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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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血腥单刃陷入迷迷糊糊中,刚欲反问时,不料,血腥小飞却是率先插口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辨别不是!讲的这么溜,早挖好了坑等我们来跳是吧!又能吹牛皮又能编谎话,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啊!”血腥小飞越说心气越状,越说越觉合理,越说越是大声,“就你这个见不得光的鸡鸣狗盗之辈、井底之蛙,真不知哪来的底气,胆敢班门弄斧!不怕告诉你,我的智商,可是有250!这些年来,更是读了成千上万的册籍、文典,你是骗不到我的!”

    “无从辨别好坏也要先记下不是,还是说,你们全记好了,还有气力分辨真假,那好,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四三二一……”遭人质问,夏涅也不气恼,只是抑扬顿挫地信口胡扯着,把聊天记录“刷掉”,然后,便是轻快自得地,揶揄道,“好了,我的那部分责任履行全了,你们,自便吧!”

    撂下这席轻飘飘的话后,夏涅便是作势要走,可是,刚迈开步子,就是被一大群如雨后春笋那样,从或远或近的巷口里钻出来的人,挤回了原地。这伙人,足足有二三十个,名姓尽数冠以“血腥”两字,他们一边潮水似的“哗哗”涌来,三两下,就将夏涅困在中心,一边骂骂咧咧、喋喋不休、愤愤不平地叫着,说什么“不能让这人就这么走了”、“杀了我们那么多朋友还想跑”、“血债血偿肉债肉还”、“犯我血腥者虽远必诛”……营造了好一派群情激奋、同袍情深、催人泪下的场面!其中,有些人更是激进,早早地,便把刀兵握在手中,还有人赤着手,空着拳儿,站在队列的最前头,朝夏涅乱比划,甚至毛毛躁躁地动了手,推推搡搡,大有将夏涅生吃活吞的架势,让得夏涅左摇右晃!

    被架在那嘈杂的污言秽语上如烧火似的烤着,夏涅挑了挑眉,道了句“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果然是一窝土匪啊”,就是镇定地往几个喊得最凶的人那儿望去,旋即见到了几张有点熟悉的面孔,且,这些人一遭夏涅的审视,便是全部低下了头儿,一副老鼠见着猫的怯弱模样,有几个定力差的,甚至惊骇地退了退,藏进人堆里,好似弱不禁风,却是往往在喝骂声减弱之时,突兀地嗷上一嗓子,将众人的血性激发,然后,遂是再度默不作声,深藏功与名,直叫这喧闹的戏码上演了老长一段光景。

    “全给我住口!”待得那群人有些骂不动时,血腥单刃便是涨红了面儿,冲着那帮子人马的乌压压的背部,朗声呵斥道,声若雷动,让得前面的人齐齐将头别过,便算作好心地下了场“及时雨”,“还长本事了!几十号人叫数个人牵着鼻子走!我真替你们丢人!我问问你们,你们是剑刃,是短刃,还是我单刃的人!敞亮点!别敢做不敢认,让我瞧不起!”

    训斥声所过之处,那些回过头,看向血腥单刃的人,就是众口不一地大喊着“单刃老大说的什么话,我们就你一个老大”、“我们唯单刃老大马首是瞻”、“单刃老大恩同再造有如再生父母”、“我对单刃老大的情谊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大诉忠心。

    不过,话音刚落,又有不融洽的喊声次第响开。有人伸长了颈儿,声嘶力竭道:“单刃老大!那这个人杀了我们的兄弟,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做一只缩头乌龟吗!”

    随后,又有数人接连附和,将“单刃老大说笑了!什么短刃剑刃的人,还不是血腥的人,哪有必要分的那么清”、“说得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那些装备!也要给我们还回来”……这类的句子轮番抛出。

    血腥单刃哼了哼,走上前去,靠近人群,捡了几个背地里使坏、居心叵测的刺头,隔空猛盯住不放,复又讲道:“是啊是啊,乌龟才会在这镇子里和人叫板,才敢在这骂人,我单刃好怕啊,怕被你们那威风劲儿吓死!”

    这一席反话,就犹如一记扇了个正着的“群体”耳刮子那样,顿时,使得一干成员面红耳赤、缄默不语,但是,那个说话的大叔,却是来劲了,犹在唠唠叨叨,甚至,还给言语配上了丰富的动作,手舞足蹈。

    血腥单刃挥了挥手,豪气干云,再次扬声道:“人家凭什么还你装备,我问你,换做你杀了人家,你会好心归还吗!答案是,不会!还有,下设分部,是团长的决定,我这个位置,更是团长赋予的,这些这些,统统不是我单刃要越权行事、蛮横无理的,你们如有疑义,大可面见团长,亲口陈情,现下,在刀刃归来前,重生镇里的事,有一件算一件,全由我单刃说了算!”

    看见所有人被团长的名头易如反掌地镇住,血腥单刃继续说了下去,将一众队员骂得个狗血淋头、没了心气儿:“和夏不觉高手的合作,是团长敲定的,是刀刃牵线的,是双刃签约的,我相信刀刃和双刃,更信任团长的判断,你们,不信是吗,要在两件事上质疑团长是吗!再来!且不说前因后果谁对谁不对,单说剑刃短刃他们,多少个人打两个人,还被反过来宰杀了、逼逃了,这就叫技不如人!有什么可叫唤的!要说那恨,剑刃这个领队,才是最该心焦的吧,那剑刃人呢,我呸!只会唆使人来下绊子,把我单刃拉下水!哼,什么时候这些人不明里来明里去的,改玩这套了!就会缩在犄角里使这阴谋狡计,要我说,他活该被宰!死了不冤!”

    说完,血腥单刃便是蓦然转向夏涅,然后渐次排开一个个呆愣失神的人,来到夏涅的近前,郑重道:“夏不觉,正式介绍下,我叫单刃,是双刃的搭档,职业你猜到了,是战士,还是个防战。目前,由我负责重生镇的事宜,你有事随时可以找我或是双刃,我们将尽最大的力度配合你!”

    夏涅点了点头,无喜无悲,只是,这边,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更明确的表示,那边,血腥单刃又是说开了:“你别生气,乱石谷里,双刃没存坏心思,今天,小飞的举动亦不是我授意的,小飞,快向人家请罪!”话声一落,遂是招来血腥小飞,让得血腥小飞红着青春洋溢的面容,低头冲夏涅行了个抱拳礼,算是赔罪了。

    面对这突变的情形,夏涅首先沉寂了一段不短的时光,才是淡然道:“我懂,和平模式,白名。”

    瞧得夏涅面无愠色,血腥单刃和善地对夏涅笑了笑,转头,又是朝那些仍旧环在周侧的组员训道:“那些心怀不满的,尤其是剑刃手下的,你们要是不喜欢、不执行团长的决策,那就滚远点!这样任务就全归我和双刃了!我们可不嫌任务多!我单刃还巴不得你们全滚了,这样任务就不必外泄,我和双刃底下的兄弟天天就有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好处拿到手软!还有,团长那要是怪罪下来了,你们就叫剑刃自个儿去解释吧!别赖我身上!听清了、听懂了,那就给我散开!走!走!走!我的弟兄,可以装备不好,可以技术差些,但是,不能气量狭小!”终了,在血腥单刃那近乎歇斯底里的驱赶下,那些面面相觑的“无关人员”,终究不甘心地走掉,一溜烟儿散开。

    挥散了一帮子“闲人”,血腥单刃便是和夏涅单独组了个队儿,然后,熟稔地勾着对方的肩搭着对方的背儿,走向外头的街道,和路人摩肩接踵。沿途,两方还就任务的数量与质量等方面,深入沟通,不过,多数时分,侃侃大谈的,还是夏涅。

    夏涅一边慢慢吞吞地迈着步伐,让得血腥单刃这个个儿不小的“大叔”苦不堪言,一边口若悬河,有模有样地说着什么“第一个任务时,在路线取舍上的最佳方案,是先往西取道,再往南折回”、“要挑战那些牛类怪物,主力‘坦克’最少要20点防御,75hp,除此之外,最好要带上一个弓马娴熟的弓箭手引怪,才有可能做到不减员、损耗少”、“不幸遇上较强的个体如精英怪时,应先清理障碍,然后由三个学习了吸引仇恨技能的防战,轮流抗怪”、“第五个任务,若有技能‘英勇打击’,就会事半功倍,当然,熟练度少说要上60”、“下一个任务,关键是对地图的探索,多派刺客和弓箭手探路,便可从容应对”、“下下个任务,重点是和人物的交流,那个npc是个老兵,多提提战友情,不要涉及‘残疾’、‘疾病’等词汇”……

    初始时,血腥单刃还能一心二用,一面沉浸在慢步的“苦楚”中,一面留心着对话的内容,但是更多地,还是把那些话视作“有趣的故事”,可是,跟随时间的延长变化,却是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是震惊,特别是当夏梦夏醒夏不觉提到“首批任务约有三十个”这个具体的数目时,整个人更是触电那样颤了颤、“咕噜”咽了一大口唾沫,然后,不禁在心间倒抽了一口寒气!若这些任务俱是可行的……不,有半数行得通就好,那刀刃这笔交易,可就赚了!大赚特赚!

    “捡到宝了!?”血腥单刃愣愣地喃喃自语。

    在血腥单刃看来,“三十”这个数额,正好比天方夜谭!以血腥单刃、血腥双刃掌控的分队为例,在第二天堂开放后,他们拼死拼活,和人争,和人斗,和人抢,文的不成来武的,软的不行来硬的,累死累活,一个月大抵上才能弄上二十来件耗时简短、回报菲薄、类似“给王大娘挑水”、“给李大爷劈柴”、“替王伯伯喂羊”这样的奇葩任务,但是,这个夏梦夏醒夏不觉,居然轻描淡写地,一次性就弄到了这么多类型不单一的任务,教他们望尘莫及……这……真叫人乍毛变色啊!须知,在第二天堂中,纵使是寻常任务,亦是有所谓的“前置条件”的,比方说,你正巧和喜好刀枪棍棒的小伙儿谈及你“四处游走、狩猎杀敌的经历”,小伙儿可能就会以任务的形式,邀请见多识广的你,为他带来一支心仪的兵刃——这还是简单的,复杂些的,可能接取任务时,玩家本人亦是稀里糊涂云里雾里……

    往下,接了任务,跨过了第一道“门槛儿”,后头,却是还要有一大段路儿得走,俗称“流程”。不过,有路,就有歧路、岔路,就要有人来“引路”。“带路”这项工作,大致上,是由“游戏好手”来担任的,其主要职责,在于凭借个人本领,破解任务,为大部队做引导,使之少走、不走多余的路途。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期,对那些志在“称霸”的团体来说,有了正确的道路可走,就能节约光阴,及早上交任务,然后,便能在先期的争斗中,在级数这个项目上,占据上风,接着,步步为营,把这些优点,转化为更大、更有利的形势,更早开始累积本钱、更快瓜分资源、更彻底地压垮竞争对手,一步快,步步快……游戏强手能所能带来的益处,是显然易见的,在这基础上,这个夏梦夏醒夏不觉更是与众不同地,备下了对任务的详略得当的描述,赢过那些只能使人“少绕弯路”的家伙何止百倍。夏梦夏醒夏不觉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不是空洞、大略的数据,却是一个像是尺量表掐、精确到毫厘的计划表,他不单给你点出路径,还提醒你,哪时该转弯、该直走,从根本上说,你只要按图索骥即可。任务攻略“精细”到这等程度,现阶段,哪怕是那些钱财雄厚、背景强大的强盛大势力,也没办法做到吧!这不是人数就可以堆积出来的,里边的门道,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儿,甚至,连那些强势的集体也只能算是探究了个表皮儿,说好听点,便是“摸石头过河”。金元攻势,亦是有其局限性的。换句话说,若是叫那些大公会或是大家族获知夏梦夏醒夏不觉的存在,那……纵是要飞蛾扑火、跌入陷阱,他们也会甘之如饴吧!

    况且,从夏梦夏醒夏不觉对任务过程的解析来看,夏梦夏醒夏不觉所提供的那些任务里,可是有几个价值不菲的“多环”任务!据内部一批“足智多谋”的“熟手”的推测,这种任务,跨度极大,足以在长长的时间线上,给予玩家充足的援助,简练地说,玩家可能在3级时刚解完第一环任务,4级时,又马上进入了第二环的周期……以此类推,一个任务,就能抵得上多多的任务。可惜的是,除掉这点他们有把握,其余的,他们一概摸不准儿。且,本以为这个夏梦夏醒夏不觉会随便给些任务敷衍了事,未料,竟是送来了份大礼……

    另外,稍稍细心些,还可发现,夏梦夏醒夏不觉拿来置换的这些任务中,常常有成批的、目的地极其接近的任务!毋庸置疑,这定是夏梦夏醒夏不觉做的。只是,要做到这点,得花费几许人力、掌握几多信息,须具备何等敏锐的嗅觉、手握多广的情报来源……才行!关乎这个难题,血腥单刃无法去估量,乃至心痒难忍、蠢蠢欲动,多次嗫嚅着,欲要探听下口风,看看夏梦夏醒夏不觉是不是“重复做过”那些任务,不然,怎的那么地信心十足,言谈间,更是充满了让人“身临其境”的味道。不过,无论如何,这并不妨碍他看清局面,他懂得,要是团队里能有幸添上这样一个人儿,那何愁大业不成!

    最后,就算不提这些,光是夏梦夏醒夏不觉那一手“铁口直断”,看破他人装备的活计,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一招,精妙入神,和“把任务分门别类”一个样儿,发人深思。从这两点入手,要说夏梦夏醒夏不觉对游戏没有深刻的理解,任谁也很难轻易置信。往近了讲,他们在重生镇“横行多日”,还没遇到什么能让剑刃、短刃、刀刃联手带领的队伍吃大亏的人,可是,这个夏梦夏醒夏不觉,偏偏做到了……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可一不可二,没有人能编造出这样缜密的谎言……且……以他的实力来说……还有必要将水搅浑,行那下作之事吗……”想到这,血腥单刃心门一松,仅存的怀疑亦是烟消云散,使得他陡然间有些心潮澎湃。三十个任务!三十个任务!当下,他的手头,握有三十个任务!一旦有了任务,就标志着级数上取得了保障,而有了级别打底、奠基,便能够更早地下副本、更快地猎杀“变异怪”,攒下装备、技能、钱财……

    透过这些任务,血腥单刃看到的,是血腥团队的复兴!

    待到心中涌动的无尽豪情平复后,血腥单刃一面暗自低迷哀叹,不由自主地闷闷不乐,一面强撑着精神,将那仍在持续的讲述听了下去,几日前,这还是只弱小到一个巴掌就能按死的小蚂蚁,是何时,化作了一座险峰,横亘在他们的跟儿前,须得他们仰望、奉为上宾呢……这游戏,真真是卧虎藏龙、浪潮跌荡啊……

    “好了,该讲的全讲完了,剩余的,全看你们的了。哪一日能练到3级,就提前知会我,我好做好准备,明白了吗。还有,早些去接收任务,省得被人夺了才来污蔑我胡言乱语、滥竽充数。”末了,夏涅拍了拍手,松了松气,又是交代了一句,就像上级对下级训话似的。

    “知道了!”听言,血腥单刃就是不假思索地认真应道,答完,才是一个激灵醒来,霍然发觉,似乎落入了夏梦夏醒夏不觉的步调里了,不过,不待血腥单刃细想,夏涅又是连珠炮似的,大说特说,还折磨人地,专门选了些一些没营养的话题来讲,什么“东边老李家的狗生仔了,是五条小花狗,有黑有白有黄,可好玩了”、“西头周家杀了头猪,正宴请宾客,坐了好几桌哦”……直把血腥单刃搅得头昏目眩,差点背过气去。

    未几,血腥单刃愤不可遏,终是寻了个机会,硬了一回,夺过话头,复仇似的,讲开了团队里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在某人的煽风点火下,遂是转为了述说那些“秘辛”。

    血腥单刃低垂眼皮,略显落寞道:“战刃和刺刃,就是那两个8级、7级的战士和刺客,在山里和你打过照面的。他们能达到这个级别,基本上是团里百十口人供上来,他们哪有自食其力的能力,顶多称得上‘好运’二字罢了,他们原本不过是团队里的普通的一员,只是,在初入游戏时,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个连环任务,还幸运地一环一环解了下来,使得等级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一下子从那么多人里崭露头角,正好,团长打算把‘血腥’的名号打响,吸引更多人加入,遂是举全团之力,把战刃和刺刃推上了顶峰!团长等骨干还有背后的投资商,更是往游戏里投入了大量的金钱,让得这两货无忧无虑,一心扑在冲级上,活动也无须参加,别的也可不做,呵呵,像个‘大人物’一样,高高在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有人拿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与此同时,旁系的兄弟们,却是得勒紧裤带过活……就连那场致使我们没落的‘大战’,他们亦袖手旁观,是故,他们的级别才能居高不下……”

    “呵呵,一个游戏……非得玩到这样才行吗……变味了啊……”讲到这,血腥单刃慨叹了一番,才又道,“呵呵,好歹,他们没有辜负团长的期望,登上了先头集团……只是,呵呵,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人终于暴露了天赋不佳的毛病,非但没有把前期积攒的优势进一步扩大,反倒步履维艰,无有寸进,做什么什么不行,做什么什么不对,渐渐失去、抹平了等级这个强有力的依仗……想想也是,现今,团员多是集中在2-5级这个区间,哪能给7、8级的他们帮上什么忙,无非运输工一样,不辞辛劳,给他们送下药水就到头了,同样地,如果没有那次的失利,回到我们平均等级尚且在5到6级的时段,供给他们的帮助,亦是有限的,好不到哪,要帮他们对抗同级的怪兽,着实不容易,碰上落单的还好,遭遇成群结队的,那就……呵呵,是去送菜了!换个说法,他们吃的那些经验,事实上,就是兄弟们的血肉啊……嘿嘿,堆砌一个8级就如此吃力,那9级呢,那10级呢,那得死多少人、死多少次才够填满这个坑!呵呵,扯远了,所以说,我们全然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他们失了援手、没了以往那样的大力支持,靠的,只能是他们自己的摸索,但是他们后劲不足,进度自然就慢了下来,他们卡在这个等级,也得有一阵子了。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正像两头和双亲走散了、走进了迷雾里、迷失了方向的小兽那样,对去处有所迷茫,一头雾水,难以走得长远,要是运气差一些,更是惨,没准下一刻,就会饿死。”

    “原来是这样。”夏涅一边应着,一边轻巧地抛了抛、转了转匕首,随即调笑道,“难怪那个战士技术不怎样,比刀刃还差!性格嘛更是……嘿……”

    血腥单刃被这样的答话弄得有些无奈,想了半天,只得开口辩护道:“看着后面的人一点点赶上来,是挺难堪的,性子能好到哪,换你,你也暴跳如雷。”

    夏涅轻轻一笑,“哦”了一声,就是拉长声调道:“那我倒想问问了,你们是个团队,连续任务不用‘上缴’、‘分配’么,不讲优中选优、财力倾斜,单单一个将调度的环节弄好了,把任务共享给四五个人,利益扩大化,还做不到么,若说没能一早弄清是个多步骤的任务,未能撵上那第一步,那第二步运作好了,未尝不能加人进来啊,怎么,才二个人冒尖儿呢,你们不是人才济济么,他们不用找助手吗,就一刺一战的搭配,不觉得寸步难行吗,术士哪去了,弓箭手又在哪。”

    听得这么直白的问话,血腥单刃被噎了个不轻,面皮抽了抽,支支吾吾了几声,终归招架不住,只好打了个哈哈,吐出了献祭了一亿五千万个脑细胞才临时想好的托辞:“6、7级亦有不少人,这不是参战后掉级了嘛。”

    心下有了底细,夏涅遂是在人潮中停止了迈步,偏了偏头瞧向血腥单刃,辞别道:“好了,第一笔买卖中,该我付出的,我已经给了,就等你们实践承诺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请你代为转告刀刃,让他回来后,去这个地址领取奖品。”

    见夏涅停下,血腥单刃亦是止了步,然后,苦笑道:“这厮叫你困在了深山中,我们组织了人手前往接应,估计最快也要明晚才能返回,那路,忒难走了……呵呵……并且,难走归难走,还不能不去救,这一来一回啊,就又耽搁了好些人练级的宝贵时日咯……”

    “哦,不是有战刃和短刃吗,叫他们和刀刃就近汇合,不就了事了。”夏涅随口试探道。

    “他们啊,自身难保啊。”血腥单刃诉了句苦,遂是转开了话锋,询问道,“不觉小兄弟,你给的那些任务,大体上,能让我们……走到哪个地步?你……给个预估呗!”

    夏涅摸了摸下巴,斟酌了下,遂是回复道:“按照奖励来算,够你们那些等级参差不齐的人全力冲到3级以上,将近4级了。弥补这些日子的损失,绰绰有余了。”

    最终,在送别了夏涅以后,血腥单刃便是满载着希望,昂首阔步离去,混入往来行人中,迫不及待地,要去验证一下夏涅所描绘的任务的真实性……

    夏涅没有正面回答,却是收好笑貌,单刀直入道,不再客套:“好了,娱也娱,乐也乐了,该谈正事了,你们如若要那任务,那接下来,就听好了!重生镇里,以如下坐标为圆心的区域中,有一个叫李大牛的农户,从那里可以接到一个去往重生镇南边的平原上除牛害的任务,在以下坐标周遭,有一个名为王二牛的平民,当有人在其前边提及李大牛时,王二牛会自动前来搭讪,并给你一个差不多的任务……往南去之后,沿路,还可以分别在下列三个坐标,找到三个人:张三牛、赵四牛、孙五牛,他们要的是牛掉落的一种材料,杀一头牛,便会计一个数……”

    往后,夏涅就是舌绽莲花,信手拈来,洋洋洒洒地,讲了将近十分钟,使得这方天地间,几乎填满了漫天的词句——或是飘飘扬扬如花如絮,萦绕旁侧,或是如流星陨落那样,来势汹汹,搅得“战士大叔”分外惊异,目眩神迷。

    就这样,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不相上下,无止无休,临末,还是夏涅主动慢了下来,落进了血腥小飞疾风骤雨似的攻杀中,时不时被刺上几下,弄了个似的,随同着刺来的匕首,浮浮沉沉、摇摇晃晃,才是打破了僵局。处在猛攻之中,夏涅一边找着重心,一边像大人制止嬉闹的小孩那样,摆摆手,又说:“好了,别闹了,你的加点我大概摸清了,约莫是4力1敏,主打杀伤性,物攻高的没谱儿,好在这儿不能真正地动手,要不然我就惨了。哦,余下的属性点,应该是加在‘精神’、‘体质’上了吧。”

    说罢,夏涅便是兀自杵在原处,等候血腥小飞的自觉停手,却是左等右等,等不来哪怕一刹那的停战,甚至,连血腥单刃的喝止,亦是未曾听到。那一秒,夏涅的神情遂是逐渐转冷,越发犀利,跟着,酝酿了多时后,夏涅就是运足了气儿,乍然大喝:“够了吧!落云山乱石谷还没让你们认清点什么吗!别以为仗着那张签约单就可以得寸进尺,放任手底下的人乱来!你们不稀罕那协议,我大可以去找别人!真当我不会撕破面皮吗!你们使的这一套,老把戏了!”

    在喝声落下时,夏涅便是毫不犹豫地扬动匕首,将刃儿尖对准了血腥小飞的眉目,连点了数下,直把血腥小飞吓得眸儿一闭,连连退步,跌跌撞撞,尔后,夏涅再是趁机抢先一绊,往血腥小飞的足部一勾,就是叫血腥小飞轰然倒地,仰面朝上。

    朝着那位“大叔战士”猛丢了一箩筐的“评头论足”后,夏涅不等正主做回应,便是开朗地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单刃啊单刃,你把拿小弟做替死鬼这种事……练的万分纯熟,这德行啊,倒是和剑刃不分伯仲,还有那个刺客,对,提的就是你,你这水平啊,比那个短刃啊,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无怪会成了马前卒、炮灰,还不自知!”

    闻得夏涅那番不带停顿的分析,血腥单刃只觉着有道寒气“蹭蹭蹭”直往上冒,使得他脊背发寒、头皮发炸,心头极为惊惧,再是下意识地,向同伴那儿瞧去,便见,血腥小飞亦是心有灵犀地投来一瞥,面庞上时青时白,早没了原先的锐气。

    血腥单刃迅速地和血腥小飞私聊了两句,交换了看法,便是舒展眉头,强颜欢笑,启口和夏涅交谈,干巴巴地赔笑着:“呵呵,双刃这人好是好啊,就是爱说漏嘴……”说到这,血腥单刃存了个心儿,偷偷摸摸瞧了瞧夏涅的表情,见其无动于衷,便是慌忙改口,做恍然大悟状,道,“呵呵,你小子,和双刃通过气了是吧,用这点骗小孩的把戏来合伙诓我,双刃还真是看重你!哦,定然是因为你们同是刺客,惺惺相惜的缘由吧!”

    闻言,夏涅亦是摆正站姿,抻了抻筋骨,呵了呵气,然后,摊了摊手,便是诚实地回道:“我午时之前去找过你们,没碰见人,就去做了点事,午间未到,那就是早上啊。”

    被迫将那“苍白”的辩白纳入耳内,血腥单刃禁不住翻了翻白目,含糊着口齿,没好气儿道,叫口里那根草杆一颠儿一颤的:“我的人从清晨等到将近中午,期间,就下了线儿去上了个厕所,不超过五分钟,就这么和你失之交臂了!你别告诉我,就是这么巧!”

    讲着,血腥单刃还往前迈了几步,贴近了夏涅,然后,将双手交叉摆在身前,呈俯视之姿,就又是对着夏涅的面颊,气鼓鼓道:“亏得我机灵,没有放弃,后来又往外派了几拨刺客去找你,恰巧有一组见你大摇大摆地走着,要不然,我还以为你小子要毁约哇!你小子,好不厚道,不准时就罢了,好友也不给加,人又见首不见尾,长的还没什么特征……这是要把我们蒙在鼓里的节奏哇!现在,你是不是还要说,如今我能碰到你,是烧了香积了德的缘故!还要向你的到来致敬!我#¥%#¥……”

    见血腥小飞倒下,血腥单刃关心地喝了声“小飞”,就是上前数步,横插在夏涅和血腥小飞中间,摆开架式,一面牢牢看住夏涅,一面把血腥小飞护在背面,直到血腥小飞无恙地爬起站好,才是敛了势头站定,向夏涅赔礼道:“是我们失礼了,小飞年少,有些冲动,请你谅解,年轻人,难免有些桀骜,你别往心里去。”将这番无甚恭敬的言辞吐尽后,血腥单刃便是狠狠瞪了瞪血腥小飞,让得这个吃了亏、露出丑相的年轻刺客,携着难看的神色与几欲喷火的瞳眸,乖乖站到的后方。

    读懂了血腥单刃的态度,夏涅什么亦不做,唯独钉子似的扎在原位,默默凝视着血腥单刃,直把这位“大叔”看了个汗流浃背,才是隔着数米,厉声道:“血腥单刃,3级战士,头上,一条简易的麻布头巾,0-1物防,上衣,未精粹的老旧铜质战甲,磨损严重,0-3物防,下装,锈迹斑斑的古老青岚护甲,0-2物防0-1魔防,鞋子,破陋的稻草鞋,+10速度,嚯,你们还攻打过青岚山的匪盗喽啰啊,不容小觑啊!这么说……你的武器呢……我猜是0级的木质小圆盾,青岚山制式的,哦,饰品不少,一件0-1魔防的镀铜项链,一件黄铜戒指,除了0-1魔防还加了0-1物防……这么多装备,加了好几点力量吧,没有丁点速度的麻烦,你应是最有体会的,对不。”

    被那刺客当头浇了一通口水雨,夏涅叹了叹气,飞快地将这场无妄之灾吞下,遂是无声地打量了下刺客的着装,然后,在刺客认为他被说中心事,哑口无言时,淡淡道:“血腥小飞,3级刺客,头部,是条褪色的包头巾,0-1物防,上装,破旧粗糙的无袖鹿皮衣,哦,算0-2物防好了,裤子,是一件粗麻短裤,0-1物防,1物暴,一双皮质拖鞋,+5速度,+1跳跃,还有一把状似金属材质的匕首,应该是个还未完全打磨成形且长置变钝的初级货,0-4物攻,饰品只有一件,草环戒指,0-1魔防,+5mp……啊,一个自诩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刺客,竟然……混的这么惨,你看,这一身衣物,皮甲不皮甲,布甲不布甲的,人是长得挺俊的,就是衣着上闹了个大笑话,是不是时运不济啊,公子哥,啧啧啧……”

    遭了这刺耳无比的评判的撩拨,刺客“血腥小飞”登时面如土色,两排铁齿一咬,便是提了提手里的兵器,同时,足下猛一用力,就是欺身向前,按捺不住地,杀向那个“罪魁祸首”,将一连串的招式,往其身儿上招呼,或是削向头部,或是扎向背脊,或是瞄准了面门,招招狠辣,可是,却是在跟前那个少年的只守不攻下,俱数落了个空儿,任是血腥小飞使尽浑身解数,和那人对垒了得有数分钟,还闹了个大动静,仍是无可奈何,碰不得那个少年的一根毛发,再是瞧见那名少年的云淡风轻,血腥小飞更是气冲霄汉,遂是加倍用劲,一面吐气如牛,一面死死咬住目标不松手,大把大把地使着力气,花样频出,常规的不行来路子野的,明的不行来暗的,巧计妙招迭出,却是无一得逞……

    少时,当夏涅整理好一切,在那浅淡的灰影下,揭开双目时,面前,早有一名见习战士与其相对站立。那个战士,是个年约三十的“大叔”,披着数件甲胄,五官轮廓分明,胡茬长满下巴双颊,单看那样貌,颇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与风度,模糊间,还带着丝丝颓然,好像历尽沧桑似的。现时,这个“参透世事”、“气质忧郁”的“大叔”,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斜靠在一堵墙壁上,仰着头,潇洒地把一双手儿枕在脑后,口中,还叼着一根绿油油的、一晃一晃的草杆,一对似是藏有故事的深邃眸子,则是无神地朝天望去,使其看上去慵懒恬淡,最末,其头顶处,还安然陈列着“血腥单刃”四个白字。

    就在夏涅瞧来之际,血腥单刃亦是心有所觉,遂是淡漠地迎着那道目光看去,瞧到了那个年青的刺客,然后,先是沉默了数秒,便是把手垂下放好,同时,以略带沙哑的嗓音,平淡地说道:“你迟到了。”

    夏涅可没被唬住,大打太极,没用上两招,就是驾轻就熟地,把问题推了回去:“怪兽掉什么东西你得去问问官方,任务什么的,按约定来,我自会告知你们,你若想私下里吃独食,那就拿等值的装备、游戏币,或是值钱的物什、道具来换,在商言商。”

    见得这个小伙子油盐不进,血腥单刃气不打一处来,张了张口,还欲动动唇舌,与夏涅斗上三百回合,可是,这时,右后侧却是突然伸来了一只白嫩的右手,按住了他的左肩儿,将他的举止打断了。

    那手的主人,是一个刚刚结束了潜行、从虚空中倏尔“具现”的年轻俊朗的见习刺客。那个刺客现身后,便是顺理成章地接过话茬儿,毫不客气地傲然道,把一系列充斥着贬低人格、中伤人身的恶语,往夏涅的所在处儿丢:“哼,哪儿冒出来的原始人,这么没教养,不守时还有理儿了,还敢瞎说一气胡乱辩解,单刃,别和这赖皮小人东拉西扯了,一看就知这劣等人肯定没有任务,才会用这‘拖’字诀,能蒙混一天是一天,今下逃不过了,又知了我们血腥团队不是好欺骗的,怕我们通缉,这才试着来求和,却还装着这副趾高气昂的人模狗样,企图制造事头转移视线、诓骗我们!哼,龌蹉至极!这人的品性从前几天的一路算计中,就能够管中窥豹了!他要不是行那偷鸡摸狗的手段,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那么多兄弟!还能先后逼退短刃、战刃,杀了剑刃!哼,要我看,就这人品,真有那任务,也早给用了!哪还会留给别个人!”

    险些淹没在那如同倾三江倒五湖的苦水中,夏涅耸了耸肩,轻松俏皮地“告罪”道:“好了好了,这口锅,我背了!”

    闻声,血腥单刃遂是放下了两手,偏过了头,先把草杆“噗”地吐到地上,才是收了那凌人盛气,再是眯着双眸扫了扫夏涅,便又是径自滔滔不断地道:“小子,道歉要有用,还要宪兵做什么!倒不如痛快点,拿点实际的来!比如说,用几个任务补偿补偿我们遭损的孱弱心灵,再有,给我列个怪兽的掉宝儿清单也行啊!有几样算几样,我不挑食!你非要给几件装备意思意思,我也不介意!但是!你若不认账,我可是要发飙的!你不会连几个铜子也舍不得吧!还真不放手?真有你的!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抠的!又不是要割了你的二两肉!你这个一粒铁锈也不留的铁公鸡!”

    ..,

    初步了解了“反手背刺”的威力及用法后,夏涅便是告别了那些小猪,然后,回归了重生镇,照旧儿走向了“中央广场”,在其附近找了个有阴影遮盖的僻静角落,猫了下来,遂是闭目养神,琢磨起了刚才的对战,还有练习时的细节。

    时下,天清气朗,太阳熊熊,挂于长空,使得四下里,蒙上了一层金纱,金灿灿的,耀耀生辉,若果仅看这景象,简直恬静、美好,只是,纵然美妙,却是掩盖不了天气的火热依旧。但是,浅藏在那层轻纱之下,大街上,随处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喧喧的场景,重生镇中的人气,却是不曾因由气温的火爆难驯有所减少,反是犹若往常那样,炽烈似火,盖过骄阳。所幸,并非处处尽是热潮滚滚之象,有阳便有阴,不时,就有轻风自那阴凉之地吹来,掀动来往之人的衣角,吹入那些早就湿透了的衣裳,把人解救下来,否则这些人,指不定几时就会融化、融进这座城镇里,与街景合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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