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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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说完又是几拳打在李文的胸前。

    为了保外就医的幻想,天天忍受着众人的打骂,却不改初衷,这样的毅力令我哀叹、惋惜。

    大兵今天又想找老王帮他看手相等,看着刚入门的基督徒要入邪门,我很伤心。因为他已经从我身上看到我因信神,神行在我身上的神迹,却还是没有完全信靠神。亲身经历仍没有信心,我怎能不为他伤心?

    二月二十六日星期一晴

    午饭:米饭、炒三丁(萝卜块、花生米、黄豆、猪肉等)晚饭:馒头、稀饭、青椒炒咸菜

    晚饭时,又有人给了李文四个馒头,盛了满满一大碗稀饭,强迫他全部喝光,但李文只是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半碗稀饭。大家吃完洗完碗回到监房时,他仍然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餐厅里。有人喊他,他才右手端着半碗稀饭、左手端着放了一个馒头的碗走进了监房。因没有吃完,李文满脸的无奈。

    c对大家说:“你们看看,吃不了还要这么多……”

    明明是有人强加给他双倍食物,c却说是他自己要的,这一点实在是冤枉了李文。

    a阴沉着脸大声对李文说:“畜生,把稀饭给我都喝了。”

    李文听了以后低声对a说“我实在是饱了吃不了这么多。”说完就把碗放到门东边。

    这时,b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端着半碗稀饭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口,就对他说:“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装行不行?吃完了就去洗碗,你到监房来干什么?”

    李文听了b的话,转身就要出门去盥洗室洗碗,b又指着他放在一边的馒头对他说:“这不是你吃剩的吗?放在这里干什么?吃不了拿去扔了。”

    a以戏弄的口气说:“李文是想留着等一会儿再吃。”

    a刚说完,李文马上说:“不不不,我吃饱了,我把它扔了。”说完拿起馒头就走出了监房。他的这一行为与平日那个什么都说不知道的呆傻的他简直是迥若两人。大家都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几分钟以后,因警官马上就要过来查人数,c让老赵去盥洗室让李文快回来。没想到老赵还是一个人回来了。他告诉大家李文把碗放在盥洗室,人正在厕所里大便。

    c听了以后,立刻对金山说:“金山,你快点去把李文的碗端回来,别让他看见。”

    金山按着c的吩咐去做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李文回来a装作不知道他去厕所的事情问他:“你洗碗怎么不把碗拿回来?你碗放哪里了?”

    李文吞吞吐吐地说:“我去了一下厕所,碗就不见了。”

    a对他说:“怎么可能不见了?我和你一起去找找。”

    一会儿回来以后,a告诉大家:“李文这个畜生,我带他去找碗,他在洗衣间看到走路不便又年老体弱的精神病人拿着碗从洗衣间出来,就伸手去夺,左手夺筷子,右手夺碗。我问他那是不是他的碗?他看都没看就说是的。我把人家的碗底翻过来让他看了一下,告诉他那不是他的碗,他竟然还抢,你们说这不是畜生吗?”

    因为李文抢别人的碗,e在李文擦卫生间地面的时候,两次打了七八拳。听声音打的很重,李文只是轻轻哼了两声没敢大出声。

    擦完地以后,a对李文说:“李文,你要是和金山摔上一跤,我借两个碗给你用。否则,你吃饭都没有碗,那就只能吃点馒头,米饭和菜你都没有碗放,怎么给你?”

    没想到李文有气无力地说:“手无缚鸡之力啊!”他的话一出口,大家又一次大笑起来。

    d说:“不愧为老高中生啊,说话就是有水平。”

    这让我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情。当时,a问他身体怎么样?他只是说了每况愈下四个字。有的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有的赞叹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这件事在某一天还成了警官与服刑人员的笑谈。

    神啊,求你感召每天都挨打受骂令人同情又令人憎恶的李文回归正路,救他脱离撒旦的伤害。阿门!神啊,我的父,我的主,我人生的导师,求你快救赎我脱离高墙电网的禁锢,摆脱度日如年、身不由己的生活。阿门!

    七八监区晚上没有加班。

    二月二十七日星期二晴转多云

    午饭:馒头、青菜烧猪肉(三块)晚饭:馒头、青菜鸡蛋汤

    吃过午饭去洗碗的路上,一个人在我身后叹息着说:“唉!青菜烧肉越吃越瘦。”

    听了这顺口溜我忍不住苦笑着回头望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见到我回头看他,他也笑了起来。

    下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e脚踢了李文几十下,李文痛苦地紧皱着眉头对e说:“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别再踢了……”

    a对他说:“谁不知道共产党员的骨头比一般人的都硬。”

    没有想到李文却说:“共产党也是人哪,我现在已经不是共产党员了。”

    谈吐诙谐的c对李文说:“李文,你知道吗?你痛苦,大家都会高兴;你高兴大家都会生气,所以为了大家都过的愉快一些,只有让你痛苦地生活了……”

    c刚说完,李文就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到有了哭声才戛然而止。大家并没有因此用心感受他悲极而笑的心情,而是都大笑起来。

    这让我想起了1998年冬天,我和二弟还有一个同龄的家族中的侄子被一个女人诬告的往事。当时,刑警在派出所审问我的时候,用非常肯定的语气断定我们三个了那个女人后,我悲哀绝望地大笑起来。当时,我以为我要因诬告而蒙冤,无处申诉,刑警们不会相信我们……

    李文今天的笑虽然没有我那时的心情悲痛,可他的笑意和我那时的笑意有相同的几点,那就是悲哀、愤怒而无可奈何的笑。

    晚饭后,到这个监房来玩的身材魁梧的刘善意地对李文说:“李文,你就不要在装病了,装也装不出去。如果装病能出去,我早就装病了。我告诉你,你家里如果没钱,就是真有病你也出不去……”

    今天上午为了手术的事去了一趟医院,因为杜院长前天夜里值了一夜班,今天休息,所以我是白跑一趟。

    今天下午监狱召开了春季百日劳动竞赛活动动员部署大会,我因病没有到大会现场,大会五点钟才结束。他们一回到监房,d就自言自语地说:“唉!服刑人员又要受苦了。”

    b说:“我听说在劳动竞赛期间,除了正常得分,有些人还能拿到另外八分的奖励分。”

    c:“这都是那些拼命干活的人才能得到的,而且人数有限。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e:“大会内容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为了提高监狱经济效益,要延长服刑人员的劳动时间。”

    听了这句话,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延长劳动时间?”

    e:“是的,自三月一日也就是后天开始,服刑人员要在七点钟就开始干活。”

    我:“七点钟开始干活,那就是说七点钟以前要到车间?”

    e:“是的。”

    d对我说:“从三月一日开始,早上六点钟起床了,中午、晚上都是半小时吃饭时间,半小时休息时间。下午五点一刻收工,六点一刻开始加班到十点钟左右。唉!这些可怜的狱中难友真的要受罪了。”

    c接着说:“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今后监狱食堂卖小炒,家里寄来的钱不给买,只有劳动竞赛期间的奖金可以买。”

    我:“这次活动奖金有多少”

    c“奖金也给不了多少,说是给奖金,给外加分,其实这都是为了达到他们提高经济收入的目的而已。“

    d说:“听说咱们监狱的经济收入还没有大湖监狱多,大湖监狱怎么能挣那么多钱?”

    f“挣钱多肯定是要有相应的劳动力,不是人比咱们监狱多就是服刑人员的劳动时间长。”

    b无奈地说:“监狱是劳动改造第一,思想改造第二。”

    b话音刚落,a就接上了:“哪里有什么思想改造,思想改造根本就不存在。”

    听了这句话,我和大家都同意的笑了起来。

    入监四年多了,前两年总是加班加班又加班的劳动,不是中午不休息,晚上不加班,就是中午休息一会儿,晚上加班。最令人痛恨的是监区规定加班到十点钟才有加班饭,可是总是在九点四十分左右收工,不给服刑人员加班饭吃,以此节省监区开支。

    近两年虽然晚上加班的时间短了,每周晚上加班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可是服刑人员从早到晚的劳动强度很大,但总的来说比前两年好过多了。

    原以为今后服刑人员的改造生活会越来越舒适,合法权益能够得到保障。没有想到恰恰相反,正如常常担心的一样,好形势时间不长,又开始了白天黑夜忙忙碌碌、累的腰酸背痛、身体虚弱、苦不堪言的改造生活。

    一个服刑人生命健康得不到保障,身体虚弱多病,伤害的是一个人吗?不,不是的,还伤害了他的亲人、他的家庭,他所在的国家。

    为了自己和一个小集体的名利,为了让上级领导满意危害国家、危害人民的人就是犯罪,对吗?

    七、八监区晚上没有加班。

    二月二十八日星期三阴转小雨

    午饭:米饭、萝卜烧鸡(一大块有四小块那么大,一小块有花生米那么大)晚饭:馒头、炒土豆丝

    上午九点多钟又到了医院,一进医院大门我就问看门的小岗杜院长来了没有,他告诉我杜院长还没有来上班。

    因为2005年住院近七个月和他很熟,他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在门口等杜院长。

    等了一会儿,杜院长还没有来上班,我就因鼻孔近二十天不透气,每天都要靠滴鼻液才能呼吸,一直怀疑不是感冒而是鼻炎,所以我就到五官科请耿大夫看了一下。

    在耿大夫告诉我鼻孔没有病以后我才放下心来。走出五官科,我立刻回到医院大门口等候杜院长。

    刚回到大门口,就看到有服刑人到大门外几米处的院长办公室去了一趟,他回来告诉我杜院长在办公室。

    门岗王强对我说:“你不能直接去办公室,不然的话我这个看门的不好交代。”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对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去找监区犯医让他先去和杜院长打个招呼,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同意地点了点头。

    我到门诊室看了一下,周正带着几个人看病没有时间,我只好又回到大门口。刚到大门口王强就对我说:“杜院长刚才拿着份材料出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你在门口等着,别再离开。”

    听了他的话,我就站到了大门北边。

    十几分钟以后,当某监区看病的人走出大门后,王在关门的时候,向外望了一眼,马上示意我杜院长回来了,让我去找杜院长。哈哈,有熟人就是好。当我走出大门的时候,杜院长正向办公室走去。

    我大声喊了声杜院长,杜院长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刚说了个我字,他就笑着对我说:别说了我知道了,很快就会给你办。“

    杜院长热情而爽快的态度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但我还是克制住兴奋的情绪问他:“杜院长,究竟还需要多长时间?”

    杜院长仍笑着说:“别急,我还需要再向领导汇报一下。”说完,他指了指院长办公室。

    我又问:“那我一个礼拜后过来听你的消息行吗?”

    杜院长毫不犹豫地说了个行字,之后我万分激动地回了监区。

    杜院长一反常态的态度,让我自心里充满了感激。

    今晚七监区加班的八点钟,八监区加班到七点半。

    看着自作自受的李文,我有些气愤地说:“说你糊涂吧,你比谁都聪明。说你聪明吧,你却做了两年多的蠢事。何去何从,你好好想想吧。”

    三郎对他说:“你要是不装疯卖傻,没人会打你。你不装,好好改造早日出去不好吗?早点回家与家人团聚多好啊!”

    李文把碗放在了地上,放的时候身子都弯不下来,而是直着上身弯下腿把碗放下的。看来他真的被馒头撑着了。他站起来之后,说了句要去厕所之后,在没有监控犯准许的情况下就向门口走去。

    这时,f对他说:“谁同意你去了?回来!”

    e站在监房内的卫生间笑着对李文说:“李文,你现在可以了啊!可以随便走动了。”

    g笑着说:“李文早就说过了,以前不是喊他姨夫,而是喊他衣服。”

    三郎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第一次偷袭我,是我痔疮刚做过手术,行动不便的时候;第二次你是当众拿着凳子要打我,你可真行啊?”

    三郎说完就重拳出击,打的李文的后脑勺碰到上铺的床板发出很响的声音。三郎几拳就把他打倒在床上。

    李文看到e要打他,就马上说:“我要五个,我要五个。”

    看到李文那害怕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c更是高兴地说:“李文,这可是你说的,中午给你五个一定让你吃饱。”

    中午,真的给了他五个,可他只是吃了两个。回到监房以后,有人把他吃剩的三个馒头拿给他,强迫他吃了下去。

    听完这句话,李文走了回来,刚走到自己的床前,三郎又走了进来。

    a对李文说:“李文,你姨夫来了。”

    e见他喝了一点就不喝了,于是故作生气地对他说:“我好心好意给你端来一碗开水,你喝了一点就不喝了,你这不是玩人吗?我告诉你,这水你必须喝完……”

    e虽然这么说,但没有逼他喝。

    李文仍然想茫然无知、装疯卖傻地低声问:“半个还是五个啊?我不知道。”

    李文刚说完不知道,e就装作愤怒要打他的样子对他说:“你这个畜生,还装是吧?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

    e数到这里,看到李文确实吃不完,就从九点一、九点二……数起,直到李文大口大口地吃完才数到十。

    大家都被e逗的笑了起来。

    e给他在烧水器那里端来一碗不开的热水让他喝,他只喝了三分之一就告诉大家再也喝不下去了。他中午吃了五个馒头,晚上吃了五个馒头,应该真的是喝不下去了,但不排除他不愿意喝不开的热水的可能。

    晚饭时,又有人拿给他五个馒头,和中午一样李文只在餐厅吃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仍是在监房里被人以打相逼让他吃了下去。

    e对吃着最后一个馒头的李文说:“我数到十,你必须吃完这个馒头,否则你知道后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二月二十五日星期日多云到晴

    午饭:馒头、白菜烧粉条晚饭:馒头、豆腐肥肉汤

    午饭前,c问李文:“李文,午饭你有两个选择,一,吃半个馒头,二、吃五个馒头。你现在告诉大家,你选择吃半个还是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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