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辜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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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一冷艳逼人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就是她吗?”

    一异常绅士温和的声音回,“是的。”

    田心儿记得这声音,就是半年前找她的男人,开Rolls Royce Phantom的超级有钱人。果然没错。

    嘎噔——嘎噔——

    斗志昂扬的高跟鞋声音呵!田心儿根据回声判断,这双鞋,起码十五公分,鞋跟占地不足三平方厘米。

    透过手臂的缝隙,田心儿看清了,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大眼,高鼻,红唇,白面,黑色紧身绸裙,镶白花花的钻钻,美得令人心碎。田心儿特地看了一眼她修长的双脚,猩红高跟鞋,二十公分,鞋跟占地面积不足三平方厘米。眼神冷冽肃杀,寒气逼人。这个女人,面相有几分似范冰冰,却明显比范冰冰冷艳。如果说,范冰冰是放在冰柜里,人为给冻出冷然的效果,那这女的,无疑是北极土生土长,如果范冰冰立在她面前,估计也要直哆嗦。

    田心儿忍不住周身一个寒噤!

    女的走近,直直立在离田心儿的最近的地方,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开口道,“把手拿开。”

    田心儿再打一个寒噤。身体想要哆嗦。

    但她还是把手放下来,尽量以无所畏惧的眼光回望过去。

    可是眼睛因为习惯黑暗太久的缘故,快要被光刺激出眼泪来。

    放开手臂,这下,田心儿可以看见女人的完整像。霍——这哪里是女人,这根本是女雕,一板一眼的轮廓,分外分明;挺的胸,凹的腰,无不在标记着这是一个生活极度节制的人,不然,就算真的用手术刀雕刻,也不可能雕成这样,至多雕成蔡依林那种松松垮垮需要隐形胸衣才能托住的假模假式。

    田心儿根本无法直视她。女人却又开口,用带足嘲弄的口吻问到:“习惯黑暗?”说完勾起一边嘴角,傲然的一个笑。

    有的人,是不用脸部肌肉表达笑的。他(她)们,只用嘴角。

    田心儿尽量去淡定镇定了,怒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来这里?”

    女人再次勾嘴角,“不是我抓你,是想要抓你的人抓你。我对你,原本没有任何兴趣!”

    原本没有,那就是现在有了!糟糕!

    “是什么人要抓我?是他?”田心儿将目光焦点定向那个男人,“是你要抓我?”

    男人笑。却也是用嘴角。“也不是我,我对你,没有兴趣。”

    还好没有说“原本”。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我热爱人民热爱党,言行举止严格按照小学生守则做,易燃易爆物品绝不带进公交车,吃饭不撒米粒,喝汤不发声音,睡觉绝对拒绝打呼噜。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标准判断,我就是世上一绝好公民,无公害更无私毒,你们凭什么把我抓来这里?”田心儿一口气骂完,连气都不喘。

    女人勾勾嘴角,笑,“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随即,她却突然挑高眉毛,凑到田心儿眼睛前二十公分,眼里迸发出火花一样的愤怒,一字一顿,恶狠狠,说:“你那么有自知之明,也就不需要我警告你,就你这种货色,是不可能的到魏顾的,他要你,不过是要找一个玩具,他只是要玩你,你是不可能得到他的。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得到魏顾,没有人可以!”

    女人说完却纵声大笑!这次怕是不得不动用面部肌肉了吧。

    田心儿被她的笑容怔得毛骨悚然,真正开始哆嗦起来。

    三十秒,女人收住笑,恢复她的冰雕表情。说,“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嘎噔嘎噔——二十秒,女人消失。灯被关上。黑暗重新覆压过来,比刚才更为浓重的墨铺天盖地浇灌上来。女人的话如同厉鬼的叫嚣,一字一字,狞笑着在她耳膜畔回荡。

    魏顾——魏顾——谁是魏顾?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谁是魏顾,鬼才知道!玩具?谁会是谁的玩具?去TMD的有钱人!在女人咒怨一般的字句中,田心儿觉得好累,累极,眼皮再也承受不了浓墨的重压,沉沉睡去!

    再次有意识,也不知道究竟过去多久。这里有的,只是永生永世的黑暗!黑不见底~

    田心儿听到有人的呼吸声,是的,又来人了,不知道这次的人是不是还用嘴角笑?无论他选用何种方式微笑,那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必须想办法尽快回去,书元会担心自己。

    长舒一口气,用双臂捂住眼睛,开口,“我醒了。”

    黑暗中有脚步的移动声,灯光被打开。却不刺眼,淡淡的柔和光芒,黄色!田心儿与书元的小窝也是黄色的照明灯来着。

    田心儿这次可以从容地张开眼睛了。

    房间里兀自多了一张白色藤椅,上面端坐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脸庞英俊得不像话,雕刻的五官,雕刻的表情。好罢,又来一冰雕。

    在男人的左边,笔直地站着一位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脸庞也是英俊,却比藤椅上的人生生多出一丝人的气息,不用牵动任何面部肌肉,他的脸上已有淡淡的,不着痕迹的笑意。是他,还是他,将自己带来这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只是一个下手,不是Boss,所以,老板出现的时候,他会再次出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让田心儿诧异的却是,那个女人,竟也在这里?雕像一般立在藤椅男人的右边,眉宇处有浅浅的结,那是对田心儿的,田心儿知道。

    藤椅男人见田心儿张开眼睛,适应了光照,浅笑一笑,伸出右手在她面前,客气而礼貌地说道,“你好,田心儿小姐,我叫魏岩。”

    魏岩,不是魏顾,还好!

    田心儿犹豫着要不要握他的手,却瞄见女人的脸,女人的眉结竟打开了,舒展笑颜,走上前来,以女人亲昵的姿态抓过田心儿的手,“你好,心儿,我叫周景淑,抱歉以这种冒昧的方式叫你过来,主要是我家魏顾实在是太过着急着见你,所以,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妹妹你海量,原谅我们的冒昧之举。”

    叫周景淑的女人!

    截然的态度。

    女人指着藤椅上的男人说,“这是魏岩,我们是夫妻。他叫于泽。”

    ”我们开门见山吧,告诉我,你们抓我来有什么目的。”田心儿尽量不落气势地说。

    藤椅上的男人示意周景淑让开,他目视着田心儿,不怒而威,用不带一丝感**彩的语调,念剧本一样念到:“田小姐,成长于孤儿院,护理专业毕业,工龄一年,有一个同为孤儿的男友,住西和街三号。”

    短短三十五个字,已将田心儿的一生概括。是啊,孤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田心儿愤怒了,随便揭开别人的伤疤,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

    “你工作的那家疗养院,我已经替你辞去工作,以后,你就在这里上班。”

    什么,这家伙在说些什么?田心儿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在这里上班?上什么班?给谁上班?”四下望去,这里简直是一个密室啊,四周都围着厚厚的落地窗,外面的光线一丝都透不进来。田心儿心里那堵墨云一般的浓重,就是它造成的。

    “这里,需要你护理一个病人。”男人始终那副淡漠的表情。

    “护理病人?谁?”

    “他叫魏顾。”

    “魏顾?”田心儿警觉地看一眼周景淑,周景淑细长的眉在微微颤抖,“为什么是我?”

    “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男人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田心儿知道,那是困惑。他都不知道这个叫魏顾的人为什么让自己当护理?

    “不,我不答应。”书元不会同意她做这种工作。

    男人笑,“田小姐,你没有选择。”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要软禁我在这里?”

    “我要是那么做,就不会亲自过来给你解释。”

    “那你凭什么肯定我会答应?”

    “因为——你还不知道吗,你的男朋友,吴书元,他就快要死了。”

    田心儿的瞳孔瞬间放大,心里“嘎噔”猛跳了一跳,脱口而出,“你们拿他怎么样了?书元怎么样了?”田心儿几乎是在咆哮了,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将她笼罩,刚刚苏醒过来的那种浓墨般的压力又席卷而来,几乎将她莫顶。她挣扎着起来,一把抓过叫魏岩的男人的手,死死扣住。

    “你们是不是也绑架了书元?他在哪里?书元在哪里?”

    魏岩挥开田心儿的手,“田小姐,请你搞清楚,我并没有绑架你,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走。但是,吴先生的病——”

    “书元的病?”书元有什么病?

    “他已经被确认为血癌,也就是白血病。”

    白血病?

    “不可能。书元的身体那么健康,他怎么可能有白血病?他会去医院,只是因为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那就是做男朋友的体贴你,不愿意告诉你实情了。”魏岩冷笑,随即朝叫于泽的人伸出手,于泽递给他一个袋子,“这里有吴先生化验单的所有报告,你可以自己看。”

    田心儿接过袋子,在封面,赫赫然写着“吴书元”三个字。真的是书元啊!怎么会?骗人!田心儿呆呆望着棕色的纸袋,双手开始颤抖,心脏像是被人提了起来那么紧揪着。

    “怎么,害怕了?不敢拆?”魏岩的声音,带着嘲讽。

    田心儿看一眼魏岩,他那漠然的脸满是不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田心儿的心再次被揪了一揪,她直直怒视着魏岩,这个说书元得了白血病的男人,不可原谅!

    “谁说的?我的书元不会得那种病。”田心儿所地恨恨。不住颤抖的手终于将袋子打开,里面一堆胶片、纸片什么的,哗地滑落一地。

    田心儿看着那些她并不认识的图片和文字,愣愣地,实在没有勇气去捡起来啊。

    魏岩却从藤椅上起来,捡起其中一张薄薄的纸片,递到田心儿的面前。

    田心儿看见了——白血病,三个小小的、小小的字,端端正正被印在小纸张的顶部。而在那三个字的旁边,就是“吴书元”三个字。

    白血病?!

    怪不得书元说他浑身无力,怪不得书元吃药都背着自己,怪不得书元找各种借口把自己从医院支开, 怪不得——怪不得——

    这么多的怪不得,根本就不是小小的感冒啊。书元在骗自己书元在骗自己

    他生病了,却在骗自己他一个人??一个人在受苦这么粗心的我,竟然都没有发现田心儿再也忍受不了,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扑簌簌地掉在地上的一堆纸张上,“啪”地一声,泪珠碎裂成一片,湿喏喏一大片——

    大脑开始空白,浓墨般的黑暗彻底将田心儿淹没。麻醉药的药效早已褪去,可是那沉重的眩晕感又涌上来,田心儿只觉得承受不了,身体缓缓朝后倒去。

    像深渊下坠的感觉,坠入永生永世的黑暗,眼睛里,内心里,什么都触摸不到,一丝光芒也无,只有那彻底的、决绝的黑暗——从内到外,从瞳孔到心脏——

    好痛——

    没有下落点,没有岸——

    是要这样一直下去吗?一直下坠?

    不,碰触到了,好柔软,好暖——

    有人问,“暖吗?”

    嗯,好暖——暖得不得了——

    正想着,“啪——”地一声,眼前突然一阵刺眼的光茫,明晃晃一大片,立刻就将田心儿眼前浓墨一般的黑暗给驱散开来,却也晃得她眼睛生疼。

    田心儿条件反射地展开双臂捂住眼睛,身体也不由自主呈弓字形。

    这样的人生好暖!

    等等等,田心儿想起来了。那个人,开着限量版Rolls Royce Phantom 的酷黑小轿车的男人,难道是他?在田心儿有限的见识里,只有那一款车是档次颇高的家伙,因为那是书元的人生终极梦想,只要是男人,都想拥有一款Rolls Royce Phantom。

    他那天是要求自己干什么来着?可是自己着急着跟书元去抢购超市的打折面包,都没有认真听他说什么。

    田心儿的大脑渐渐可以运转了,一系列问题也跟着运转了。自己现在是被绑架了没错,那让她动弹不得的麻醉药是最好的证明;而且,绑架自己的应该是有钱人,不对,是超级有钱人,书元说过,只有超级有钱人才可以开Rolls Royce Phantom。

    而他为什么要绑架自己,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自己身下躺着的,是床,不是铁板钉板,看来他的目标不是要取自己小命(心里暗想:我的小命又不值钱,取来干什么?)明白了这点,田心儿好歹舒了口气。

    接下来——只有等最后的Boss出现——

    “暖吗?”爱人这样呓语一般地轻问。

    田心儿答:暖啊!暖得不得了。

    只要能感触到你的体温,哪里都会是温暖的窝。

    天,如果是他的话,是他绑架了自己,那不就等于被死神绑了?凭书元的那二两薄力,是无论如何救不了自己的啊。别说救了,就连找到自己都是不可能的事。

    该怎么办啊?自己到底被绑了多久了?书元有没有担心啊?书元的病怎么样了?

    那会是谁?吴大丁和谭大毛几乎是田心儿认识的所有有钱人了。在田心儿的梦想里,有一天能够跟书元住上谭大毛的临街小楼房,开上吴大丁的屁股冒烟车她都心愿了已——天天跟着书元下了班,拼了老命挤上根本就不可能再挤人的公交车,去快要收摊的菜市场买降价将到心抽筋的黄昏蔬菜,天黑了,挽着书元的手,逛逛大街,逛逛小区广场,夜沉了,拥着书元入睡,书元会轻轻地问,“暖吗?”

    嗯,好暖!

    反正都动不了了,田心儿索性将自己砸回去,重重地砸回去,似在赌气反抗那股莫大的吸力一般。

    这是哪里? 身下躺着的,应该是一张床,根据它的弹性系数来看,这应该是一张世界排名的床——世界排名?就是有钱人的床的意思。田心儿是穷人,不知道有钱人的床该是什么样子,她跟吴书元的床,只是两根长凳搭一块木板,上面铺上厚厚的棉被,这样,那本来坚硬无情的木板竟也变得柔软无比。每夜,书元就会在身后轻轻地问,“暖吗?”他问得那么轻柔,以至于田心儿始终无法判断,那是不是呓语。

    回想,回想,回想~~~~~

    刚上任的老板吴大丁?不是他。五大三粗的吴大丁典型一个暴发户,享受不来如此高雅的东西。对他来说,让他住高压杆都比高雅床来得乐活。

    开饭馆的谭大毛?不是他。谭大毛浑身是厨房的味道,鸡味鸭味五味俱全,猪油菜油啥油他都有,整个就是一垃圾坑里扒拉出来的鸡腿,再怎么清洗,那还是入不得鼻子眼睛的下里巴人。他不会有这么高档的味道。

    而眼下,田心儿躺着的,虽然柔软无比,她却并没有觉得温暖。张开双手双脚,四下都是漫无边际的柔软——一张很大很大很柔软的有钱人的世界排名床。

    会是哪个有钱人对一无可取的田心儿感兴趣?

    黑黑暗?

    田心儿苏醒过来,第一个钻回脑袋的反应就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眼前似有一片浓烈而沉重的黑云,压抑得人无法呼吸。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紧,脑袋重压压,连动弹都显吃力,疼痛难忍。

    她试着挣扎爬起来,可是眼前的黑云鬼魅一般逼将她摔回去,身下的软绵绵的躺处像有巨大的吸力,每次在她将身体抽离不到十厘米,便又重重被吸回去。只几个来回,她就精疲力竭,再也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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