下,终究还是夺路奔逃,没敢去捋虎须,甚至惶惧到连逃亡的线路背离了队伍的所在也不自知。

    对于这俩吓坏了的刺客,夏涅没有再去为难,看他们的这副样子,是成不了气候了,而没了刺客的探索,就算其他职业再多、队伍规模再大,要再“逮到”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放走了刺客,夏涅先朝某处投去了一瞥,然后就是二度发动了变色龙技能,转头潜入了茫茫青丛中,不知所踪,直到原先夹击他的两帮人马汇合并离开后,才是从他们搜查过的一个边角里,蓬头垢面地往外冒头,换句话说,夏涅和追踪人员最近时,不过咫尺!

    接下去,夏涅便是反其道行之地,向人稀怪密林茂处进发,走着走着,却是在林尽处的断壁下,看见了一个恍如黑夜中的萤火虫、黄沙下的金子、米粒里的珍珠——藏也藏不住的猥琐背影。背影的主人,弓箭手“活不过一集”,正蹲在某棵矮树的下边,面朝天边,沾沾自喜地自言自语着什么“傻逼,敢打扰小爷我练级,活该你们嗝屁”“哼,让大爷我灰了名儿,你们死不足惜”……全然没有发觉到有人正将他窥视着。

    趁着“活不过一集”喃喃不休、精力不集中之际,夏涅没有迟疑地,迅疾朝前迈了几步,就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活不过一集”的背后,一匕首敲在了他的后脑壳上,须臾间,便是将他敲得晕晕乎乎。

    不过,“活不过一集”也是不俗,哼哼了几声,遂是立马顺势向前滚了几滚,然后飞快地回身站好,一面站,一面还簌簌朝下掉着沙土和叶子等杂物,同时,还流利地把背着的弓箭取了下来,正要拈箭开弓,却是认出了夏涅,便是止住了动作,讪笑着,不太自然地道:“啊,啊哈哈,啊哈哈,啊,兄弟,原来你没事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哈,害我白担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活不过一集”一边说,一边还时断时续地偷摸退着,但是,才是退上不到一米,夏涅便是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地,走出了一道锯齿形的折线,二话不说地杀将了过来,“活不过一集”只来得及送出一支“空气箭”,就是被拉入了贴身近战中,陷在了“刀光剑影”下,无从预测下一秒匕首会从何处刺来,只得调头逃窜。

    “兄弟,兄弟!别,别!快停下!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有误会!有天大的误会!”“活不过一集”拼了命地遁逃,却是甩不掉夏涅,便是厚着面皮讨着饶,一步一改口,说什么“我看兄弟英武不凡,恰似明星模特”“兄弟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是我辈楷模”“兄弟!是我不对,你放了我吧!就当放了个屁”……不过,任“活不过一集”说的天花乱坠,局面依旧没有改变,终了,“活不过一集”仍是在如叠浪涌来的凌厉的杀招的逼迫下,被逼入了死角,亏得“活不过一集”连着灌了几瓶药水,才是将将保住性命。

    “你别逼我!你别逼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活不过一集”遂是掏出了一把短剑,目露凶光,状若癫狂地“呼呼”凌空挥舞兵刃,在跟前循环划着一个“x”字,舞得密不透风,使得夏涅难以轻易靠近。

    “怎么样,见识了小爷我的真功夫了吧!哈哈哈!”“活不过一集”见夏涅攻势遭阻,就是骂骂咧咧地一面挥动短剑,一面徐徐地逼向夏涅,到后来,还“反客为主”,猖狂地撵着夏涅,跟随着夏涅时东时西、或拐弯或直行地溜达着,直把成个的山崖逛了个遍儿。

    “逃什么逃!你不是咄咄逼人吗!废物!”“活不过一集”正喜上眉梢地驱赶着夏涅,哪料,足下骤然一重,却是踢着了一块石头,然后,就是不可自制地一个趔趄,要冲前头倾倒。

    见势,夏涅遂是转守为攻,一顿猛扑,杀向“活不过一集”,同一时间,“活不过一集”亦是目放精光,口上吼着“去死吧,傻叉”,手上借着前倾的势头,一剑极快地刺向夏涅,戳过夏涅的肩头!

    “废材!不过尔尔!”“活不过一集”刺中并逼退夏涅后,就是“噗”地朝地面吐了口口水,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便是摆开了架势,与夏涅无言地对峙了开来——夏涅双手稍张,神色放松地作前扑状;“活不过一集”略显僵硬地转着手掌,带动着明晃晃的短剑,挥出了亮闪闪的剑花。

    蓦地,夏涅率先打破僵局,身轻如燕地往右侧移了几尺,然后霍地快步前移,一匕首横着划向了“活不过一集”,“活不过一集”未敢撄锋,就是朝后一仰,退了又退,引得足底下“沙沙”有声,再来,夏涅又是一往无前地,以极具欺骗性的步法和简洁有用的招数,展开了第二轮的抢攻,三不五时,就会给上“活不过一集”划上几刀。

    面对如此猛攻,这一回,“活不过一集”没有退避,却是一改作风,大开大合地,只攻不守,尽管隔三岔五就会掉上一些hp,但是“活不过一集”还是悍勇着,或是一剑斜斜劈下,或是一剑直挺挺刺去,敢打敢拼,敢与对方“换伤”,让得场面火爆异常,像是两方势均力敌、难分上下那样!

    很难想象,“活不过一集”是一位弓箭手!

    “你的下场,和这根断草一样!”“僵持的局势”下,“活不过一集”越打越亢奋,越打越来劲儿,便是一边狞笑着,一边张狂地,把足边的数根小草,从中划断,只是,威吓归威吓,实际上,打了好一阵子,他除了1点2点地挠掉夏梦夏醒夏不觉的一层层血皮外,再无建树,这个刺客似乎能未卜先知,在激烈的攻防间推测出他的举动、走向,并加以应对,若要通俗易懂地讲,大概……大概适才,他只伤到了夏梦夏醒夏不觉的体毛……

    “活不过一集”正郁闷着,乍然,一柄匕首没有任何先兆地点向了他的面门,直捣黄龙,吓得他不自觉地大幅度闪避,不过,匕首却是在最后的关头,灵利一收,并向左横移了数寸,然后又是毒蛇吐信似的,火速喷吐,登时贴近了他的颈部,“活不过一集”本能地要收招回防,但是,又要向左,又要向右,一心数用下,反倒失了重心,摇摇晃晃,差点仰倒。

    “要糟!”“活不过一集”在心底哭丧道,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目视着夏涅在他将倒未倒、短得容不下一根发丝的关口里,朝着他的咽部等薄弱部位来上数刀,直接把他打到濒死!

    气血值临近底线,“活不过一集”“慌不择路”,就是点亮了保留技能,然后刹那间如屁股上安了火箭那样,连滚带爬地甩开了夏涅,兀自往密林方向逃奔。逃着逃着,就在丛林在望时,“活不过一集”遽然反过身来,挽弓拉弦,让得弦上凭空显现一支布满金色花纹的不同于寻常的精致木箭。

    “傻佬,大爷我最擅长的是弓箭,不是短兵器!”“活不过一集”骂了句,遂是将箭锋对准正一寸一寸逼近的夏涅,然后毫不踟蹰地松手。“活不过一集”自信满满,他知道,这是一种很强的杀伤技能,万一目标被这支“具象化的箭”碰着,就会在短时间里,恍若被多支重箭轰中那样,非得承下大量的伤害不可!

    “多重箭!”见到这支金闪闪的快箭,夏涅遂是在心里惊道,而只是这么一分神,“多重箭”便是携带着慑人的“嗖嗖”破风声,势如破竹地窜来,逼得夏涅如陀螺那样,匆匆转了几转,移向边侧,才是避开这森然杀机,不过,还是有着什么擦着他的头皮掠过,然后懊丧地飙向他处,只留了几许逼人的寒气还在发间一刺一刺地扩开。

    “擦,失手了!”没能一击得逞,“活不过一集”亦是懊恼地谩骂了几声,刚要收弓逃开,却是展颜笑开,乐不可支,因为夏梦夏醒夏不觉居然莫名其妙地蹲了下来,然后像模像样地拿出了一把破弩,并一气呵成地填好了箭支——这是在报复他用肉搏战坏了他们“以近身战为傲的刺客”的颜面吗!还是单纯的、红果果的嫉妒呢!

    “不自量力!”“活不过一集”不屑道,就是露齿狂笑,笑夏梦夏醒夏不觉,一个小刺客,也敢在他的近前,摆弄弓箭!简直,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不过,“活不过一集”才是笑了三声,就有劣箭一根接一根地飞至——有的平平射来,有的角度刁钻,有的突兀地从树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出,有些不加掩饰地径直降下——打得“活不过一集”措手不及,刚避过头先的两支箭后,便是被后到的三箭打的丢盔弃甲,往后,无论“活不过一集”如何闪躲——或是往东走两步,或是往西移四步,乃至藏入荒草间——均是步步惊心,一步一个坎儿!

    尼玛!这准头!这预判!这人还是刺客吗!草!“活不过一集”禁不住在内心喝骂道,边骂还边举弓向天,欲要回击,却是连连放空,愣是打不中夏梦夏醒夏不觉,反过来,还被这个刺客抓住战机,趁势痛打了一波。

    被扎成了蜂窝,“活不过一集”再不敢和夏涅对垒,却是没了命似的逃遁,逃入了山林里,缩进了角落中,然后,一面大口大口呼吸,一面恢复了本性,正洋洋自得,孰知,竟有数支羽箭无征无兆地连番飞来,倏然将他打倒……

    倒地后,“活不过一集”目带不甘,还在心头自我发问了一句:“我……我……我当初……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活不过一集”“回炉重造”后,夏涅就是摇着头,走到了“活不过一集”的“断命”处,捡走了“活不过一集”掉落的一张短弓和若干“活不过一集”舍不得用的珍贵药品,便是回头杀鹿去了,只是,被这些琐事一搅和,今下,天将擦黑,要练级做任务,也杀不了多少只了。

    入夜时分,夏涅又是携着仆仆风尘,步入了重生镇。

    这些小鹿背黄肚白,鹿角才冒,体有白斑,看上去分外瘦弱,却是灵动万分,在觉察到有人贸然闯入时,这些鹿儿便是停下了原本的活动,然后,机灵地朝人来处一瞧,便是扬动细长的四足,拔足狂奔,在花草石硕间一跳一跃,一奔一走,一溜儿就是逃得无影无踪,只在过处留下少许还在飞扬的尘埃、飘飞的落叶和摇动的花叶。

    待到小鹿全儿没了踪影后,夏涅复又往林深处钻去,沿途,随同着他的深入,边上的环境亦是逐步变化,从光影斑驳到树荫成片,从热浪滚滚到气温凉爽水汽渐多,从树木横斜自由生长到个个挺拔向上,从草稀矮小到长草无数草色加深,从石面光滑到青苔密布……来了个大变样儿。

    “小子愚钝,还请李爷爷点拨!”夏涅低头拱手。

    老人凝视着夏涅,好一会后才道:“近来,北边鹿群泛滥,大肆啃食、破坏镇上居民栽种的粮食作物,使得民众损失惨重,却是没人能够制止群鹿的暴行……”说到这,老人顿了顿,才又道,“老朽认为,那儿才是小英雄的用武之处。”

    “义不容辞!”夏涅一口应下,又是引来了老头的大笑,笑声里,系统提示亦是同步跃出。

    少顷,夏涅就是一户人家一户人家地拜访,过程虽然漫长,但是,好坏,自农户们的口中套得了足够的情报,弄清了大致的情况,然后,又是苦逼地,从人潮中挤过,挤出了北门,便是踩在了北方的大地上,向四面巡视。最先跃入眸中的,是近处时不时随风摇摆的稀疏草儿,其次,是稍远些的渐渐茂盛的绿草,以及或三三两两或孤孤单单长着的树木,再次,是濒临天际的东西纵横南北蔓延的森森之林。另外,这些景致中,还少不得玩家的身影,玩家们或五六结伴,或成群扎堆,或松松散散,无处不在。

    夏涅一面略为仰了仰头,任由风儿拍打面颊,一面大略记下了玩家的位置,然后,选了个方位走,又是故技重施,独自一人游荡在一支又一支的团队的边界线上,小心翼翼地往北推进。虽说期间少不了要遭人的呵斥,但是,与孤军奋战相较,还是要好上不少,数十分钟后,就是拖着满身的汗水,安然进入了一片规模不小的树林。

    茂林中,有花有草有枝蔓有怪石,应有尽有,树与树间,灌木遍布,或有较开阔处,连成小道,又有热辣的光芒刺透不算稀散的叶儿,于半空中、树冠下,摊开了一张张金灿灿的光幕,入目处,更有七八只年幼的小鹿,吃草的吃草,呆立的呆立,嬉闹的嬉闹——或是交互追逐,或是逐着蝴蝶就是盲目乱转,一旦被蝴蝶戏弄,还会将耳朵一弹、尾巴一甩,以表生气之情——好不热闹,却是处处透着一种祥和之气!

    万幸,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她。

    “唉。”夏涅一边叹了叹气,一边让得模糊的视线缓缓聚焦,对上那张小床,还有床中央不带丁点见外地霸占了“最佳席位”的……小猫。

    夏涅一伸手,想把闭目养神的小猫抱走,无奈,这猫儿还弹出了小爪子,死命勾住床被,一旦夏涅试图带走小猫,被子亦是会与床架分离。末了,夏涅只得放弃了挣扎,并把“猫大人”放回了原位,然后,戴上头盔,往床上剩余的地方一卧,一团,团成了虾米状,才是勉强夺回了人类的尊严。

    系统提示:你接取了任务“去除鹿患”。

    随后,老头儿便是笑着要夏涅快去“为民除害”,夏涅先是抽空瞥了瞥任务内容,发现里头只有寥寥数字的描述:“除鹿0/300”,就是向老头儿询问遭灾的住户的居所,然后,才是与老头儿告了别,并动身向北。

    “唉,小英雄莫要谦虚!小英雄的功绩,老头儿我可是有所耳闻的!入深山涉险水,与种种兽类搏斗除去祸害……呵呵,甚是英勇!”老人真诚赞道,说完,便是长长歇了口气。

    “只是,小英雄把气力花在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身上,太不值当了!”歇好后,老人瞧了瞧一地的井井有条的物件,忽地一转话锋,唏嘘道,“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

    心儿有些酸。

    庸人的世界里,好像一件不称心的事,就能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似的,引发许许多多的伤情,直叫难堪的往事化作潮水,汹汹狂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人弄得透不过气儿。

    见状,夏涅就是上前帮老人打打下手,或是为老人拾掇各种器具,或是为老人打水拧毛巾,或是在一侧无言地候着,及至老人停了手,“呼哧呼哧”地站到一旁后,这才向老人作揖行礼,大拍马屁:“李爷爷真是宝刀未老!”

    老人斜拄着锄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哈哈大笑道,露出一口不齐整的发黄牙齿:“哈哈哈!是我们的小英雄来了啊!能得小英雄的夸赞,老头儿面上有光啊!”

    “李爷爷过誉了!”夏涅谦逊地回道。

    ……

    现下的第二天堂,正值午后,天气热乎乎的,四处黄灿灿的。火辣辣的光线下,夏涅游移在热气氤氲的大街小巷中,踩着模样万千的影子,马不停蹄地向重生镇的南部赶去,最终,畅通无阻地,走入了一座朴实的宅院。院里,一个老头儿正旁若无人地举着锄头,热火朝天、大汗淋漓地开垦着一小块荒地,弄得泥土外翻、扬尘弥漫、景象凌乱。老头儿上身套着件松垮的白背心,下身是一条灰短裤,他的双足*,头发灰白,他的上方还列着“李镇长”仨字。

    ..,

    夏涅也不清楚,他究竟喜欢苏丽颖的什么。是容貌吗,是。是气质吗,是。再是细细思量一下,脑子里便是跳出了一个不太像答案的答案——大抵是,置身闹市时想到她会难过,陷入苦难时想到她会开心吧。

    是以,现在的夏涅,就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苏丽颖,想着她的熟睡,想着她的梦境,想着他是否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亦或是,占据了很大很大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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