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就头大啊!
其中有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被我从山贼手里救出之后,一路死缠烂打跟着我到了道观,哭喊着要嫁,不然就要在门前寻死。
那一年我才十岁。
师父领着那姑娘到了无望崖,指着这条藤木危桥说:“你既然不怕死,从这桥上走过,我就同意你嫁。”
那姑娘看了看木桥,又看了看万丈深渊,立马不哭不闹了,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那个……我突然觉得活着也挺好的,何大侠,江湖再见了。”
想到此,我忽然有些气恼,板起了脸:“桃夭,这个桥,以后你不许走,万一出事了呢。”
“不,我就是想赌这个万一。万一我顺利上了无望崖,就一定要把心里话全都告诉你。”
她眼神倔强:“何大侠,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一向不喜欢被人表白,可是这次,却莫名觉得欣喜。
我沉吟着:“可是,我没出息,经常被师父使唤洗碗做饭……”
“上得厅堂,下的厨房,才是居家好男人”
“我还经常做女红,师父说我是娘炮……”
“这一双手,提的了剑,捏的住针,才是真英雄。”
“我……我还躺地上打滚耍无赖……”
“赤子之心,才够可爱。”
我简直要喜极而泣,那天面子都丢尽了她还觉得我是英雄我很可爱,这样的天赐良缘,我如果还不接受那是要遭天谴的!
墨色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雨丝,我拉她躲在岩洞下,洞口狭窄,两人肩并肩贴的很近。
她的发丝蹭着我的脸颊,柔柔软软恍若三月春风。
我望着墨色天空,一颗求道之心,生平第一次开始摇晃,当神仙真的就那么好吗?
不,只羡鸳鸯不羡仙才是更好的!
我侧头注视着她:“桃夭,其实那句话应该我先说的。”
“嗯?”
“我喜欢你。”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旋即漾满笑意,那一笑如月光下桃花初盛,一笑如轻风里海棠摇曳,一笑如春雨中娇荷生露。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杏花开在佳人梨涡里。
我被这倾城一笑恍的愣了神,反应过来时嘴里却被塞了一块桂花糕。
“街角那家李记糕点铺卖的桂花糕最是好吃,今夜本想还去李记,谁知道关门了。匆忙间买了另外一家,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你尝尝。”
她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口,皱了皱眉:“果真没有李记的好吃,你别吃了,明日我给你带更好的。”
我轻轻笑了:“不。”
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深深望进她的眼睛:“今夜的桂花糕,此生最好。”
四目相视间,彼此心意了然。
夜色深沉,她倚在我的肩头安然入眠,我也逐渐睡了过去。
待到晨光熹微,缓缓醒来,却发现,早已不见她的踪影。迷迷糊糊间想起她说过每日白天都要登台唱戏,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又走木桥下桥去了。
这个小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那一天,我无心修道,满脑子都是她从颤颤巍巍的桥上走过的身影。
夜幕将至,木桥果然又吱吱呀呀响了起来,桃夭依然不听我的劝阻,冒险前来。
我又急又气:“值得吗?”
只为见上一面,值得每天这样山上山下的奔波,值得每次都冒着摔的粉身碎骨的风险?
她却是很笃定的点了点头:“值得。”
为你,什么都值得。
我心底叹了一口气,女人啊,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对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毫无抵抗力,尤其是救他们还是位美男子。
我行侠仗义之时也救了大大小小许多姑娘,结果最后都被她们哭哭啼啼的缠上:“大侠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了。”
星夜下一双如水秋瞳望着我,巧笑嫣然,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冒了多大的危险。
“我听你师父说,你在这里清修,他又不许我找你。我只能偷偷走这座桥来见你。”
我微微诧异:“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我接过桂花糕,幽幽香气沁鼻,还带着她怀里的余温,握在手里,是很温暖又很微妙的感觉。
不由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垂下眼眸,绞着衣袖:“那日在山涧,若不是你,我早已经死在沼泽地里了。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无望崖上与世隔绝,环境清幽,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可是,三天时间已过,我却迟迟参悟不了道书的最后一层。
因为我在打坐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想起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夜色降临,天上繁星如碎钻,晶莹生辉。?那架木桥突然微微晃动,光线昏暗中,我隐约看见桥上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桃夭点了点头:“嗯,我等了你三天,你没下山去看戏,所以,忍不住来道观找你。”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纸袋,掀开一层一层裹着的绢帕:“清修是要挨饿的吧,你尝尝这个桂花糕,趁热吃吧。”
我的心,也跟着颤了几颤,直到那个身影跑来,停在我面前。
“何大侠,终于找到你啦!”
无望崖一端临着道观,其他三面皆是悬崖峭壁。其中一面悬崖上有一架百米长的藤木桥,那是除了道观,唯一一条通往外面的路。
不过,这架木桥年久失修,几十年来从没人走过,饶是轻功像我这么好,也不敢随意踏上半步,生怕走到一半桥索断了,摔下万丈悬崖,可就连个骨头渣都不剩了。
对面的人毫无反应,继续向前。
“喂,回去,这桥很危险!”
奇怪,我越喊,那人步伐越快,后来变成一溜小跑,木桥便微微颤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是谁,胆子竟然这么大,这木桥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腐朽断裂的啊!
“喂,你不要命了,赶快退回去!”
那日回道观之后,我被师父派到了道观后院的无望崖上参道悟仙。
《天书道法》共有九九八十一层,参悟通透便可飞升成仙。
十年的功夫,我已经参到了第八十层,这样的资质,连师父都说百年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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