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阳盯着盘古，到底是尊敬了许久的老师。
他走近几步，右手向上，轻轻拍在盘古肩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混沌过后，有洪荒。”
“你一直以来说的世界，是洪荒。”
盘古愣了，似乎是没想过顼阳真的会回答他，而且，知之甚详。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预知未来不总是件好事，若一个人知道他明天会出车祸死，那他估计最近一个月都不敢出门。盘古也是如此，知道的多了，就失去了冲破未知勇气。
盘古厌倦了混沌，厌倦了这个单调到一览无余的世界，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猜开辟新世界后的结果。
他说道：“如果是洪荒，无穷无尽。总有你我一席之地吧……”
盘古说完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顼阳一个人伫立在原地，发呆发到地老天荒。
他的老师准备好开天了，准备好去做那个神话里万民敬仰的大英雄了。辣么可悲的是自己还没准备好。
顼阳缓缓变换形态，把自己当成一团混沌里再寻常不过的雾气，从和平的古楼，一直飘到盘古所在的战场上。他隐去身形，却忽然觉得盘古看得到自己。
但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后，原来盘古不是在看他而是在沟通大道。
从前顼阳感受不到的盘古对大道的窥探，如今体会的真真切切，他甚至听得到盘古在心里对大道嘀咕了什么。
到目前为止，盘古不在瞻前顾后，开天的过程也是很简单。他照着记忆里自己的样子，先变出盘古斧，然后轻手轻脚的把手臂连同手中捏紧的斧子一起上移，与前胸持平。
最后，重重划下。
盘古在斧子里注入了自己毕生以来最庞大的力量，加上顼阳的默许，不大的动作愣是撕开了他眼中的所有黑暗。
顼阳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看着虚空一点点被撕裂，那感觉……就像是家突然被毁了，或者有人拿刀子把心脏缓慢地切开。
就快结束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就快结束了。
顼阳情不自禁的恐惧起来，想抬手阻止盘古，又被他自己硬生生抑制住。
再见盘古斧，世间种种不如从前。
他们四周如同分层了一般，最里面的是黑暗，它正在消融。外面有强光照射进来。天地初分的第一缕光芒，在照耀四方！
顼阳的古楼逐渐虚化直到消失。这个过程盘古一刻都没有漏掉。
古楼没了，盘古环视四周，未看见顼阳。
“你在吗！”他拎着斧头放声大喊。却没得到答复。
顼阳此刻和盘古站在一起，只是两个人形态不同而已。
混沌终于完蛋了……
顼阳开始准备为混沌这个冤大头复仇了……
那么：“老师，再见吧。”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盘古完全没想过顼阳会死，从他有意识以来，混沌就没有新生，更不用提死亡，所以在他喊了几遍没人应答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顼阳和他一样沉迷开天的喜悦，无法自拔，或者顺着缝隙躲到洪荒去了。
总之，不会有什么坏结果。
他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空间裂缝上。裂缝一点点变大，直到露出了全貌。
可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怎么会！”新世界的第一句话竟被盘古说的歇斯里底！
洪荒出现在他眼里，还不如不见！
现在的世界，哪里有之前在大道里看到的那种可以让人随波逐流的温暖！入眼既是荒芜，除天地外，再无一物！
眼见为实，事实就是，光秃秃的洪荒和记忆里的仙境使盘古心理上产生巨大落差，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结果在顼阳看来十分正常，后世传言，盘古开天辟地后会把自己分成一块儿一块儿的，这才有之后的美景。
得是他那傻乎乎的老师把自己撕扯的稀巴烂，才行。
“大道！我信你命数，尊你法令！你却不告诉我！混沌无穷无尽！”
(本章完)
顼阳专心听着盘古情不自禁的激动。在混沌里或许呆了有几万年了，这些唠叨就听了几万年了………
以前就算再不想开口，也能顺势接上几句，如今却差点连一句都说不出来。
盘古不经意间的神神叨叨将顼阳的心情也推到了悬崖边。
终于有一次，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突如其来。
盘古下了决心，单手拎着斧头，敲响了古楼的大门。
“若知晓后事，我也会多一点把握，但大道不肯告诉我！”
“行止，你天资聪慧，你告诉我吧……”
“混沌破碎后，你我会如何？”
“我见到，我拿起斧头……”说着，他看向自己的武器，“对着前面，轻轻一划！”
盘古语气不稳，身体轻颤，声音也愈渐飘渺。
顼阳见他话说到了一半再没了下文，略显急切的问道：“之后呢？”
“行止，我想了很久。”
“我想悟道，可静不下心，大道不肯告诉我。”
时间就在他二人的无厘头对话中被消磨掉了，又过去无数载“春秋”。
期间盘古来找顼阳的次数无法计算，而且他一次比一次更执着，一次比一次更矛盾，每次都是说到混沌破碎就截止。就好像自从听顼阳说他们破开混沌后在哪里生存后，他就再也不能安心参悟大道了一样。
据神话记载，盘古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贡献给了后世，至于具体过程，典籍中也不详细，若盘古真下了决定，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我见到……我变得异常高大，混沌里只有我自己。”盘古眼神开始变得深邃，所有肢体动作都停了下来。
“混沌破碎，你我如何生存？这些的，大道没有显示吗？”
“没有……”
现在好了，顼阳也不知道盘古究竟能看见什么，究竟看不见什么了。
盘古这才从想象里走出来：“之后？我只知混沌破碎，再无其他。”
“……”顼阳陷入沉思，以盘古的情形来看，典型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像这种半吊子最难帮着做心理辅导。
顼阳忽然觉得没什么可说，也不知道盘古见没见过自己的结局。
“……行止。”盘古犹豫了很久，像是心中刚有定论：“你说大道显示的命数可是定数？可有办法改变？”
“你看到什么了？”顼阳猜测盘古是见到了他自己开天后身化洪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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