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我只会炒菜。”
“传媒，你不止会炒菜，你的思维敏捷文笔也很好，我看过你的东西，也拿去给我爸看了。他说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我也觉得，我相信你未来会是个优秀的传媒策划师。”
阿颜抽出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他犹豫了片刻，握住了那只手，稍稍地用力。
“好，”阿颜笑，“这就算是签了卖身契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能跑路。”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强买强卖？你这是土匪窝吧还不能跑路。”
“那我不管，反正握过手你就是我伙伴了，如果我是土匪头子你就是我的头号小弟，你怕啥。”
“你爸那么牛逼你还缺小弟？”
“不一样的，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要接他的班子，但是我得培养我自己的人。”
“那大当家我能问问我待遇么？”
“管饱咯。”阿颜狡黠地笑。
阿颜租的写字楼在中信泰富广场，中信泰富坐落在著名的南京西路上，毗邻梅龙镇广场和恒隆广场。这是一个精英、美女和豪车都多如牛毛的地方，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脚下生风，俨然都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样子。陈启辰不知道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厨子何德何能突然就和这些精英们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了，不由得有些紧张。
不过他又想了想昨晚阿颜带他去的那个别墅区，顿时也就觉得这里的节奏没有那么令人难以呼吸了。在寸土寸金的静安中心位置买了一栋绝对超过三百平的大别墅，陈启辰不得不感叹资本家果真是有钱。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出去就是富丽堂皇的大堂，电梯靠墙的那一边设着一个前台，墙上挂着“云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字样。
阿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气场仿佛一代女皇陛下武则天，陈启辰紧紧地跟在她后面，觉得自己紧张得走路走不自然了。他这辈子可没想过会有机会走进这种高级场所，将来炒菜或者写小说成了精赚点钱养家糊口，实现财务自由他就谢天谢地了。但此刻另外一个世界的门正慢慢向他打开，他有预感他的人生要发生什么巨大的改变了，随着阿颜带着他进入这栋大楼开始。
“云总好。”前台的漂亮姐姐迅速地起身，对着阿颜鞠躬，阿颜点点头表示回应，带着陈启辰走了进去。
阿颜全名叫做云颜，她注册的公司叫做云言，语言的言，倒是像个的传媒公司的名字。阿颜带着她长驱直入走进了她的办公室，胡桃木的电脑桌前是两张黑色的真皮沙发，同样搭配胡桃木的茶几，墙上挂着衣服考究的写意画，画上线条凌乱，但却像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陈启辰不懂画，于是收回了目光。
“坐。”阿颜倒了一杯水给陈启辰，然后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陈启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说点什么。
“不想问我点什么？”阿颜问。
“我在想我的价值在哪里。”陈启辰说，“我看起来比你外面的同事差远了。”
“倒也未必差远了，”阿颜耸耸肩，“其实大家也就穿得人模狗样一些。”
“你说的大家也包括你自己咯？”陈启辰打量着阿颜，他在来的路上没事搜了一下阿颜身上那些品牌，都是出自世界顶级服装设计师之手，全身加起来接近十万，这还不算她的那个包，那个包比衣服还贵出了几倍。
“我觉得你不必纠结这个词，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自信一些。如果你非要觉得穿西装打领带能给你带来自信的话，那你一会下楼去买几套西装好了。”阿颜把一张白银色的卡片放在茶几上，“就当我借你的。”
“不用，我有钱。”陈启辰拒绝。
“嗯。”阿颜点点头，“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陈启辰，有骨气。不过你以前一个月的工资大概只能买得起楼下商场里的一条领带？或许能买得起一条裤子。”
陈启辰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收起来。每个男人都应该有两件像样的正装，廉价的质感太差。”阿颜并不给他推辞的余地，此刻她更像是下命令而不是和他商量。
“这又是谁的名言名句？”陈启辰收起那张信用卡。
“我以前看一本书上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阿颜说。
“我知道。”
“那来我这吧？”
“你和你爸达成和解了啊？”陈启辰问。
“是啊。”阿颜笑笑，“以前不懂，老是怪他只会给我钱而从来不陪我，但是他也很难做的，一个人白手起家到今天。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选择了给我最好的物质生活，就得舍弃家庭的温馨。人啊，不能太贪心了。”
“颜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陈启辰说，“变得像个大人了。”
“你想成功，可是你却放不下陈思远。”阿颜说，“她会害了你的。”
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看穿了他的心思，陈启辰觉得自己被惊雷劈了，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缓过神来，“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嗯。”阿颜点点头不置可否，“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我有几个朋友在这边，他们可以帮我找工作。”
“你是说你职中那帮同学？”阿颜挑眉。
“他们很靠谱的。”
“人都会长大的，但是你得弄清楚自己想成为怎样的大人。”阿颜幽幽地说，“我觉得你有点贪心了。”
“贪心？”
“你不是在国外读书吗？”陈启辰问。阿颜16岁那年就出国了，还是他独自送她上的飞机。
“我回来两个月了，提前修满了学分和学完了所有课程。”阿颜语气淡淡地，“离开了苏天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读书还蛮厉害的。我爸他说他老了，干不了几年了，让我早点接他的摊子。”
“我们去哪？”陈启辰把穿关上。
“先去我那里吧。”阿颜说，“你跑来这边没做什么准备吧？”
“你有没有想过，陈思远不喜欢你到底是为什么？也许就是觉得你和她不般配？或者换句话说，你们的学历和经历，相差太远了。”阿颜斟字酌句，“我爸跟我说的，他说男人和女人的结合，门当户对很重要，又说苏天未必就没对我动过心思，可能因为自己觉得不般所以不敢靠近我。”
“般配......门当户对......”陈启辰重复着这两个词，若有所思。
“所以我觉得你做厨子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和她门当户对了。”阿颜说，“你过来帮我吧，我爸要在这边开设公司，我是前锋。”
“倒不是靠不靠谱的问题，”阿颜看了他一眼，往下说，“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个厨子？”
陈启辰沉默了片刻，“什么意思？”
红色的保时捷911在高速上狂奔，车载音乐放着悠扬的轻音乐，阿颜握着方向盘，轻轻地哼着陈启辰听不懂的英文歌。
上海虹桥机场旁的高架上，路灯从低往高处延伸，一直延绵到很远的地方，灯光照亮了整片黑暗的夜空。狂冷的北风在车窗外呼啸着，陈启辰试着打开一点点窗，风呼呼地灌进来，冰冷刺骨。
他们出了机场就有车在等他们了，确切地说是在等阿颜。凌晨三点，地下车库里，一个管家似的男人递给阿颜这辆车的钥匙。他们一路出了机场，行驶在高架上，头顶是呼啸着起飞和降落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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