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铐打开。”
“你这胆还真不是一般的肥哈，这都敢干。这里可有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你拿一双白手套出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有监控么？先把监控器给蒙上。这是你的地盘，你来，把手套套在监控器上就是了。”
“咱要真这么干了，这检查可能就得延伸到六千个字了，奖金估计得扣半年。”
“你不敢？”
“老子现在还流着鼻血呢，干就是了。不就六千个字吗？到时候拿本《康熙字典》照着抄，六万个字也不愁。来，兄弟，配合一下，你得跟我一起上。”因为两人的手铐在一起，所以吴程踩到桌上准备蒙监控器，笨笨也得跟着站了上去。
把监控器套上手套后，笨笨随即就用钥匙把手铐打开了。吴程忙着给自己鼻子塞纸巾，笨笨忙着把外套脱下来，查看自己肩膀上的伤，果真一大块淤青。看到笨笨肩上的淤青，吴程难为情的说道:“兄弟，对不住了，回头我给你一点私人秘制药膏，专治跌打损伤。只是不知道我们啥时候能从这出去。”
“应该快了。”
“何以见得？”
“刚才费阎王让我们自己铐着到审讯室，无非就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而已。总不可能我们俩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得热火朝天，而不受一点处分吧？这说出去难以服众，领导嘛，做事不像我们，得以大局为重。其实让我们到审讯室可能就是做做样子给大伙看，就像领导们最喜欢搞的形象工程一样。”
“万一费阎王这次是动真格的呢？”
“可能性不大。自从我们进到审讯室，他们一没有没收我们的通讯工具，二没有没收我的手铐钥匙，这本身就是在暗示我们可以自己打开手铐，三没有限制我们的自由。不信你现在出去尿一泡尿，肯定没人管你。”
“我这就去试试，顺便用冷水洗洗我这一脸的鼻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嫌疑人，你们刑讯逼供来着。哎呀，打得不轻啊，满脸的血！”说着就一溜烟出去了。
没过一会，吴程回来了，兴奋的说:“没准还真被你分析对了，果真没人拦我。”
“你们市局刚接手潘家富被害一案，现在肯定忙成一锅粥了。哪有人管我们这屁事！”
事情的发展后来果真如他们所意料的一样，到了晚上七点，有人打电话到审讯室，告诉他们可以回家了，但要交一份五千字的检查，扣除半年奖金，全网通报批评。
第二天笨笨请了一天假，请假事由写的是去医院检查受伤的肩膀。其实他就在家躺了一天。昨天从审讯室出来，吴翠花就给了他一瓶所谓的秘制膏药，敷上后还真有效。到了下午四点，他接到周晓雯的电话，周晓雯笑着说林璇要请他吃饭，就在红土地大饭店的自助餐厅。
“林昆有消息了？”
“有了，今天接到电话，他的案子会重新开庭审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哦……怎么定在红土地？”
“上次三朵花不是请我们去红土地吃过一次，我觉得还可以，就推荐给林璇了，你不喜欢那里吗？”
“既然定了，那就那里吧。我正好有事找你。”
“什么事？”
“帮我写份检查，五千字。”
“笨笨，你又惹事了？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叫我帮你写检查。这次又犯什么事了？还要五千字！看来事不小啊。”
“你就阿弥陀佛吧，本来我们预测要六千字的。”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你到底犯什么事了？”
“打架。”
“笨笨，你都多大了，还打架？为什么打架呀？”
“不为什么，就是想打一架，特别想。周晓雯，你是不是今天心情很好？”
“怎么了？这都能听得出来？”
“话特别多。我看你也可以叫周翠花了。”
“嗯？周翠花？”
林璇和周晓雯的兴致都很高。周晓雯和前一次去那里吃饭完全判若两人。她还破天荒的讲了一个笑话，说有一天展昭和公孙策闲聊，展昭说起他有一次被人包围了，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逃回了开封府，才刚一进门，就眼前一黑。公孙策忙问：“你受伤了？”展昭不以为然：“我武功盖世，怎么可能受伤？”公孙策不解，“那怎么就眼前一黑了呢？”展昭很淡定的说：“哦，我碰到包大人了。”
笨笨虽然觉得好笑，却笑不起来。“周晓雯，是不是有情人就要成眷属了，特开心？”
“去你的。”
林璇也跟着凑热闹，故意教林林叫周晓雯舅妈，羞得周晓雯满脸通红。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直在追，可总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周晓雯，既然你话说到这了，那我就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嗯？什么事？”
“林昆有个女儿……”
“你开玩笑吧？他哪来的女儿？”周晓雯故意说得很轻松，但心里却慌了。
“如果你们真打算在一起，这事本来应该林昆亲口跟你说。我现在只是友情提醒，他确实有个女儿，至于其他的，就等林昆来告诉你吧。”
林璇听说林昆有个女儿，和周晓雯的反应就截然不同。连忙跟笨笨打听孩子的情况，笨笨其他的则一概不提了，就说叫她们自己去问林昆。
周晓雯再也没那么好的兴致了。匆匆的吃了几只虾，就推说身体不舒服，要先走。林璇当然只好带着林林跟她一起走了。
周晓雯和林璇走后，笨笨一个人慢悠悠的吃着烤虾，喝着啤酒。期间还打了个电话给吴翠花，问舒可的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想到吴翠花和他一样，也请假了，不过人家是真去医院看鼻子去了。吴翠花在电话了又唠叨开了:“到医院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才挂上号，等了两小时，才见到医生的真容。没等我把自己的状况描述完，医生大笔一挥，给我开了个单子，就说了一句话:先去拍个X光吧。我屁颠屁颠的找到拍X光的地方，下班了，得等到下午两点才上班。到了下午，又是一通排队，拍完后又说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拿结果。问拍片的人我这鼻子有没有事，拍片的人也只说了一句话，问医生去……”
“翠花，你就直接告诉我你鼻子有没有事。”
“鼻梁骨折。”
“你怎么这么不经打？还特种部队呢！”
“我靠，老子要不是特种部队出身，你那一拳下去，老子估计鼻子都没了。”
“对不住了，翠花兄弟。你看我也没这方面的秘制药膏……”
“你肩膀怎么样了？”
“没问题了。”
“我就说我这药膏不错吧。这可是我在部队的时候，一个西藏的战友告诉我的，他们家祖传秘方……”
“打住，翠花，我这正泡妞呢！挂了。”
笨笨中途去上了趟洗手间，路过拐角处的工作间，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细声细语的说话，一开始没在意，等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们还在聊，他无意间听到其中一人说：“听说何雪梅和一个警察鬼混。前几天还和那个警察开房呢。”
笨笨忍不住停了下来。只听另外一个人小声说道：“这话不要乱说，被她听到了不好，人家可是经理。”
“经理怎么啦，现在这年头，经理一抓一大把，就我租房子那小区门口的一个小卖部，老板是个小老头，夏天天天穿条大裤衩，摇一把蒲扇，冬天就裹得跟棉花糖似的，人家那名片上印的还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呢。”
“你可真是的，那老头怎么能跟何雪梅比么？”
“怎么就不能比？不都是经理？再说她和那警察开房的事是董事办说的，现在可能全饭店都知道了，我要是她都没脸在这混下去，早辞职走人了。”
“董事办这次怎么这么八卦？上次客房部在传他们经理做了别人的小三，都被懂事办点名批评了。”
“人家懂事办可是有老板撑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要怪就怪何雪梅最近太惹眼了，就前天一大早，住在十八楼总统套房的那个男的，还送了她一捧大大的蓝玫瑰。”
“哎呀，这几天我休息，难怪我不知道。何雪梅收了么？”
“当然收了。那个男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听说把十八楼的一间总统套房包了一年。你想想，那得多少有钱。何雪梅就烧高香吧，碰到一个这么有钱的主。”
“是不是偶尔会来我们餐厅吃东西的那个男的，高高的瘦瘦的，头发有点卷？”
“对，就那个男的。”
“哇，那个男的不要太帅了。你说何雪梅不会想脚踏两只船吧？这边刚和人家警察开房，这边就又收别的男人的花！”
“谁知道哦。她可能以为可以两头瞒着，谁知道她刚收了那男的花，懂事办就传出她和警察开房的事。”
“要我选肯定选十八楼总统套房那男的，又帅又有钱，比那小警察强多了。可他怎么就没看上我呢？”
“你有何雪梅漂亮么？你有何雪梅胸大么？我听前厅部的人说，她可是D罩杯。你呢？A罩吧？”
“什么呀，我B罩。”
“你叫吴翠花一点都不冤。”
“哎呀，你看我又叨叨个没完了。你这是干嘛？”
“我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怎样？”
“你就得改改名字了，不叫吴程，得叫无老二。”
“哎呀，这事论起来是怪我。我这张嘴太碎了。一旦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就一股脑儿全说了。你可以在市局打听打听，他们都叫我吴翠花，说我一说话就像上了一盘酸菜，酸得人牙疼。我要不是因为这毛病，也不至于那么早转业回来。”
笨笨听得一下子就笑了。谁那么有才，这外号也太传神了！
“不过你小子胆也够肥，敢在这里下手。这下好了，咱俩都进来了。按照费阎王的套路，肯定是写检查，不得少于三千字，然后是全网通报批评，再就是扣奖金。这个月咱俩算白干了，还得倒贴医药费。你肩膀没事吧，我刚才那下是真打急眼了，一般人都受不了我这一脚，你小子有种！”
“是吧？要不你们两到里面去继续切磋切磋？带手铐没有？”
“没有。”
“我看这位小同志的包里带了，是吧？”
“我靠，你还想使阴招？”
“谁让你刚才叨叨叨的说那么难听？”
笨笨从包里拿出手铐，把自己和吴程拷在一起。两人期期艾艾的来到审讯室。坐了老半天，也不见一个人进来。吴程的鼻血还在流，笨笨看不下去了，就说:“你小子的血怎么比女人的还多？流到现在还没完？”
“你咋不说你下手太狠了点。我跟你说，我是没想到你小子敢在我的地盘上下手，要不然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那继续打呀，一直打到其中一个人趴下，打残了为止。”
“这……费局，我这也是好久没练了，这小子还行，有两下子。不过如果我没受伤之前，他不是我的对手……”
“费局，我这还流鼻血……”
“流干为止，这样才长记性。”
我靠，笨笨在心里骂道。早就听说市局有位费副局长，不光人长得像八六版《西游记》里的阎王，做事风格也像阎王一样透着一股阴气，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笨笨只好如实回答:“是。”
“那还等什么？自己把自己拷起来，两个人拷一起，到审讯室继续切磋！”
吴程这人实诚，听叶师傅叫他们继续打，就问市局的费副局长道:“费局，你看我们这是打还是不打？”
“分出胜负了吗？”
“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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