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吗?”萧怀凤拿过黑漆漆的汤药,浅浅抿了一口,朝她盈盈一笑:“我特意加了山楂雪梨和冰糖,甜的!”
“真的?”顾云歌看着她,从她的笑意里找不到一丝虚假。
她半信半疑的探头去尝,萧怀凤举着药碗笑的柔和:“哎对,大口,再大口,不要停……”
说着,手慢慢将碗底抬高,顾云歌一不留神,悉数被灌了下去。
她一抿唇,脸皱成了苦瓜,恨恨吐出了两个字:“骗子!”
萧怀凤眯了眯眼,丢给她一粒山楂糕:“若不是我,你还能醒过来?你们对救命恩人都是这么咬牙切齿的么!”
顾云歌含着山楂支支吾吾控诉:“这叫甜的?这叫不苦!”
“我从小尝百草,这个对我来说,的确小意思。”
顾云歌欲哭无泪,三姐尝中药就跟喝白水一样,这是什么铜墙铁壁百毒不侵的构造啊。
萧怀凤耸了耸肩,看她憋屈到无言的一张脸,云淡风轻一笑:“乖,良药苦口,多喝几天,喝习惯就好了……”
顾云歌瞪大了眼睛欲哭无泪: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
萧怀凤淡淡憋着笑,无良的三姐“报复”起四妹来就是这么得心应手啊!
楚逸尘的身影在门外晃了晃,被顾云歌一眼瞥到,她轻轻唤了声:“楚楚。”
话一出口又觉得这个称呼显然已经不适合恢复男子装扮的他,楚逸尘却毫不在意,停在门口,朝她微微一笑。
萧怀凤招了招手:“怎么不进来?”
楚逸尘偏头想了想:“不,男女授受不亲,要避嫌,我在这里就好了。”
“你说什么?”顾云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楚逸尘指了指萧怀凤:“男女授受不亲,她说的。”
顾云歌朝萧怀凤眨了眨眼,低语:“几个月不见,他连话都能说利索了,道理还懂得不少,三姐你怎么教的,厉害啊!”
“我们家楚逸尘,哦不……阿尘聪明着呢!”萧怀凤得意扬眉,眼中露出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不自觉把称呼都叫亲昵了些,“要不,你以后生个小皇子,也让我来教。”
顾云歌杏子眼一瞪:“自己生去!”
门外小少年的眼睛却在阳光下突然如黑瞿石般闪闪发亮,那一瞬间他想起自己也曾被父母这样或深切或骄傲地唤过:“阿尘……我们阿尘……”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心里荡漾开来,让人越发的温暖欢喜,想起那些尘封已久的美好温情。
学院的小厮在门口拜了拜:“萧大人,荣轩大人带到,在正殿候着。”
萧怀凤淡淡瞟了一眼屋内燃着的清神香,勾了勾唇角,她在半柱香前就命小厮去请荣轩,可是几分钟的路程,小厮一请却足足请了这么久,看来荣大人心里的怨气有些大啊……
可是,随着陶成蹊刺客身份的暴露,她假冒陶院长私生子的事情也就变成了与刺客勾结的大不敬罪名。
而这件事情,只有荣轩一人知晓。有些隐患,还是要及时剪除的。
她敛起情绪,起身入了正殿,朝殿里候着的人浅浅一笑:“大人坐。”
荣轩依礼虚虚拜了拜,毫不谦让的坐下了。
萧怀凤也不气恼,端起一盏茶徐徐开口:“荣大人在这学院里任职七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论资历,论才学,论功劳,都是接替陶院长的不二人选,可惜你没想到被一个毛头小子,哦不毛头小女子捷足先登了,心中忿忿难平,是吗?”
荣轩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猜的分毫不差,她的心智,有着超乎年纪的通透与明澈,确实不容人小觑啊!
他一拱手,竭力否认:“臣不敢。”
萧怀凤并不反驳,只是笑意淡淡:“荣大人这两日往圣驾那里跑得太勤了些,是否觉得我挡了您的路,正考虑找个机会将我当日假冒陶院长私生子混入学院的事情禀报圣上,好让我丢官弃职?”
荣轩额上沁出一层层汗珠,没想到连这个想法也被她推测出。
“我当日进学院,少不了大人您的帮忙,若是此事被捅出,大人您可是帮凶,要付连带之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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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醒了,那就喝药!”萧怀凤不容置疑的扶她起身,找了个舒服的高度让她躺好。
“苦……”
这样想着,万般混杂的情绪似被温和春风软软一击,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眨了眨眼,有涩而暖的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小姐您醒啦!”
谷雨扶额,看尽自家小姐的心思,一脸无奈。
萧怀凤缓缓踱步上前,清淡开口:“还没醒?看来只能针灸了,14条经络108个穴位得挨个扎一遍先!”
顾云歌猛然睁开眼睛,一脸无辜的淡笑:“三姐姐……”
谷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低声道:“太子两日前主动请罪,说是没有保护好圣驾万分自责,非要在那儿,也就是静心堂闭门思过,谁也拦不住。”
静心堂是学院做了错事的学生受罚的地方,而在那里的后窗,恰巧能看到明光殿内的情况。
顾云歌嘴角微微弯了弯,“万分自责闭门思过”,这话也真是冠冕堂皇大言不惭,不过——
一道惊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秋分端着药雀跃着从门口蹿进来,身后跟着已是一身缓带轻裘官服皂靴的萧怀凤。
顾云歌看着秋分手里的那碗药皱了皱眉,赶忙又闭上眼——不,我没醒,我不想吃药!
不然他明明一个玉树临风富贵堂皇的人物,怎么才几天就变成了一副风吹雨淋的萧条样,活像霜打的茄子。
可是,就算是个茄子,醒来第一眼能够看到他,也是好的吧。
顾云歌微微偏头,眼神通过半开的窗子看向外面。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座两层高的楼阁,而那上层有一人负手而立,站在朱红木窗后静静看她。
不眠不休?
难怪瘦削憔悴的像是闹饥荒时被饿了好几顿的讨口子。
只是,这静心堂是房顶漏洞四面透风吗?
她在榻上昏迷不醒睡了两日,他便在堂里遥遥相望守了两日?
不吃不喝?
两日后。
顾云歌从昏迷中醒来,她感觉身体酸硬伤口发疼,像是被人罚跪三天又打入暴室赏了几十板子,那板子还是直朝胸口抡的。
谷雨伏在床侧,看见她悠悠转醒,抹掉了眼角些微湿润的泪光,长舒了一口气:“小姐,您可算醒了,都睡了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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