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冷泺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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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沣儿今日是怎么了?”赵清冰见儿子的连番行为不似往常,忍不住问身边的夫君。

    “随他吧,这小子总算如愿了,且让他高兴高兴。”冷一汎看着那对姐弟在一边嬉笑玩闹,转身握住妻子的手,“多谢夫人,将这么淳善可爱的一对孩子带来我身边,给了我一个温馨的家。”他从小最渴望的便是家庭美满幸福,如今真是无憾了。

    “我亦如是。”赵清冰回握住夫君的手,看着他说道。两颗饱受痛苦磨难的心靠得更近了,也笑得更加幸福。

    喝完核桃露,冷泺沣继续说着他那些有趣的事情,后来直接跳下椅子,拉着冷泺泫就往外走,他之前可收集了不少好东西,就等着日后有机会拿给阿姐呢。

    冷泺泫赶紧向冷父母打了声招呼,随着冷泺沣向外走去。

    三房身为当初冷府的正院,规模自是不小。随着冷泺沣七扭八拐地走了段时间,到了三房边缘的一个偏院。

    这里原本是避暑乘凉的好地方,院外不远处还有池塘,炎炎之日泛舟其上很是惬意。可惜自正房衰败,池塘边让二房建了临塘轩之后,为避免与其他几房发生冲突,这里已经很多年不曾用过了,毕竟三房如今的人口有限,也用不了太多院落。

    被冷泺沣拉着走向院中的大大假山旁,看着他像小地鼠似的在山洞中来回穿梭,每次还都捧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到玉器,小到草编动物,甚至还有些形状奇特的石子,一一摆放在她面前。

    “阿姐,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都给你。虽然少了点儿,不过没关系,沣儿还会长大,以后也还会有更多更好的,都留着给阿姐。”来回搬运了几次,冷泺沣确认没有遗漏,这才走到阿姐身边,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一件一件地说着这些东西的来历。有爹娘给的,有五叔和八叔送的,还有李嬷嬷等人在外面捎带回来的,每一件都有珍贵的回忆。

    冷泺泫含笑听着,她能感受到冷泺沣对这些东西的珍视,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哪怕是她手里的这个草编兔子,在他看来也只会比金银翡翠有价值得多。而这些,都是他对姐姐的喜爱之情,更是无价之宝。这一点倒是与藤儿很像,都很喜欢黏着姐姐转。

    “阿姐都很喜欢,只是你干嘛要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呀,还藏在不同的山洞里,难不成还怕人抢?”刚刚他在假山中上上下下地翻找,自己看着都替他捏把汗,假山拟真程度很高,陡峭崎岖,他还这么小,又没有武功在身,万一失足出点儿意外可怎么办。

    冷泺沣闻言一愣,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复又低下头重新笑道:“沣儿就是觉得这个假山挺好看的,想必东西放在这里也会变得更好看。”

    冷泺泫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此时却皱起眉头。她怎么就忘了,连原主这个三房嫡长女都能被人明晃晃地嘲讽奚落,随意打骂,更何况是冷泺沣了,只怕之前没少被人抢夺欺负,这才找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小心藏着。看着他难掩紧张的神情,冷泺泫没有揭穿,只是疼爱地摸着他的头顶,“阿姐也很喜欢这处的假山,以后这里便是咱们俩的秘密基地可好?”

    冷泺沣忽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明亮晶莹,看着阿姐认真地点头,“好,这是我和阿姐的。”

    等冷泺泫抱着满怀的宝贝往回走时,已经近午时了,这一上午的时间过得还真快,不过看着在身边蹦蹦跳跳说着趣事的沣儿,她觉得很充实。

    “哟,我说是从哪儿传来的聒噪之声呢,原来是你们这对废物姐弟呀,不在你们三房乖乖呆着,做什么又出来丢人现眼!”

    冷泺泫看着仿佛喝了什么琼浆玉露般满足不已的人儿不由笑了笑,将剩下的核桃露也喂给他,到底是个孩子。

    如织见此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施礼后转身向厨房行去,看来小姐中午能留下吃饭了,她得多做些膳食才行。

    “瞧瞧,瞧瞧,知道你们姐弟俩最好了,为父就只有夫人可以抱了。”冷一汎见儿女和乐的画面,不由一把搂过妻子欣慰地感慨道。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你?”赵清冰嗔怪地瞪了冷一汎一眼,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更加明亮动人,倒显出几分少女的灵动来,让冷一汎傻愣地定睛瞧着。

    “阿姐笑着的样子真好看。”冷泺沣抬头见冷泺泫看着爹娘笑意不止的样子,仿若冰山上洒下的阳光,温暖夺目,灿烂剔透,不由轻声低语,抱着她脖子的手就不想松开了。

    “沣儿可是也想喝吗?”冷泺泫见沣儿盯着她瞧,不由笑着将瓷盅递过去。难为如织匆忙之中弄出这么一小盅来,只怕没有多余的了。

    “少爷他……”

    “要喝,我也要喝。”冷泺沣高声地喊道,就着阿姐递过来的姿势喝了一口,只觉得素来厌恶的核桃也没那么讨厌了,这可是记忆里阿姐第一次喂他呢,真好喝。

    趁冷父开门让人添茶之际,冷泺泫再次细细打量起这一世的弟弟。她知道原主很疼爱这个弟弟,只是担心相处得越多越会贪求更多的时间,不利于自己修炼变强来保护他,于是狠狠心索性不见,只盼着有朝一日可以让沣儿无忧无虑地成长,不必再屈居冷家各房之下。而冷泺沣也是难得的懂事乖巧,与自己家里那个随了她和姑姑的“蒋小魔王”可是截然相反的性子,也更加惹人疼惜。

    冷泺沣见姐姐频频看他,既高兴又胆怯,尽量让自己坐得端庄沉稳,目视前方。可是坐得太过端正了,都见不到阿姐了。于是冷泺沣悄悄挪动屁股,调整自己的姿势,面向阿姐。见阿姐看过来,赶紧心虚地低下头,后来想想不对,自己又没做错事,更不是自己先看的,他心虚什么?于是假装镇定地抬眼看过去,谁知再次与阿姐的视线相撞,赶忙又低下头,如此反复。

    冷泺沣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沉稳,与阿姐相差甚远,她肯定会更加不喜欢自己,顿时紧张懊恼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儿了。

    “小姐,您尝尝味道如何。”如织此时端着红枣核桃露进屋,见冷泺泫还在,心中长舒口气。磨制核桃露颇费些功夫,好在小姐这次待的时间长,总算赶上了。

    冷泺泫接过青玉瓷盅时眼前不由一亮,青白环绕,红色点缀,味道也是清甜怡人,如织还真是个妙人。

    “是,阿姐很喜欢沣儿,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沣儿。所以阿姐才会这么努力地修炼,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强,强到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亲人。阿姐从来没有讨厌过沣儿,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直至阿姐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都会保护沣儿还有我们的家人。”冷泺泫此时觉得原主有时候太让人心疼了,自懂事起就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包袱,一直为了别人而活,从没有一刻放松快乐的时候,还让疼爱的弟弟对她产生误解,所以这句话既是对原主曾经的澄清,也是自己许下的承诺。

    “阿姐——”冷泺沣一把扑入冷泺泫的怀中,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我并没有不喜欢阿姐。”想起刚刚的问题,冷泺沣赶紧表态。

    藤儿……

    冷泺泫忙压下心底的酸痛,暗自发誓,今世她定会为沣儿撑起一片天地,让他能够恣意洒脱地逍遥生活,不再受任何人的欺凌,她会将欠了藤儿的那份一起加倍补偿。

    冷泺泫轻点了下他的眉心,“口是心非,若你不喜欢我的话,我虽伤心难过,但仍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疼爱你,谁让我弟弟这么可爱呢。”哪怕他与小弟藤儿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却也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疼他宠他,无论是为了补偿藤儿还是为了原主,或者是单纯为了冷泺沣此人。

    “你,不讨厌我?你喜欢我?”冷泺沣小心翼翼地求证道,毕竟从记事起,阿姐就从不与他亲近,有他在的地方阿姐都会回避。起初他很难受,后来听爹娘说,自己刚出生那时阿姐很喜欢亲近他,时时都抱着他呆在他身边,只是这几年忙着修炼才顾不上他了。他心里却想着是因为自己分了爹娘的宠爱,所以总想补偿阿姐,她难得来主院的时候,自己都会躲出去藏在角落里偷偷看着阿姐,却不让阿姐见了他而心烦。

    可是,阿姐竟然说喜欢自己吗?

    冷泺泫好笑地欣赏完冷泺沣手足无措的一系列举动,面对他这般小心翼翼又忐忑彷徨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窒。冷泺泫起身绕过桌前快走两步,俯身一把捏住他的小肉脸,“你这小子,怎我来了这许久,你都不与阿姐说句话,可是不喜欢我?”

    “若我说是呢?”冷泺沣没料到一向寡言冷淡的阿姐会突然作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呆愣的同时又很是欢喜紧张,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和疼爱,头脑一热,忍不住想任性一回。

    “恩,为父也是此意。”冷一汎松了口气,就怕女儿一时冲动,只想借机一扫多年来的耻笑却不顾随之而来的连锁效应,好在孩子大了,心性也沉稳下来。复又转向爱妻与儿子细细叮嘱,尤其是沣儿,他再聪明也只有八岁,最是容易露出马脚。是自己刚刚大意了,没让李嬷嬷一起将他带出去。

    “爹爹不必如此看我,沣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万不会泄漏一丝一毫的。”冷泺沣见父亲看着他直皱眉,不由坚定地表态道。

    冷泺泫看着浓眉大眼的小男孩努力摆出严肃认真的模样,说着郑重其事的誓言,发出的却是软糯可爱的奶音,不由想起了自己那六岁的弟弟蒋筠藤。尤其是他的那双大眼睛,干净明亮,清澈如水,让人见之忘忧,忍不住就想将一切好的都给他,心下更是对原主的想法和行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藤儿那么调皮捣蛋都让自己疼爱不已,何况是面对如此乖巧可爱的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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