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人们如往常一样送来了飘着玉凝露芳香的晚膳，萧怀凤和顾云歌将饭菜摆满餐桌，相视一笑，静静等待顾侯爷的到来。
冬日阳光，稀薄而微凉，顾侯爷步履匆匆向林英小院走来。
他这一仗打了大半年，回来时候居然听说妹妹顾柔之病死，府里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都因意外毁了容貌，立刻惆怅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先是到了二姨娘的琼华苑去看了一眼顾芊萝，百般劝慰了可怜的母女二人，又在谷雨的禀报下，赶往林英小院，去看被火烧伤的顾云歌和萧怀凤。
大夫人全程“体贴贤惠”的陪伴，带着贴身仆妇丫鬟们以及谷雨和秋分两人踏入林英小院。
甫一进院，就听到一道甜甜的声音:“父亲。”
顾万里抬头看去，四女儿顾云歌笑意盈盈的站在院里，身后还有萧怀凤，两人洁白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莹然生辉，哪里有毁容的样子？
像是看出了他的诧异，顾云歌巧笑嫣然:“云歌和三姐姐前段时间烧伤，幸而母亲体贴，让我们单独住进林英小院静养，还送了上好的烧伤膏药，我和三姐姐诶才算是痊愈了。”
顾万里长舒一口气，笑容也是格外欢喜，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这两个女儿，尤其是顾云歌完好无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夫人却倒吸一口气，脸色一沉——不应该啊，这两个丫头日日吃着混着玉凝露的饭菜，伤口怎么可能会愈合，还一丝疤痕也没留下，眼前的两个人也太邪性了。
萧怀凤上前:“父亲还未吃饭吧，正巧母亲刚才差人送来了很丰盛的午餐，父亲若不嫌弃，一起用膳吧。”
心情大好的顾万里点了点头，踏入正殿。大夫人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却也不得不进了殿内。
眼见顾万里拿起碗筷，正欲夹菜，大夫人紧抿嘴唇，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侯爷征战半年，身上新伤累着旧伤，若吃了这饭菜，那伤口可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顾云歌朝谷雨使了个眼色，谷雨不愧是她的心腹，马上反应过来:“侯爷且慢，这饭菜里好像有股玉凝露的味道？”
“玉凝露！”顾云歌装作毫不知情的一愣，“就是那个经常服用会导致无法生育的驻颜药物？”
大夫人的面色瞬间煞白，而顾万里的手，猛然一抖，锐利的眼神迫视谷雨:“你确定吗，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谷雨紧抿薄唇:“云深苑的夕颜姑姑一向爱用此物，奴婢对这个淡淡的香味再熟悉不过了。”
秋分也反应过来:“夕颜姑姑还送了奴婢一瓶呢，但是奴婢一直不敢用。”
她说着，将身上的玉凝露交给了顾万里。玉凝露瓶口被打开，一股淡淡的幽香盈满屋内。
萧怀凤也假装猛然一惊，脱口而出:“父亲，我和四妹妹在林英小院，吃的饭菜顿顿都有这个味道。”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有人在故意害她和顾云歌，而且不止下了一次药。
顾万里面上有隐隐怒气，顾云歌和萧怀凤都未出阁，却被人下了这么肮脏卑劣的药物。他的手重重锤在桌上，扭头看向大夫人:“林英小院的饭菜是谁负责送的？”
大夫人身体一颤，而后强装镇定:“是，是妾身的丫鬟杜鹃。”
她说着，身旁的杜鹃慌忙朝顾万里跪了下来。
顾万里声如寒冰:“你为什么要向饭菜里下药，有人指使吗？”
杜鹃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眼大夫人，不敢做答。
大夫人却抬手甩过杜鹃几个耳光，恨恨道:“侯爷问话为何不说，你把三丫头四丫头害成这个样子，存心叫我做母亲的心里难受。你说呀，你说，为什么要下药！”
她手上戴着团福金护甲，下手毫不留情，不过几下杜鹃两颊便留下十几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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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萧怀凤跃下墙头，朝她挑眉一笑，“你这个灰姑娘终于等来了靠山爹。”
顾云歌浅浅一笑，她在被关进林英小院的当晚，就暗示谷雨和秋分，等父亲回来及时向他报信，她相信父亲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谁家出行，排场这么大？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向远处看去，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位身着盔甲的将军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两列亲兵的步伐整齐有力。
前面一位将军年纪稍大，虎背熊腰。
“顾家军万岁！顾家军好样的！”
原来，是养父顾万里和大哥顾长风凯旋而归。
她俯身看了看顾云歌，听到了墙外喧嚣的小丫头双眸中欣喜乍现:“父亲终于回来了！”
“……”
萧怀凤额上压了三条黑线，默默蹲在墙角画圈圈。
“喂，三姐。”顾云歌忍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后面那个年纪轻轻，却相貌俊美，气宇不凡，着一袭黄沙穿金甲，身姿玉立修长，肩上的红袍迎风飒飒，英姿秀雅。
喧嚷的街道忽地响起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顾侯爷，顾将军！”
院墙外的官街上忽然响起一阵锣鼓声，喧嚷热闹。
萧怀凤好奇地起身，利利索索爬上墙头。只见道旁人山人海，两溜官差在维持着秩序:“往后点，往后点。”
于是两人每日午后便捧着手炉倚在榻前对上几番，萧怀凤在连输了九九八十一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我总是输，你不是说多下几盘就好了嘛！”
“是啊。”顾云歌柔婉一笑，“多下几盘，你就……输习惯了。”
顾云歌也蹲了下来，晃着她的衣袖，“我最英明神武的三姐姐……”
声音娇软，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流露出略显稚嫩的童真。
萧怀凤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再英明神武不也是你的手下败将。”
萧怀凤耸了耸肩，不理她。
“生气了？”
顾云歌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拍了拍萧怀凤的肩膀:“三姐，不就一盘棋而已嘛，跟我多下几盘就好了。”
“真的？”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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