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欲赋归去辞 未了空遗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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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可思议啊!皇上为什么竟然会如此地难以醒悟呢?如此地不可理喻呢?明明知道了贪官污吏的暴行,却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们。

    皇上在打猎的休闲活动中,有幸得以进入普通农家,又正巧遇到了一位有胆有识,而又深知百姓悲苦的赵光奇先生,这正是千载难逢的,了解真实民意的大好机会啊!

    可惜皇上竟然不知道好好地加以利用,而只是轻描淡写地予以处理。

    皇上已经了解到了真实的民意,就应当立即调查和追究有关官员的责任。看他们之中,有谁违抗传统的命令,有谁虐待人民,有谁在横征暴敛,贪污腐败,侵吞百姓的财产,如此等等。

    皇上也就应该知道,又是那些人在自己的左右摇尾拍马,粉饰太平,蒙蔽自己,声称人民富有,百姓快乐,社会和谐的。

    皇上在追究这些人的责任后,他就应该彻底地改革弊端,革新政治,重视诚信,体察人民的苦境,昭雪冤狱,清明政治。只有这样,中兴大业,复兴社稷,才有可能最终完成。

    想不到,皇上却依然故我,混混沌沌,不思改革政治,只是想用一点小恩小惠,来笼络人心。他也仅仅是免除赵光奇一家的赋税和差役而已。

    如果不革新政治,减轻赋税,发展经济,那么以天下之大,人民之多,百姓的无尽灾难,如何才能从根本上解除呢?

    想到这里,李泌的悲哀与愁闷更甚。

    李泌也知道,多年来朝廷的内患外患不断,连年战火,军需费用甚巨,仅靠两税法内的收入,的确是不能够支撑朝廷的开支的。藩镇的割据,也造成经济的窘困。那些节度使们,又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朝廷,朝廷已不能完全控制。除中央所布的赋徭外,各地还要擅自征收,朝廷也无力禁止。

    然而,朝廷也应该尽量地压缩不必要的开支,奢侈与浪费,通过发展经济,约束各级官吏的贪腐与胡作非为,来缓解财政的紧张局面啊!

    就连皇上本人也越来越把持不住自己了。他带头破坏制定的制度,不断地派出自己的特使,到各地去索要供奉,令李泌更加地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想起这些,李泌越发感到自己衰老疲惫,的确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李泌开始设想,尽快从相位上退下来,在宁静中聊度余岁。

    自己的年事已高,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为民请命,为国效力了。不知黎民百姓的命运,何时才能有真正的转机呢?

    李适回到京城皇宫后,就立即召见了李泌,让李泌去传旨,免除了赵光奇一家的赋税和差役,对其特别地加以照顾。李泌将皇帝李适的口谕,转告京兆尹,命令他去执行。

    这件事也令李泌十分地震撼。李泌失望的心情更加地强烈,也更加地心灰意冷。

    朝廷的所谓善政,到了下层,经过贪官污吏的层层运作,却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暴政和苛政。

    我们小民忧愁悲苦到如此程度,请问老弟,我们怎么能够快乐起来呢?

    每次都听说皇上要下诏,从优救济,事实上也只不过是几句空话而已!

    今天,小民们都殷切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兑现他自己的承诺,不要无休止地掠夺和盘剥百姓。这样,才能建立朝廷的威信,才能使百姓真正地安居乐业。”

    李适听完赵光奇凄惨的叙述后,茫然四顾,情绪低落,很快独自离去。他满心以为,百姓会快乐幸福,会感谢朝廷的恩德。却不知道,百姓对朝廷的施政,却产生了更大的不满和不信任;朝廷的不诚不信,已经严重地伤害了百姓的心。

    李适茫然若失,不知如何应对。他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病根,但却不知从何处医治,只能够因循守旧地坚守过时的规矩。

    12月1日,李适率领自己的随从到新店打猎。他身着便衣在山野中欣赏美景,打猎游玩,他是少有的惬意和舒心。他信步漫游,心情快乐已极,所有烦恼的事情,仿佛已经消失殆尽。

    不知不觉中,李适抛开了随从的官员,进入了农民赵光奇的家里。

    皇上李适便兴致勃勃地和赵光奇闲聊了起来。李适为自己的政绩充满自信。李适兴奋地向赵光奇询问着百姓的生活,希望能够亲耳听到,从普通百姓嘴里流露出的太平盛世的歌颂声:

    长此以往,谁还相信朝廷的承诺,谁还相信皇上的话语呢?小民恐怕,英明的圣主身居深宫,恐怕一点也不知道这些情形。或者是知道详情,却不敢理直气壮,大刀阔斧地进行处理,只是得过且过,满足利益阶层的贪欲。

    请问老弟,我们小民怎么能够快乐起来呢?

    朝廷后来又说溢价买粮,事实上是强行掠夺,白条子一张,农民从没有看见谁给过一文钱。

    朝廷又说,农民只要把粮食运到政府的仓库就可以了,事实上却要我们运到京师的秋防军大营;动不动就有数百里之远,车辆撞毁,牛马倒毙,全家破产,仍不能把粮食运到。

    李适下旨命令全国各地的地方政府,向农民溢价收购粮食,以保护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李适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一些做皇帝的快乐。

    李适的欣喜一下子消失殆尽。他大为诧异,急忙疑惑地问道:“不会啊,老乡。今年是个丰收之年,国泰民安的,边疆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你们为什么还会不快乐呢?”

    赵光奇毫不隐瞒,急急地述说农民的窘境:“老弟想必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吧,不知道百姓的疾苦啊!老弟啊,我们百姓之所以不快乐,就是因为朝廷不诚不信啊!

    朝廷从前承诺说,除了两税之外,不再另外征收任何赋税和差役代金。实际情况却是,朝廷不但继续征收赋税和差役代金,而且比两税还更加繁重,叫百姓难以对朝廷产生信任。

    “老乡啊,今年粮食是少有的丰收,你们快乐不快乐呢?”

    出乎意料。赵光奇直爽的回答,令李适深感意外,不觉有些丧气:“哎呀,老弟,我们百姓并不快乐啊!”

    4

    李泌的施政措施,终于受到了奇效。

    自兴元元年(784年)以来,只有今年的粮食最为丰收,粮价一下大跌。每斗稻米只值一百五十文,而粟米只值八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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