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楚逸尘并不答话，只是执着重复。
对牛弹琴！
萧怀凤手一指:“大厨房在那边，你就说是听竹轩新来的丫头，要领午饭。”
楚逸尘面无表情，往长凳上一座:“你去领。”
这人真把自己当少爷了？不行，自己得好好给他教教规矩！
萧怀凤清清嗓子:“你是丫鬟，我是小姐，丫鬟不能使唤小姐，小姐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要赶快立刻马上就去，明白吗？”
“明白。”
“那你去拿饭。”
“你去拿。”
“我是小姐你才是丫鬟！”
“你去拿。”
“丫鬟不能使唤小姐！”
“你去拿。”
“……”
无论她说什么，都被楚公子一句轻飘飘的“你去拿”给怼了回来。
顾云歌一脸惊奇:“三姐你这个哪里是丫鬟，分明是大爷！”
萧怀凤无语凝噎，若不是看他功夫太高自己打不过，早就要跳起来把他暴揍一顿了！
她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好，看在你刚刚立功的分上，本小姐我给你个面子，这次我先去，你给我等着！”
萧怀凤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本来赶走了喜乐，身边一时无人差遣，她还觉得楚逸尘来的正是时候。可是现在才发现，她真的是太傻太天真！
楚大少爷不仅不去领饭，也从不洗衣叠被，相反，他的衣服，还是扔给萧怀凤洗的。
“你这是翻版顾云歌吧！”
萧怀凤抱着他的一堆换洗衣服欲哭无泪，仿佛又回到在林英小院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祖宗一起生活的时候。
唯一不同的是，面对顾祖宗她是有气没法出，面对楚大爷她是有气不敢出。
因为她无数次想要反抗，最终都被楚大爷的拳头给镇压下去了。
强拳果然等于强权啊，萧怀凤搓着手里的衣服，默念了十遍“不生气”:嗯，好汉不吃眼前亏！
日子如水一般滑过。
顾清影从小顺风顺水，又心高气傲，在上次被罚之后觉得颜面丢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躲在房里暗自伤神。
而大夫人对自己的女儿郁郁寡欢的模样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奈何一时拿邪性的萧怀凤没办法，只能把气都撒在新来的喜乐身上。
再加上又临近初夕，府里尤其的忙，各处备的年节货物大夫人都要亲自把关，因此这个新春也就在众人相安无事中度过了。
年底刚过，黄河沿岸遭遇奇旱，连续数月未降雨雪，导致沿河数万民众颗粒无收。
国师夜观天象，说是永胜王朝星辉黯淡，得苍天警示，国运危难，需以二月生人生祭上天，方可解危。
永胜帝一向信奉道法玄学，当即信以为然。将生祭一事交由太子和权臣顾侯爷全权负责。
太子对此事也甚为重视，甚至专程屈尊到了侯府来找顾侯爷商议祭祀一事。
他来的那日，府中披红挂彩，花树披锦，红毯簇新，甚至比过年时都要隆重庄严——太子是未来的九五至尊，身份至尊无上，府里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招待。
而府中的小姐们也都是怀了些暧昧的心思的，太子年龄正当嫁娶，而现在又无妻无妾。谁要是有幸能被他瞧上，那可是攀上了一根金树枝！
怀着这样的目的，连毁容以后一向鲜少出门的顾芊箩，都在脸上擦了厚厚几层脂粉，出门去散了好几趟步。
而大夫人更是早早就安排顾清影在那日午宴上作陪，好让她有更多接触这位太子殿下的机会。
萧怀凤拢手从后园走过，正巧听到几位丫鬟兴奋讨论——
“我看到太子殿下了，他和另一位皇子刚刚进了侯爷的书房。”
“太子殿下华美英气，一身锦绣衣衫气宇不凡，一看就是地位尊贵之人。”
“另一位皇子才好看呢，衣饰虽然清减，但那张脸俊美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肤浅！长的好有什么用，还是地位尊贵来的实在。”
“物质！地位尊贵有什么用，还是长得好惹人喜欢。”
萧怀凤微微一笑，又是一群漾着少女心思的小姑娘，只可惜，那样的权贵，与她和这群小姑娘都是不沾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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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怀凤一惊，方才忙的都把他给忘了。
出卖这种事情，既然敢做，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喜乐最终哭啼着离开。
萧怀凤低叹一声，人心难测，十几年的情谊到底是说背叛就背叛，难免叫人心凉如斯。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能够信任的呢？
她握着顾云歌的手，有淡淡温暖从掌心涌入身体，渐渐驱散心底的微凉。
恰在此时，一个小小姑娘出现在门前，抱臂倚着门框:“我饿了。”
小姑娘面无表情的开口，姿容很漂亮，姿势很……豪放。
她疑惑的眼神逼视喜乐:“你我主仆一场，你不如坦白交代了，也算对得起往日情谊。”
喜乐抽抽嗒嗒:“大夫人曾多次找我，以银钱珠宝为交换，要我出卖小姐，喜乐从未答应过。可是……可是前几天她发现了我对大公子的心思，便以公子妾室的身份为条件，叫我为她提供消息，喜乐一时没抵过诱惑，才说出了灵芝的事情……”
萧怀凤怒极反笑:“你跟在我身边十几年，竟然抵不过一个倾慕了几天的男人，好一个一时诱惑，好一个卖主求荣。”
她的目光转向顾云歌——这个一直静默陪伴，永远信任她的人，低声道:“云歌，幸好还有你。”
顾云歌浅浅一笑，眉目宛然，轻轻覆上了她的手:“我永远都会站在三姐这边。”
她跪着向前几步，含泪扯着自家小姐的衣襟忏悔。
萧怀凤将衣衫毫不留情的抽出，目光如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我主仆情谊，到此结束。”
萧怀凤微微一愣，喜乐的话她不会相信，可是云歌的话，她还是信的。
果真不是顾长风吗？
萧怀凤撇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大夫人对你青睐有加，你还是去她那里伺候，求个荣华富贵吧！”
“不，喜乐知道错了，喜乐打小跟在小姐身旁伺候，求小姐别赶我走……”
喜乐不傻，她知道大夫人今日没能得逞，心里头自然还是有气的，若是跟着她，以后断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喜乐拼命叩头:“奴婢知错，奴婢有罪，求小姐责罚。”
“责罚你用不着我来，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听竹轩的人！”
“不是，公子他不是那样的人。”喜乐拼命摇头。
萧怀凤猛拍桌案，隐忍了许久的怒气油然而生:“好一个痴心女子，都这个时候，你还要帮这个情郎说话，你们害我害得还不够么！”
顾云歌缓缓开口:“三姐，大哥一向正直坦诚，平时满门心思都在研究战术机关之上，我也觉得他不会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后院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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