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坐在这里？天这么黑了也不开灯，咱家用不着省这一点的灯油。”
顾海琼扫了他一眼，“坐在这里一时出神，没注意。”
“你回来了？”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顾海琼呀了一声，“我忘了煮晚饭。”
“嫂子，我煮好了的。”
沈小玲在外头的屋子里头笑嘻嘻的回了一声。
“有菜吗，没有的话我去炒一个……”
“我炒了个白菜粉条，还有嫂子你弄的那些腌菜，我也装了一碟。”
“那咱们趁着沈一一睡着，赶紧去吃饭好了。”
顾海琼站起身子，看向沈南川，“不然一会她醒了肯定又要跟着祸祸。”
“你就这么的嫌弃你自己女儿啊。”
沈南川失笑，摇摇头，他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床上。
然后……
“媳妇，你怕是要失望了。”
失望？
顾海琼听到这话怔了下，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也跟着转个身朝着床上看过去。
就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睡着的沈一一咕噜一下坐了起来。
小胖手在双眼上揉了又揉。
咧了咧嘴正想哭呢。
不过手放下，睁开眼看到自家面前站着的爸爸妈妈。
小丫头立马鬼精灵的破啼为笑。
伸着两个小胖手，“爸爸抱！”
“好好好，爸爸抱。”
顾海琼有些好笑的白了眼父女两个，翻个白眼朝着外头走，
“你们两个就父女情深吧，最好连晚饭都不用吃。”
她还能省得饭菜呢。
后头，沈南川捏捏自家女儿的小脸，笑呵呵的，
“你妈吃醋了哦，一一。”
然后，等到了外头屋子，沈南川抱着沈一一才刚刚坐下，他怀里头的小丫头拍着小手，咧着嘴对着顾海琼咯咯笑，“妈妈，醋醋，吃，妈妈，醋……”
啥玩意儿？
她看向沈南川，“给你女儿翻译翻译？”
“哦，她说因为我抱着她，没抱你，你这个当妈的吃她的醋了……”
扑。
顾海琼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粥给喷出来。
硬生生咽下去。
好悬没呛死她！
“嫂子你没事吧？”
沈小玲赶紧把手里头的汤碗放下，扭头给顾海琼拍着后背。
好半响才缓过来这口气。
顾海琼瞪向一脸无辜的父女两个，“你就别教她一点好啊，沈南川。”
“我只教她说实话，真话。”
顾海琼，“……”她懒得理这个男人！
要说部队上都是些纯粹的人，心思简单而性子直率。
顾海琼信。
也不信。
在哪里没有一些专门扒空了心思往上爬，只想着钻营，偷投取巧的人？
之前的时侯，因为沈南川被人举报。
眼看着上头的人下来找她们两口子谈话。
在朱团长太太那起子有心人的传播下，整个大院里头几乎大半的人都以为沈南川这次的提升无望。
甚至，还有一些人觉得他沈南川呀，这一辈子估计也就到此为止！
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大家见了面儿对着顾海琼还是笑呵呵的打招呼。
可语气里头隐隐的那份倨傲和矜持。
以及不少人眼神和语头里头透露出来的幸灾乐祸和瞧笑话的意思。
可是极为的明显！
然而，事实上呢？
在那些人眼瞧着都等着上头最后的命令下达。
等着瞧她们一家几口的笑话时。
沈南川的调令，下来了！
正团！
然后你就看吧，整个大院里头顿时就又有不少人变了风向！
对着顾海琼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顾海琼偶尔抱着孩子中午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什么的。
然后就看到那些大院里头的女人啊，一个个对着她笑的那叫一个亲切。
拉着她女儿的小手夸的啊。
人家说，是个当妈的都喜欢别人夸自家的孩子。
不然的话怎么老话说的好，孩子永远都是自家的好？
可惜，这大院里头一群女人热情的，顾海琼觉得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
到最后，她再中午出去的时侯就避着人群。
转一圈就赶紧的回家。
倒不是顾海琼怕了那些人什么的，主要是她觉得呀，和那些人说那些没营养的话。
没意思啊。
至于沈南川，以着他那常年板着个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表情。
几乎院里头的人没敢轻易往他跟前凑的。
这一天是腊月初十。
是顾海琼接到顾爸爸电话的第二天。
眼看着没多久就要过年，顾海琼就和沈小玲还有王大妹商量着把包子铺给关了。
反正，这眼看着整个冬天都过去，也就维持着不赔本。
收支平衡。
想来想去的，她还是决定先把铺子给关了。
其实这个念头早在那一场大雪的时侯顾海琼就有了。
她甚至还和王大妹两个人提了出来。
沈小玲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
反正她一切都听自家嫂子的。
可是王大妹却是有点不想开，最后，顾海琼知道她和沈小玲都是不怕冷，不怕吃苦挨冻的人，就让她们自己去折腾了，不过，这眼看着就是年节，她想了想，还是再次提出了这个念头。
“行，那就关了吧。”
王大妹也是个爽快人。
当初她是想着说不定能多少的赚几个。
这样过年的时侯，能多一块钱是一块的啊。
可惜这眼看着大半年冬天过去。
几乎就没怎么赚钱。
她要是再坚持下去，可就显的她不讲道理了。
看着顾海琼，她笑起来，“那我一会和沈小玲过去店里，下午的时侯我们收拾下，然后再和大家说一声。”
其实镇上的铺子自打入冬以来陆陆续续的也关了几家。
都是因为冬天没生意。
她们这铺子能撑到现在，关门歇业也不算什么。
“行，那你们两个去吧，对了小玲，我和你哥中午要出去办点事儿，晚上要是回来的晚你就自己在家里头随便找点吃的啊。”
“嫂子你不用担心我的。”
王大妹笑，“要是你们没回就让这丫头去我们家好了。”
不过是一口吃的。
小顾自打来了大院这段时间可没少帮衬她们家！
两个人走后。
顾海琼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睡的小猪一样的沈一一。
笑着帮她把被角掖了掖。
自己出去吃早饭。
然后，她一边吃一边在自己的脑海里头想像着她之前的盘算。
也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行？
“媳妇，你的早饭都吃到鼻子上头去了。”
门口，沈南川穿着件军大衣撩起厚重的棉帘走进来，先是看了眼里头的屋子，“一一还睡着呢？”看到顾海琼点头，他跑到一侧的火炉子旁边烤了回火，然后自己给自己盛了装玉米糊糊后单手捧着坐到顾海琼的对面，“这天儿那么冷，今天还是别去县城了吧？”
“要不，你在家看一一，我一个人去？”
顾海琼瞧了眼外头的天，也有些迟疑。
这么冷的天，抱着一一出去，别再感冒了吧？
可是让她放弃……
她又有点不甘心，“这马上就是年节，我再不去，就怕什么都做不了。”
“媳妇，我的钱能养你们母女两个。”
沈南川暗自叹了口气，自家媳妇老是想着赚钱，恨不得睡觉都是在赚钱中度过！
真是不知道自家这媳妇对钱的急迫感是打哪来的！
不过，想想家里头他那个娘……
他又是恍然。
可是看着双眼发亮坐在自己跟前的顾海琼，他心疼啊。
“媳妇，我今天才收到消息，我每个月的津贴涨了十块……”
“我几乎是不花钱的，家里头就你们两个，哪怕是再加个小玲，也经对够花的。”
顾海琼只是听着他说，看着他笑。
默默的。
一声不吭的望着他。
到最后，沈南川自动消声，“那行，咱们一会给一一穿厚点，一家三口去县城。”
自家媳妇爱赚钱。
他能怎么办？
只能接受喽。
沈一一才醒过来，被她爸拽起来喂了小半碗鸡蛋羹，然后，在小丫头还懵着的时侯，已经被她爸裹的厚厚的，成了个小棕子般的存在后，再被她爸按在自己的军大衣里头，只露出个小脑袋！
他站在门口。
扭头看到顾海琼只是穿了件大棉袄，脖子都露着呢。
自己默默的转身回去里头的屋子。
再抱着自家女儿出来的时侯，手里头拎着顶棉帽子，
“戴上。”
顾海琼默默的拿过来，戴上。
一家三口出动。
自然是遇到不少的熟人，顾海琼只是笑着说出去逛逛。
然后，她们在镇子上坐了去县城的车子。
咣咣当当吱吱哑哑中。
沈一一是最为兴奋的那一个。
话还说不利落的小丫头一路上伊伊呀呀的，双眼都瞧不过来了。
看什么都觉得是新奇的。
是兴奋的！
沈南川抱着她，一路上耐性十足的配合着自家女儿各种的要求。
而顾海琼则是坐在父女两人身边。
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
一旁的座位上，是一位中年妇女。
看着两人的眼神那叫一个羡慕啊。
不，确切的说，她羡慕的是顾海琼。
最终，在沈一一有些熬不过，想哭闹的时侯沈南川抱着她各种的哄时。
中年妇女一脸羡慕的看着顾海琼开了口，“大妹子啊，这是你男人？”
“是我爱人。”
顾海琼朝着对方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和外头的人说自己家里头或是家人情况。
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
倒是那个中年妇女。
似乎是被顾海琼这一笑给鼓励了一般。
竟然叹了口气再次开了口，“大妹子好福气啊，瞧瞧这嫁的男人，可真是好性子。不过，你这是头胎，是个儿子吧？”她话说到这里不禁又一次的在心里头叹了口气，瞧瞧人家这多好的福气啊，头一胎就是个儿子！
看这男人高兴的。
孩子不离手！
不过，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啥，竟然再次对着顾海琼颇有经验的开口道，“大妹子呀，你可别怪大姐我多嘴，这男人啊，才有了儿子肯定是新鲜的，不过呢，等到他们这股子新鲜劲儿没了啊，到时侯哪里还会这样抱着不离手的？而且说不定他还嫌弃你个女人不好好看孩子呢，你啊，可别傻了，回头就赶紧把孩子自己抱过来啊。”
顾海琼听的觉得挺好笑的。
不过，她只是扫了眼对方，一脸的平静，“我们家孩子是个女儿，我爱人他可喜欢孩子了，而且，他都答应我好几回了，我们家的孩子他会从头到尾负责到大的。”
“我相信他的话。”
这话说的那个女人脸色难看了几分。
她看着顾海琼呵呵笑了两声，“也是，你现在还年轻嘛，你们这肯定是才新婚嘛，正蜜里调油的甜着呢，不过大妹子呀，你可得听姐的一句话，这男人的话啊，可千万的不能信。”
“到时侯啊，他把你给卖了你都不知道。”
“要是男人的话能相信啊，这母猪都能上树了。”
中年妇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气呼呼的又骂了几句。
听的顾海琼有些无语。
这人，是在家里头受了什么刺激吧？
路上看到沈南川带孩子，所以，瞧着眼红？
她摇摇头，正想说话，沈南川咪了下眼，一个犀利眼神朝着那个中年妇女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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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亮起来的光芒让顾海琼的双眼有些刺眼。
眉头皱着咪了下眼。
屋子里头没有点灯，北方的冬天黑的快，早。
这会儿虽然才刚刚六点。
外头却已经是漆黑一团。
足足有一两个小时。
门口，沈南川走进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
眉头紧紧的拧起来，他从身上掏出火柴，把灯点亮。
估计他得直接跑进屋子里头去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那会接了个老家的电话，啊，对了，不是咱家的，是，是顾家那边打过来的，嫂子接了电话回来后就一脸难过的样子，这会儿都坐到窗下好半响没出声了呢。”
“一一呢？”
月亮还没有升起来，稀松的几颗星子高高挂在夜空。
顾海琼就坐在窗口维持着一个姿势。
还自律？！
可真真是……好笑！
“你嫂子怎么了？”
沈南川的脚步加快，要不是身边有沈小玲在。
要是让人晓得沈南川这念头。
估计得笑掉大牙：
你女儿那小不丁儿的样子，才多大点儿啊。
“中午玩的时间长了点，这会儿还睡着呢。”
沈南川皱了下眉头，“以后让她按时睡。”长大了可是要当军人的，怎么能这样没规律？
沈南川回来的时侯，远远就看到沈小玲正站在自家门口呢。
脚下的步子加快。
“哥，你快去看看嫂子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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