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老汉出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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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找到了高海良提到的那个地址:广水镇平安小区六幢二零一。里面现在住着几个在广水中学读书的学生。根据他们反应自从他们住进来之后,确实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来向他们打听前任租客的情况,但他们租住进来的时候,前任租客已经人去楼空,根本没有碰面。但那对年轻男女总不死心,隔一段时间又来打听,特别是打听前任租客孩子的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其中有位学生想起他们刚搬进来,搞卫生时,他在床底下捡到一张照片,是两个老人抱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孩子。他当时觉得孩子挺可爱,再想着前任租客可能会回来要这张照片,所以就顺手留了下来。那位学生经不起他们软磨硬泡,就把照片给了他们,那个男的接过照片,激动得直掉眼泪。

    笨笨通过房屋中介公司找到房东,但房东说她在北京,让笨笨再等一天,她正好要回老家过年。

    笨笨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一天,第二天他们约在中介公司见面。笨笨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房东就到了。笨笨早就听中介说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但一见面还是让人吃了一惊,这怎么看都象十八岁的小女孩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老神话?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晒郭德纲和林志颖的照片,说他俩是同龄人。当时就感觉没有天理,都吃一样的米长大,差别咋就那么大呢?后来听说郭德纲还幽默回应过此事,说林志颖可能吃了防腐剂。而眼前这个女人难道也是吃了防腐剂?

    笨笨暗想,要是罚她一年内不许使用任何化妆品,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这样逆生长?

    不老神话很热情的上来跟笨笨握手,“我听你说是警察我才见你的,半年前就有人找我打听我那房子以前住的是什么人,我都懒得搭理他。”

    “是什么人找你打听?”

    “一男一女,男的叫什么不知道,女的叫何雪梅。”

    自此,笨笨基本可以确定,高海良没有说谎,他在案发后频繁往返客州,是来找孩子的。

    不老神话把前任租客留在她那里的身份证复印件交给了笨笨,前任租客神秘的面纱才总算被揭开。

    在客州城西的一个老小区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正打着饱嗝,用牙签剔着牙,一边用商量的语气问一位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帆帆,今天晚上就不看动画片了好不好?今天晚上有足球赛,你就给爷爷看半个小时,看完球赛就随你看,好不好?”

    帆帆死死的拽着遥控器,撇着嘴说道:“爷爷骗人,一场足球赛至少都要踢九十分钟,还不算加时赛,罚球时间。”

    厨房里传来一位老太婆的声音:“老金,你个死老头子,总是跟帆帆抢电视看,帆帆还没有完全恢复,你就由他看,现在的孩子哪个不爱看动画片?”

    “孩子不能太惯着,就你老惯着他。”

    “哎,孩子可怜啊……”老太婆说着,不觉停下手中的活,眼圈红了。

    老头子在客厅也叹了口气,就由着帆帆看动画片,怔怔的望着电视出神。七年前的一幕又出现在他面前:

    那时候他身体还很硬朗,每天就在客州火车站用摩的拉客。那天一早,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抱着一个像是刚刚满月的孩子走出火车站。许多摩的都迎了上去,但最后那女孩选择了他。女孩上车后说:“我看你年纪大,挣钱比他们要难,所以我选了你的车。”老金当时听了很感动,现在心肠这么好的乘客还真不多。老金问女孩到哪,女孩说汽车站,到了汽车站女孩又说不进去了,问老金知不知道客州哪里有比较便宜的旅馆,老金便带着那女孩去找了一个相对便宜的旅馆。女孩多付了十块钱给老金,就抱着孩子进了旅馆。老金顺便下车去买了包烟,打算抽支烟再走。就在他抽完烟骑车打算要走的时候,发现那女孩抱着孩子又出来了,看到老金还在,就跟老金说:“还好你还在,你还是再把我送回火车站去吧。”他把女孩送到火车站后,实在忍不住好奇,于是就问她:“姑娘,听你口音就是黄原人,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又要走呢?是不是碰到什么难处了?”女孩听了他的话,抱着孩子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连忙安慰了一会,说些谁还每个难处?挺挺就过去了之类的话。这时女孩突然问他:“师傅,您在这里跑车,认识的人多。您知道有谁家想收养小孩吗?”他一听就心动了,因为儿子结婚好多年,小两口一门心思想着出国,所以一直就没要孩子。他和老伴就商量,想去领养一个。可那时候生活条件已经好了,很少有人生了孩子不要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当即把女孩拉到一个相对僻静点的地方,仔细询问了一番女孩的情况。

    女孩说她叫杨云棋,老家是黄原镇桃花村的,孩子才刚刚满月。杨云棋说刚才坐他的车,一路上思来想去的,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这才开口想把孩子送人。

    他一听,更加动心了。再看看还在杨云棋怀里酣睡的婴儿,小鼻子小眼睛煞是可爱,而且还是个带把的,顿时喜欢得不得了。当即就拍板决定收养。

    他收养了孩子之后,儿子儿媳就出国了。他和老伴就把家从客州搬家到了广水镇。这样周围就都是不相识的人,他们老两口对外统一口径,宣称说孩子是自己的孙子。因为老两口待孩子视如己出,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孩子自从给了他之后,杨云棋隔三差五就会来看望孩子。久而久之,他两口子待杨云棋也象亲生女儿一般。

    事情的转变就发生在今年初,有一天杨云棋来看望孩子,正好那天他在乡下的亲戚结婚,他们一早就要去帮忙。所以就由杨云棋在家带孩子。老两口放心的去了亲戚家喝喜酒。谁知到了中午,他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说孩子从楼上掉了下来。后来他才知道,杨云棋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则出去见朋友了。孩子见杨云棋迟迟没有回来,就想从窗户里爬出去,后面的事也就可想而知了。孩子从二楼掉了下来,幸好楼层不高,又被邻居及时发现送到医院抢救,小命算是保住了,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当时医院说保守估计也要十五万才能救过来。

    虽然说孩子是杨云棋的亲骨肉,但已经在他家里养了那么多年,老金两口子把孩子看得比亲孙子还要亲。现在孩子弄成这样,他们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了杨云棋的身上。他们不明白杨云棋为什么不在家好好看着孩子,而要跑出去会什么朋友。就算去会朋友,也可以带上孩子啊,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当然,杨云棋也自责得不得了,她说那十五万她会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救孩子。

    杨云棋也算说话算话,没过几天就真的给了他们十五万。老两口觉得很感慨,毕竟是亲骨肉啊!杨云棋流着泪说,哪怕就是豁出老命,她也会筹到十五万救孩子的。只是让老两口没想到的是,杨云棋给他们钱之后,没过几天,他们就听说杨云棋死了。两口子不明原因,担心惹祸上身,又当担心杨云棋的家人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把孩子要了回去,再者还考虑到继续住在那个房子里,怕孩子心里有阴影,所以等孩子一出院,他们就又搬回客州去了。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两位警察。其中一位黑得像包公一样的警察问道:“你是金石松?”

    “我是。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他们把证件亮给他看。老金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杨抗日的法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趁着年前的最后几天,笨笨做了两件事。

    他们走到里屋一看,杨抗日果真坐在棺材上,甚是吓人。笨笨忙要退出去,谁知杨抗日开口说话了:“你们俩,给我烧纸钱。”

    三朵花本来胆子就小,被杨抗日这么一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起一把纸钱就放到火盆里烧,一边烧一边念念有词:“叔,您一路走好啊!到了那边,替我跟我婶,还有我哥问个好。叫我哥不要等冯小宝了,看她那样怎么地还有三四十年好活,你就给我哥再讨个老婆,好给你生个孙子。要是缺彩礼钱的话你就托梦给我们,要多少我们烧多少……”

    笨笨跪在三朵花旁边,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就想笑,但一抬头看到坐在棺材上的杨抗日,正拿眼睛瞪着他们,吓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硬生生的把嘴角的笑给憋了回去。

    杨抗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说了句让大伙哭笑不得的话,“活着做法事太累了,还是等我死了再做吧!明天叫法师回去好了,让他们把剩下一天的工钱退回给我们。”

    那个法事班子估计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说什么也不肯退钱。就这样争来吵去一个多小时,还是三朵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等杨抗日真死了之后,再叫他们做法事,到时候少收一天的钱就是。

    就这样,热闹了一天的杨家小院总算安静了下来,杨抗日心满意足的回到床上呼呼大睡。

    “可不是么,冯小宝找了七八个法事班子,都没人敢接这活。”

    “给活人做法事,听着就瘆得慌。那你怎么办?那小男孩愿意去吗?”

    “我刚和他妈妈联系过了,好在没有为难我。小男孩自己倒很乐意,一听说要去乡下,高兴得不得了,正好也放寒假……你要后天走,怎么今天就收拾东西。”

    好在小男孩很配合,让烧纸就烧纸,磕头就磕头,还挤了几滴眼泪出来。笨笨说:“你有拿奥斯卡影帝的潜质。”

    法事一直进行到半夜两点多钟,以至于杨抗日坐在棺材上都睡着了。法事结束后,杨蕊跑过去叫醒了杨抗日,“爷爷,醒醒,今天的法事做完了。”

    “怎么搞得跟真的一样?”

    三朵花白了他一眼,“不跟真的一样,抗日叔岂能罢休?”

    “黑子,你当时怎么就大发善心,说他孙子可以在他死了之后给他烧香磕头?你看,这下麻烦来了。”

    “谁知道这老头还有这一手。”

    “我不去他家过年……我回自己家。”

    “哦……”笨笨看出了黑子的落寞,不再和他开玩笑。

    这天一早,笨笨叫上三朵花,带着杨抗日的假孙子,开了队里的车就前往桃花村。一进村就听见一阵哀乐。到了冯小宝家,只见她家院子里聚满了人,有杀鸡杀鸭的,剁肉剖鱼的。

    “慢慢收拾,怕到时落东西。”

    “替我给黄校长问好,给他拜年。”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但杨抗日又出了幺蛾子。他说要趁自己活着给自己办一场法事。说是要大家就当他死了一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笨笨心里很明白,杨抗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见上他“孙子”一面。他昨天就接到了杨抗日的电话,让他今天务必把“杨云杰”带回来,杨抗日说要见他孙子最后一面。

    黑子正在宿舍收拾行李,再过两天,他就可以回开元市陪老娘一起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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