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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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韩院长,只要监狱为我手术,我和我的家人都会签字声明不让监狱承担任何的手术风险。至于手术时和手术后的可能发生的事情,我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完时看到韩院长不理不睬、沉默不语,就知道他没有建议监狱尽快为我手术或为我手术的意思,我只好无奈地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上午十点多钟,刘辉教导员在门外查完人数就走了进来。我们站在各自的床前,他关心地问了几个人的生活情况和病情。

    当他走到我面前时,我刚要自我介绍,他却先开了口笑着问我:“你是?”

    我刚要回答,组长刘杰就告诉了他我的姓名。他听了以后,好像突然想起了我的名字,他说:“哦,王儒伟,我在监狱大会上听说过你的事情。”

    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对我的同情。他又说:“人生了病一定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当然了,病在谁的身上谁痛苦。可是目前,国家对用公款给服刑人员看病的文件写的很含糊。就像有一条说应该出钱为服刑人员治病,但又说各单位可以根据经济实况执行。这说明什么问题啊?就是说有给你治病的经济条件也可以说没有啊。目前,你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面对现实,有什么事你可以通过组长刘杰向我反映,也可以直接找我谈。”

    听了他满含同情、实事求是的话,我很感动。虽然对于我的事他和汪教导员、王教导员一样无能为力,但我感觉到他能像汪教导员一样建议监狱为我手术治疗或者保外就医。

    如众人所说,刘教真的是一位真正关爱、体贴服刑人员的好警官。我认为他之所以在服刑人员当中口碑高立,正是因此。他来了三天了,我已经几次听到他让一些服刑人员有困难就找他。

    说话实事求是,对服刑人员充满关爱的警官,应该会在行为上也是如此。这样一位品德高尚的警官,只是一名教导员,实在令人叹息。

    从刘教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对不能切实有力维护服刑人员合法权益的文件甚为不满。如果他有权力的话,相信他一定会全面完善针对服刑人员合法权益制定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方针等相关文件。

    神啊,求你为真理与正义,为了这些愚蒙软弱的服刑人员,赐他权能,让他为人民、为社会、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阿门!

    主耶稣基督啊,求你让这样的警官到更高的领导岗位上工作,让更多的服刑人员得到关爱和帮助,用亲情般的爱切实改造教育好服刑人员。主啊,求你赐他工作顺利、全家幸福、一生平安。阿门!

    四月十一日星期三晴

    午饭:米饭、白萝卜烧鸭子晚饭:馒头、炒菜花

    曾经听人说过,从前的老弱病残队有两只“公鸡”。一只大公鸡,一只小公鸡。为什么大家会给他们起这样的绰号?我想已经调到惩教中心去的夏主任的一句话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听说夏主任曾经诙谐地笑着对人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给他们起这个绰号,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们好斗。”

    大公鸡我没有见过,但小公鸡三天前我见到了。可是很出乎我意料,在我的想象中小公鸡应该是年轻、健壮的小伙子,没想到他是一位五十多岁、身材矮小、瘦弱、还有癫痫病的老人。他被人称为小公鸡,原来不是因为年龄小,而是因为身材小。他叫路启杰,和我住在一个监房三天多了。他很少说话,看上去很老实。

    这样的人怎么会像小公鸡一样好斗?当我问到老赵这个问题的时候,老赵告诉我,他是因为经常被人欺负才跟人打架的,偶尔也会因犯病而无意地攻击他人。

    老姜和吴两个人聊天时谈到老病残犯的时候,老姜愤愤地说:“监狱实在太没人性了,像那些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还有生活不能自理、半瘫、全瘫、双目失明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再危害社会、危害人民的能力,让他们回家就是了。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像王儒伟这种情况,若是在山东监狱,早就给办理保外就医或为他治疗了。这么年轻的人,既不给办理保外就医让他回家治病,给他创造良好的治病条件,又不给做有效治疗,眼睁睁地看着他忍受着病痛而置之不理,这种行为有一点人性吗?”

    听到这里,正盖着被子趴在床上写日记的我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为什么那些监狱领导还不如一个服刑人通情达理呢?

    按耿大夫的口头药方自昨晚至今晚,共服用了四次药了,可却一点也没有效果,但愿明天病情会因服药次数的增加而好转。

    神啊,求你赐我智慧让我解释人们对你以及你感动众先知所写圣经内容的疑问和误解。更求你快救我走出监狱,让我用事实来说明你的存在、你的能力、你对世人的爱,你荣神益人益世的旨意与恩典。

    罗马书十章:9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心里信神叫他从死里复活,就就必得救。10因为人心里相信,就可以称义;口里承认,就可以得救。11经上说:“凡信他的人,必不至于羞愧。”12…他也厚待一切求告他的人。13因为“凡求告主名的,就必得救。”

    诗篇一百四十五篇:18凡求告耶和华的,就是诚心求告他的,耶和华便与他们相近。19敬畏他的,他必成就他们的心愿,也必听他们的呼求,拯救他们。

    四月十二日星期四晴转多云

    午饭:馒头、青菜烧豆腐晚饭:馒头、炒包菜

    气管内有痰、呼吸困难、鼻孔不透气的病仍无好转,胸口的痛苦更难忍受,断气死亡的感觉进了我的心。

    今晚找到犯医周振部,告诉他甘草片等药没有治疗效果后,想请他换另一种对症的药。他告诉我没有其它对症药物,还告诉我他带我去医院看过病了,他没有能力治好我的病。

    怎么办?怎么办?主耶稣基督啊,我该怎么办?你为什么让我经历这种无奈的痛苦?多灾多难的磨炼,我怎么能忍受得了?难道头痛晕的痛苦还不够吗?主啊,我知道了,我知道这里有的病人是多么痛苦、多么无奈、多么需要帮助了,我知道明天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了,求你治疗我的疾病吧!

    神啊,求你结束这堂苦难的功课。求你不要再用苦难熬炼、试验你赐我的信心。阿门!

    因为胸闷,我拍打着胸口的时候,被老姜看到了。他问我是不是胸口不舒服,我点了点头。他笑着对吴说:“王儒伟痛苦难受,从不对人讲,只是默默地忍着。唉!也难怪呀!讲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那山东大个子也病得很痛苦,刚开始找几次医生,医生的态度还行,找的次数多了,他们就都烦的很。他们就不想想人家要是没病会一次次找他们吗?”

    老姜说的大个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那大个子05年在医院里我就认识了。

    最近几天无意中在吴那里看到了一本关于佛教的书。我本不想看,因为我是基督徒,可有一个声音让我阅读,让我了解佛教教义以及佛教真相等。

    著书者应该是一个佛教徒,从他把佛教与其它宗教相比较的章节中可以看出,他对佛教之外的宗教教义有一些误解与抵触。由此我明白了那个声音为什么让我读此书的目的了。那就是让我也写一本书弘扬基督教教义,让人们认识真神,明白神道,消除对神与神道的误解与抵触的心理信仰神,走真理的正道。说起来容易,可是要实现这个理想,对于只有小学文化的我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我打算在神的救恩成就之后,在我完全脱离法律的束缚,病愈以后到神学院研读神学知识,与此同时博学哲学知识,了却心中夙愿——神的使命之一。

    生命、智慧、真理、公义、博爱、光明等等的源泉,我的神啊,宇宙中独一的真神,求你赐我真理的智慧,兴起你的名、你的道,拯救愚昧无知、堕落、沉沦的世人脱离欲海苦恼,召唤迷途的人们回归正道,为人类造福。阿门!

    四月十三日星期五多云

    午饭:米饭、黄豆芽烧猪肉晚饭:馒头、稀饭、咸菜

    下午三点钟,因为鼻孔不透气、胸部呼吸困难到了医院,五官科门诊的耿大夫不在,我就站在内科门诊室的门前等候。

    几分钟以后曾经和我吵过、曾经几次不给我看病的刘立科大夫走了过来,我礼貌地向他问好以后,他以令人看不透的神情看着我笑了笑,然后一声不吭地走进了门诊室。

    又过了几分钟,耿大夫走了过来,我向他问好以后,就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门诊室。在他转过身来看向我的时候,我对他说:“耿大夫,我还是鼻子不通气,胸口发闷。吃了几天你让犯医给我服用的药一点效果也没有。”

    耿大夫:“你再用点滴鼻液。”

    我:“耿大夫,滴鼻液我已经用了快两个月了。每滴一次只能透气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以后就又不透气了。”

    没有想到耿大夫听完我的话以后,没再说话就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了出来。他在内科门诊室门口停了下来。我对他说:“耿大夫,我现在胸口发闷,除了呼吸不顺畅以外,还有些痛。”

    我刚说完这话,他就对我说:“你到内科看一下吧!”说完他就走了。

    是的,胸部不舒服,我应该到内科看病,可我的鼻孔不透气作为五官科的大夫,却在找不出病因的情况下,不再做进一步诊治,不理不睬地走了,我实在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五官科的大夫治不好我的病,我只好到内科试一试了。

    走进内科门诊室的时候,只有一个病人靠东墙侧坐在李大夫的办公桌前接受刘大夫的问诊。我进去以后,又进来七个人,他们坐在靠西墙的高一米多的查病床上。第一个病人走了,我坐到了刘大夫的办公桌前。

    我:“刘大夫,我的鼻孔不透气,耿大夫检查了一下,说我的鼻子没有病,请你帮我看一下是什么原因致使我的鼻孔不透气。”

    刘大夫听完看着大家提高嗓门对我说:“鼻孔不透气,你应该让耿大夫用放大镜好好查一下是鼻炎还是鼻窦炎……你找我怎么给你看呀?”

    我:“耿大夫给我查过两次了,没查出病。”

    刘大夫听了我的话以后,毫不犹豫地对我说:“没查出病,鼻子就不会不透气。”

    听了这话,我用几乎不透气的鼻子用力呼吸了几次,又用因鼻孔不通气说话嗡嗡的声音对他说:“刘大夫,你听一听这明明是鼻孔不通气嘛!”

    说完以后,看他只是笑了笑,根本无意为我治病,就又对他说:“刘大夫,我胸部闷的很,还疼。耿大夫前两天听诊后说我左气管内有痰。”

    刘大夫:“气管内有痰?”

    我:“是的。”

    刘大夫:“咳嗽吗?”

    我:“不咳嗽。”

    刘大夫听完以后不以为然地笑了,我感觉他的笑是对我的侮辱,可是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我只能委曲求全。

    我苦苦地对他说:“刘大夫,我鼻孔不透气,胸闷、胸痛,真的很难受。”

    刘大夫以一副很同情的样子对我说:“我很同情。”

    我:“谢谢。”

    我话音刚落,没想到他却以戏弄人的语气笑着说:“可是我帮不了你。”

    我的内心愤怒极了,恨极了,可神却让我心平气和地原谅他。我笑了笑又问他:“刘大夫,帮帮忙吧。胸部真的很难受……”

    刘大夫:“你怎么办?拍张片子?”

    我:“好吧。”

    在他填写处方笺的时候,想起他刚才与曾经对我的行为态度等,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愤恨的情绪,就对他说:“刘大夫,一次次麻烦你,你也为我操了不少心,帮了我不少忙,谢谢你啊!”

    听了我的话,他头也没抬,好像是听出我话中之意,不自然地说:“别,别这么说。”

    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忘记他对我曾经的行为与态度,今天日记中可见一斑。

    离开门诊室的时候,我又问他:“刘大夫,我胸部痛、闷该吃点什么药?”

    他又皮笑肉不笑地说:“什么药也不用吃。你放心,需要给你用药的时候,我们一定会给你用药。不需要用药的时候,我们不会给你用药。”

    在拍胸片的暗室里,有四个人等候拍胸片。其中有一个人是七监区的,姓名我不记得了,他也是因为胸痛、呼吸困难的等原因进行拍片检查。

    他说在他走进缝纫车间的那一天,就做好了得肺结核病的心理准备。还悲观、无奈地表示,在劳务队没有人能够健康地走出去。

    在我说到八监区有不少人有过肺结核病史的时候,七监区犯医表示,哪个劳务监区都和八监区情况差不多。他的话我难以证实,但我知道八监区有肺结核病史的人都是因为几年前机器加工线手套和其他劳动量大、劳动时间长的劳动而获病的。听马东海等人说,那时有的人因劳动任务,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在医院里,还见到了老乡王笃筝,他告诉我他下午就因为鼻窦炎接受了手术治疗。是医院请外面的医生来为他做手术的,但一千块钱的手术费和出监做ct检查的二百块钱都是他自己掏钱。他还告诉我,他账上没有那么多钱,是汪家杰教导员借给他几百块钱。在汪教导员借钱给他的时候对他说:“我借钱给你,你可要认账,以后还给我。”

    据我对汪教导员的了解,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像开玩笑一样。

    耿大夫在得知我已经使用了近两个月的滴鼻液以后仍让我使用,作为一名几十年的大夫,难道他不知道此药长期使用的危害性吗?

    有的人说监狱医院小病不给治,大病治不了的话,今天在我身上得到了证实。

    主啊,耶稣基督,我相信你让我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对我有益的。主啊,我感谢你,为你预定在我身上的荣神益人益世的旨意与恩典感谢你。求主体谅我的愚蒙软弱,早日救赎我脱离撒旦的权势,脱离罪权,打开我身上罪奴的锁链。阿门!

    罗马书八章:26我们的软弱有圣灵帮助,我们本不晓得当怎样祷告,只是圣灵亲自用说不出来的叹息替我们祷告。27鉴察人心的,晓得圣灵的意思,因为圣灵照着神的旨意替圣徒祈求。28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

    希伯来书十章:36你们必须忍耐,使你们行完了神的旨意,就可以得着所应许的。37因为还有一点点时候,那要来的就来,并不迟延。

    我:“韩院长我很痛苦,你能不能帮帮忙尽快为我手术啊?”

    韩院长以看似善意、关爱的神情对我说:“手术以后你会比现在更痛苦,我们为什么要在你手术以前让你和你的家人签字表示后果自负,就是因为这个。这一点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刚走出五官科,就看见杜院长正在病房区的大门口等着门岗开门要进病区,我就走了过去。我在他身后轻轻地喊了声:“杜院长,你好”之后,他就回过头来。

    我对他说:“杜院长,十天前韩院长告诉我为我手术的事情,监狱领导还没有同意,不知道现在监狱同意了吗?”

    我刚说完,杜院长就用手指着院长办公室对我说:“韩院长正在办公室里,你去问他。”

    韩院长正在门一边三米左右靠墙的地方,坐在电脑前好像在查阅着什么。

    我:“韩院长你好,我想问一下为我手术的事情监狱领导同意了吗?”

    韩院长:“还没有同意。”

    在门外站了十几分钟以后耿大夫就来了,在他走近的时候,我就礼貌地对他说:“耿大夫你好。”

    耿大夫点了点头之后温和地问:“来看病的?”

    我:“是的,耿大夫。”我说着跟他走进了五官科。

    由此可见,为我手术的事情他是有心让韩院长处理,到院长办公室门口隔着一道铁门,跟看门的门岗打了个招呼,就推开门走向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完全关闭,拉开门喊了声报告,在得到韩院长的允许以后就走了进去。

    耿大夫口里重复着夜里经常被憋醒这句话走到了一个药柜前,从里边拿出听诊器让我掀起衣服进行了听诊。听诊器在我的胸部上下左右移动了一遍,之后又移到我的颈下部。耿大夫听了一会儿,仍继续听,我就感觉到可能有问题了。他又听了一会儿才结束听诊,然后对我说:“让你所在监区的犯医来一下。”

    我把犯医找过来以后,他告诉犯医我的左气管内有痰,让犯医给我服用甘草片和必漱片两种药。耿大夫告诉我吃了这两种药中的一种药夜里就不会被憋醒了,我说了声谢谢耿大夫就和犯医离开了五官科。

    服刑人员在监狱里辛勤劳动,劳动成果全是监狱收获,可有些服刑人员病了,所需的药品却要家里掏钱买,天理何在?

    上午九点钟因鼻孔不透气,不用滴鼻液就不能呼吸,在警官带领下到了医院。因鼻孔不透气,我直奔五官科,五官科的耿大夫不在,有五六个人在等待看病。他们有的坐在办公椅上,有的站着。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纳闷地问:“没病怎么鼻孔不透气?我夜里经常被憋醒。”

    听了我的话,耿大夫问:“夜里经常被憋醒?”

    我:“是的。”

    在他为先来的几个人看过病以后,我就坐在他面前对他说:“耿大夫,我这鼻孔不透气快两个月了,每天都要靠滴鼻液才能呼吸。”

    我说到这里,耿大夫就把观察灯转到我的头部,让我仰起头看了看我的鼻孔后对我说:“你的鼻子没有病。”

    四月十日星期二晴

    午饭:馒头、韭菜炒鸡蛋晚饭:馒头、炒土豆丝

    昨天晚上我把家里寄来的滴鼻液等药品装在小小的布袋邮包里,按规定送到发药室,交给犯医保管的时候,犯医让我自己把药品放进药柜北边的一个大纸箱里。走到箱子前往箱子里看了一下,我惊呆了。里面有很多人的私人药品(私人药品都是服刑人员的家人寄来或送来的药品),都是放在各种各样的塑料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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