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遗传!你当我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啊?”
“对对对,你这绝对是遗传。知道你爸班上的学生给他取的什么外号吧?非洲包!你啊,是你爸的亲儿子,没跑。”
“滚蛋!”
“好了,别闹了,我们今天是扫黄,不是打黑。现在还有一分钟,路上基本没有行人了,都把头盔、手套戴好吧。再检查一下雨衣雨鞋有没有穿好,别留下什么缝隙,特别是裤裆那里,要是让黄蜂钻进去把那玩意给咬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众人纷纷戴上头盔,套上手套。潘涛在把头盔戴上去之前还问了句:“今天是扫黄么?哪门子黄?”
“黄蜂的黄就不是黄了?丁春水,把麻袋给我,我上了啊!”笨笨说完,一只手拿着一个大麻袋,“蹭蹭蹭”的往树上爬。
“见鬼了,从来没穿着雨衣雨鞋爬过树,真碍事。”
“笨笨,你要嫌碍事就脱了呗。”
“姥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
没过多久,笨笨就把一个空麻袋从树上扔了下来,过了一会他自己也灰头土脸的下来了。“奶奶的,从下面看着好像和三大的脸差不多大,到上面一看才发现远不止。这麻袋根本装不下。”
“怎么?比三大的脸还大?有这里大么?”潘涛两手在胸部比划了一下。
笨笨看着黑子,坏笑着说:“脸加胸!”
黑子不悦,“说她就说她,看我干嘛?”
“你不是誓死不从么?心虚什么?”
“快想想接下来怎么搞吧?”
“拿弹弓,丁春水,轮到你出手了。”
“我,我不行。”
“你不是老说你指哪打哪,还百步穿杨?”
“我那是小时候打树上的果子,但没打过马蜂窝呀,谁知道那玩意通不通人性,要知道是我把它们的房子拆了,会不会找我报私仇?你看拆迁队那帮人,祖宗三代都让人给骂了,就差刨祖坟了。”
“你丫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怂。下次你要是再敢说指哪打哪,我就抓只马蜂放你裤裆里。”
“黑子,不带你这么狠的,我确实指哪打哪……”
丁春水当即被一顿狂扁。
笨笨只好自己拿起弹弓来打,子弹是犯贱从家里偷的一包他妈刚买的大蒜头。笨笨打了几下,要不是没打中,要不就是大蒜头到达马蜂窝的时候已成强弩之末,根本不可能彻底摧毁马蜂窝。眼见着一包大蒜头都要打完了,也只是零零星星的飞出来几只胆小的马蜂。
“要不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丁春水,你尽出馊主意,万一把树烧着了怎么办?”
“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晚上要下大雨。你们听,在打雷了,咱们得赶紧,速战速决,一会真要下大雨了。”
“怕个屁啊,都戴着雨衣呢。”
“哦,忘了这茬。”
“我们还是用烟熏吧,先把那些马蜂熏出来,再用竹篙把它的窝给弄下来,听我外公说,用马蜂窝泡酒,可以治风湿痛。”
“你外公是土郎中?”
“我外公是司令,跟鬼子真刀真枪干过。”
“那就用烟熏吧,听司令的。”
大伙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支长竹篙拿来,在竹篙的一头绑一把稻草,外面再裹一块事先沾了香蕉水的棉布。然后点着火,烧了一小会之后,就把火给弄灭了,那块棉布裹着稻草顿时冒出滚滚浓烟。几个男生赶紧合力把竹篙举到马蜂窝的下面,不一会儿,受不了烟熏的马蜂们纷纷飞出了窝。
看着马蜂们在他们眼前飞来飞去,却硬是没有下嘴的地方,几个男生心里既忐忑又激动。还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这时响起一声闷雷,又刮了一阵大风。
“不会是我们这义举惊动了天庭?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潘涛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大风刮来,突然,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刚才明明被他们弄灭了的火把,被风一吹,又重新燃烧了起来,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竟把马蜂窝给烧着了,旁边的树枝树叶也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瞬间就变成了一棵火树。
“着火啦!怎么办?水蜜桃你姥姥的乌鸦嘴,这下不光惊动天庭,还得惊动学校了。”
“快把竹篙放下。”
“马蜂倾巢出动了!”
“哎呦!”笨笨突然一声嚎叫,“丁春水,你给我的雨衣是破的!有只马蜂跑我背上咬了一口。哎呦……我看你就应该改名叫丁祸水。奶奶的,敢咬我,我让你血债血还。”笨笨就地打了个滚。
“快跑吧,笨笨。”
“不行,得赶紧救火。丁祸水,你个胆小鬼先跑,去打119。要快!”
“同志们顶住啊,兄弟我走先!”要说丁春水还真是胆小,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旁边的两棵树也烧了起来,早吓得屁滚尿流,听说叫他先撤,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怎么办?这样下去很快就要烧到学校的白桦林了。”
“已经烧过去了。”
“这样吧,”笨笨顾不上背上疼痛难痒,“黑子,你去找你爸和我爸,让他们赶紧组织在校学生撤离。组织老师砍树,挖出一条隔离带,别把学生宿舍给烧了。水蜜桃,你去找学校广播站,立即广播,通报此事,让附近的居民知道这里着火了。”
“好吧,我们两这顿打是少不了啦,我这就找非洲包去。”
还好,老天还算开眼,没太难为他们,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响,又是一个响雷,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黑子和潘涛还没走几步,看到下雨就都停了下来。刚才的火势还像小人得志一样,越窜越高,这会就蔫了,火苗子垂死挣扎了好一会,就全被大雨浇灭了。
这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火,第二天一早还是被手眼通天的校领导得知了。校领导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经会议讨论研究,做出如下决定:一、笨笨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二、丁春水、潘涛、方健、包义坚等四人,全校通报批评;三、参与此事件的五人,均要做出深刻检讨,笨笨检讨书不得少于1500字,其余四人不得少于800字;四、处罚笨笨打扫厕所一个月,其余四人打扫操场一周。
笨笨背上被马蜂蛰了两个大包,所以从那以后的一个月内,他都不能仰躺着睡觉了。这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以至于白天上课总是哈欠连天。再加上老爸这次真的动了怒气,老妈更是杀气腾腾,两人来了个男女双打,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顿,就差屁股开花了。而且白天还要打扫臭气冲天的厕所,一天下来就觉得元气大伤。
最让笨笨头疼的,还是那1500字的检查。他唉声叹气的坐在书桌前,没有了往日写起作文来那洋洋洒洒的劲了。他实在是想不通,好心办坏事啊!主要是那把火,烧得也太他妈诡异了。
笨笨中午休息时,坐在教室里发了一个小时呆,除了写了“检查”两个字,就没再下笔了。
舒可当然不会放弃这种奚落他的绝佳机会。“哟,难怪高一时作文竞赛得了第二名,原来是通过写检查来提高写作水平啊?”
“……”
“上次我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应该就是商量这事吧?还不告诉我!哼!看来还真是见不得人!你很诚实,没对我说谎。我谢谢你没告诉我,要不然我可能也要跟着你写检查了。”
“……”
“我说你也真是笨,光知道叫别人检查装备,自己的雨衣破了个洞你都不知道?你就活该被马蜂咬,我要是你,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笨笨白了舒可一眼,第一次乖乖的没有予以反驳。
“你没话说了吧?老老实实写你的检查吧,看能不能得个诺贝尔文学奖!”舒可趾高气昂的站起来,走了。留下笨笨气得脸都白了。
那天晚上,笨笨想到一个办法,有个人可以帮他写检查。她不是全国作文竞赛都得了一等奖吗?那就让她写!
想到这点,他就激动得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他便拨通了周晓雯留给他的电话号码。但邻居说周晓雯和她妈妈一起摆摊去了。笨笨诧异不已,懊恼的挂了电话。
“此话怎讲?”
“你历经高温烤制,已经锤炼成一匹黑马,这点闷热对你来说不就是小儿科了?”
“都到齐了吧?”笨笨问。
“黑子没到。”
“你丫的水蜜桃,是不是想说我黑看不见?我今晚戴的是红色头盔,你丫的看不见?”
黑子和犯贱也有同感,纷纷摘下头盔和手套,黑子还把雨衣敞开了,大口的喘着气。
“快要憋死了。”
“黑子,你应该比我们更耐热呀?怎么也憋成这样?”
那天的讨论很激烈,有的说用火攻,有的说用烟熏,有的说用弹弓把它打下来,有的说爬到树上去用麻袋把它套住,来个一窝端。丁春水说:“干脆用炮轰!不是有那么句歇后语吗——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用炮轰马蜂窝,那就是为民除害。”
方健也跟着起哄:“实在不行就用*!”
笨笨故作深沉的说:“犯贱,我们拒绝使用核武器。”
“你笑一下我就知道你来了,牙特白不是?”
大伙都笑,黑子上前踹了潘涛两脚。大伙闹腾了一阵子,丁春水把头盔解了下来,嚷嚷道:“几点了,要不就干吧,再这样下去不用等捅马蜂窝,我都要热死了。”
行动时间就定在这周六晚上十点。笨笨在桃花村的时候,和狗生一起捅过马蜂窝,狗生告诉过他,马蜂晚上看不见。
终于到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一众男生全部戴着头盔、手套,穿着雨衣和套鞋,在那个有马蜂窝的白桦树底下集合。
笨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匆匆的找到黑子、水蜜桃等一众男生,商量着如何把这马蜂窝给端了。
“屁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听说和我一起打球那小子,到现在手都还肿得跟座山似的。有本事今天晚上你到那树上去,搂着你朋友睡一晚!”
经过大伙充满激情的讨论,终于制定了一套代号为“剿蜂”的行动计划。笨笨任总指挥。
“剿蜂”计划的第一套行动方案是:笨笨爬到树上去,用麻袋把它给端了。如果这个行动失败,那就采用第二套方案:丁春水用弹弓把它打下来。第三套方案是:烟熏。
方健因为名字的谐音,被同学们自然而然的叫着犯贱了。方健因此一直责怪他爹不该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哪怕叫方便面也好一点。他爹很无辜的表示,名字是他妈取的,当年他爹想给他取名叫方伟,但他妈自持生了个儿子,不把他爹的话当回事。直到多年以后方健认识一个朋友叫王伟,大家都叫他伟哥,方健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当年没听他爹的叫方伟,和伟哥比起来,还是被人叫着犯贱来得稳妥一点。
当然也有持反对意见的,黑子就说:“那玩意全身都是个宝,富含高蛋白。我们人类应该和它成为朋友。”
学校西边是个足球场,足球场旁边有一片白桦林。开学这天,笨笨和几个男生在足球场上踢球,踢着踢着飞来一只黄蜂,在其中一个矮个子男生的手上蛰了一下,男生的手没过多久就肿得跟个包子似的。奔着好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信仰,矮个子男生硬是撕牙咧嘴的忍着痛,像个英雄似的把下半场给踢完了。
笨笨心生疑惑,前一天就听说有人在足球场上被马蜂蛰了,难道附近有马蜂窝?
笨笨顾不得回家吃中饭,顶着热辣辣的太阳,钻进了足球场边的白桦林,仰着头找了半天,终于在学校院墙外面,距离那片白桦林六七米远的地方,有几棵零星的白桦树,在最高的那棵白桦树上,发现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它被筑在树梢上,距离地面可能有十多米高,足足有脸盆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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