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加倍补上。”
天凌笑着凝望她，一双眸子在夜色映衬下泛着柔和而深沉的光。
萧怀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长夜霜轻，夜色雾朦，漫山遍野萤火虫的光辉在静夜里越分明，似乎是漫天倾满了璀璨的碎钻，那种明亮的光辉几乎叫人惊叹。
萧怀凤仰首看着，静静想着前尘往事。
以前她一直为生存打拼，现在一直为前程奋斗，从来没有静下心来看过如斯美景。
天凌忽然皱了皱眉，又想起一个问题：“什么是蛋糕？”
萧怀凤一愣，抽出手比划着：“唔……就是那种甜甜的，软软的的糕点。”
天凌领悟的很快：“桂花糕么？”
“呃……”
萧怀凤扶额，她真是输给这些古人的想象力了。
下一秒，却看见天凌从怀里掏出一袋糕点：“喏，特意买给你的，权当是蛋糕了吧。”
萧怀凤望着他手里那一枚精致小巧的桂花糕哭笑不得。
天凌何等精透玲珑的心思，手停滞了一下，便往回缩了缩：“应当是比不得那香香软软的蛋糕。”
“不！”
萧怀凤忽然一把抓过，嫣然一笑，“今夜的生日蛋糕，此生最好。”
那一笑如月光下桃花初盛，如轻风里海棠摇曳，如春雨中娇荷生露。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杏花开在佳人梨涡里。
天凌被这倾城一笑恍的愣了神，反应过来时嘴里却被塞了一块桂花糕：
“最好的东西，与君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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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后，萧怀凤便也开始日日去雁鸣河查看水利修筑。
天凌虽然才干超群，又有顾长风辅佐身旁，但毕竟工程浩大，他又事必躬亲，每天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萧怀凤和他一向心思默契，有许多事情，不需要他劳心交代，便都已经指挥妥当，自她出现在河畔，天凌肩上的担子立马轻了很多。
第三天，城外有两匹骏马疾行朝河畔而来，马蹄奔扬卷起黄尘如沙。
萧怀凤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的看去，隐约看见马上是两名女子，衣裙与乌发在风中飘扬翩飞着。
顾长风身侧的重山眼尖，看着马上的女子咧嘴一笑：“是莞宁郡主！”
顾长风轻咳一声，不动声色抿掉唇角溢出的一丝血迹。他轻抚胸口，暗叹一声，这旧疾磨人……
抬眸却见莞宁策马近前，旋身下马朝他奔来。
风尘仆仆的小姑娘顾不得发丝凌乱衣裙染灰，笑意盈盈的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细颈药瓶递给他：“长风哥哥，这是我回京给拿的紫雪丹。”
重山立即抢先过来接下，展颜而笑：“您怎么知道公子需要这个，可是从回春堂取的？”
“放心，错不了，我亲自找老堂主确认过的。”
莞宁眼睛浅浅弯起，认真答着重山的话，却没注意到顾长风深深看向她的目光——
原以为她是悄无声息的离开，谁知道是费心费力的去帮他拿药。
京城到九漓，车架三天，快马一天半，而眼前瘦弱单薄的小姑娘却用三天时间跑了个来回，一定是星夜兼程根本没怎么休息。
难怪她脸色那么憔悴，人又瘦了一圈，盈盈摆摆站在那里，好像一阵风都能刮跑似的。
这么紧赶慢赶，只为了一瓶药？
心底某个地方似乎弥漫出温热的感动，他的脸色沉了沉，一种不知名的懊恼油然而生。
菀宁看了眼他微变的脸色，像是觉察出了什么，笑容也变得小心翼翼：“你放心，我不打扰你。药给你，我马上走。”
重山轻轻晃了晃顾长风的手臂：“她说，她要走。”
顾长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送那抹疲惫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
重山一脸惊讶小声提醒：“她这次是真的要走！”
“噢，我知道。”
顾长风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喝水，握杯的手指轻轻动了一动，他忽然扭头：
“郡主！”
走出几步远的菀宁回头，看见顾长风一脸严肃的踱步过来。
“雁荡山山高路险，不如我派人护送你回京？”
菀宁指了指夕照，摇头：“不必，她会功夫。”
顾长风挠了挠头，“午时了，你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菀宁浅浅一笑，继续摇头：“不了，你这里忙。”
简单的话语，两句干脆利落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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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三万天，最后难免囿于昼夜厨房与爱，纵使你内心仍有一个山川湖海，到最后也都归于这么平淡而温暖的话。
心底虽暖，却仍是淡淡摇头：“殿下折煞我，我上辈子，也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不想未来，只许当下，也好。
她握上天凌的手，一根根地轻拨他的手指，以五指交叉的姿势紧握，据说，十指相扣，是恋人最亲密最暖心的牵手方式。
天凌的手那样温热，那样阔大，显得她的手柔若无骨不盈一握。
萧怀凤眼神如雾般迷蒙：“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生日那天，是要吃上一块蛋糕，一碗长寿面的。”
天凌回握她的手，唇角染上一丝笑：“长寿面么，好说，今晚回去，我下厨补给你。”
萧怀凤的心轻轻一颤，不由自主的转开目光——
天凌唇角含笑：“无意间听顾长风提到，你的生辰恰好比云妃早了一月。”
“你叫我晚上等你，就是因为这件事？”
“嗯。”
萧怀凤感知着他掌心里的传来的热度，一颗心，安宁如春日潺潺的溪流。
夜风拂过耳侧，他和她并肩牵手无言听风过，便如交融了心河。
她是云凤灭国亡族的帝姬，他是天元天潢贵胄的皇子，生而为敌，命运从由不得人选择。
可是眼下听着他这样郑重的说，心里还是有一丝期盼安慰。即便以后相逢成仇，刀剑相对，也想只顾当前便好。
夕阳沉坠，四面暮色。暮色里萧怀凤的眼波微微一动。
“你怎么知道？”
天凌侧身看着她，一手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生辰快乐，以后，我年年岁岁都陪你过。”
心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隐隐作痛，鼻中也酸楚。
年年岁岁，多令人向往的承诺，可她并不知道他们渺茫的前路在哪里。
萧怀凤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轻松而畅快，笑过之后，眼角微微的湿润。
居然会有人记得她的生辰，这个连她自己都忘记的日子，竟会被人那样珍惜的记下。
萧怀凤肩头一震，沉默良久，她一定是脑子抽了，好端端的提什么生死。
于是换上一副浅薄的笑意，扯开话题：“你为何送我礼物？”
“今日，是你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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