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洁净纤长的食指点了点萧怀凤的额头。
一点金光闪过，萧怀凤立马看到了姨母吓得瑟瑟发抖的鬼魂和凶神恶煞的牛头马面。
她叹了口气，抓住姑母的手把一切事情给她讲了一遍，又招呼牛头马面喝酒吃肉，嘱咐他们千万要照拂姑母，别叫她投了畜生道。
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顾念柔瞬间了无牵挂了，只说原来我的小帝姬这么薄命早都一命呜呼了，我也该去底下陪她了。
然后洒脱的叮嘱萧怀凤:“孩子，你好不容易续个命，就别搞什么复仇复国了，也别求什么大富大贵，能平安长大，就最好了，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以后一定要嫁个好人家。”
萧怀凤本来还想问追问云凤国的事儿，但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似乎也有那么些道理。
于是一人三鬼一仙就这么快快活活开了半天一夜的欢送会。
天亮之际，牛头马面领着顾念柔走了，萧怀凤恭恭敬敬地冲顾念柔磕了十六个响头，替真正的帝姬一并感谢她这十六年的照拂之情。
司命星君拍了拍萧怀凤的肩膀:“你放心，我和阎王还是有些交情的，虽然不能更改阳寿，但是地府会好好照顾她的，下辈子会有一个很好的前尘在等着她。”
萧怀凤这才放宽了心，认识神仙就是好啊，要安排亲眷的往生极乐，打个招呼就行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了房间，如同一只金色蝴蝶轻吻人的眼帘，被移到床榻上的喜乐和云歌悠悠醒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昨晚真是见鬼了。”
一旁坐着的萧怀凤淡定点头:“嗯，可能是吧。”
顾云歌嘟囔:“那个男鬼长得挺好，就是个高位截瘫。”
喜乐点头:“是啊是啊，真可怜。”
萧怀凤:“……”
顾云歌突然缓过神来，试探着问:“姑母她……”
“她走了。”
萧怀凤语气平静，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顾念柔死讯很快传遍了府苑，大夫人私底下笑的很开怀——
十几年前这个失踪多年的小姑子领着还在襁褓中的萧怀凤落魄回来时，自己就不愿收留她们，如今总算走了一个。
不过毕竟是顾侯爷的妹妹，大夫人的面子功夫还是做的很足，葬礼办的十分排场，不仅买了一块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还请了京城顶尖的戏班子连唱了三天哀乐。
唱哀乐的人很投入，一字一句一断肠，唱的府里上下人眼泪汪汪。
萧怀凤坐在树下抱着姑母亲手为她缝制的那叠簇新衣物发呆，哀乐声声，她虽在何大仙的承诺下看淡了姑母的生死，但此刻，一向洒脱的神情还是忍不住掠过一丝寂寥与孤单。
一双软软的小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仿佛看破了她的孤寂:“三姐，你还有云歌呢，云歌也是你的亲人。”
萧怀凤转头，望进一双温暖而清澈的眼眸。
她侧身握上顾云歌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神温和，眉目宛然。
于是阳光变得明媚，岁月开始静好。
世事皆苦，然而以情为载，便会好上很多。
喜乐捧着食盒从院门外进来:“三小姐，厨房送来的饭菜闻着很香啊，比咱们在听竹轩吃得丰盛多了。”
“是么？”
萧怀凤进屋，看着喜乐布了一桌子的饭菜，有些难以置信:“大夫人良心发现了么，送来的饭菜终于不是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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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凤抹干了眼泪，几步上前，一把将司命星君从烟雾里拽出来:“王八蛋，说好的荣华富贵怎么这么曲折，现在还把我姑母也给写挂了，你跟我有仇吧？”
司命星君很有风度的拨开她的手，理了理略微褶皱的云袍:“生死有命，她的阳寿确实尽了，今日牛头马面来勾魂，我怕你太伤心了，才下凡来看看。”
“姑母！”萧怀凤和顾云歌失声惊叫，却没有回应。
好不容易相见的亲人，这么快又走了吗？难不成我八字太硬，天生克父克母克亲朋？
这操蛋的人生啊！
只是袅袅云雾里，只显出了上半个身子，看上去有些诡异。
“妈呀，吓死宝宝了！”身后的云歌和喜乐惊呼一声，扑通昏倒在地。
“被我帅、帅晕了？”司命星君显然有些过于自恋。
“不会了，没治了。”顾柔之虚弱的摇头，“我的病我心里有数，只是想着最后能见你一面，才撑到现在……”
萧怀凤握上她的手，突然有些哽咽:“姑母，别抛下我，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顾柔之轻叹了一声:“凤儿，你的身份比谁都要高贵，却被她们踩在脚底如烂泥，是姑母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萧怀凤眼底一凉，两行眼泪蜿蜒而下。
“别哭了，节哀顺变吧。”一个飘逸的声音响起，她回头一看，司命星君正驾着一朵云彩缓缓落地，眉目湛然。
顾柔之却摇了摇头，瘦削的指节紧扣住她的手腕，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庞潸然泪下:“我既想告诉你实情，可又不忍心让你活在仇恨里，我的囡囡啊，姑母只担心日后你一人该怎么办……”
顾柔之的手指缓缓从萧怀凤手腕滑落，还带着无限的怅惘和牵挂。她的头一偏，似乎累极了，紧闭的双眼再也无法睁开。
她拉住萧怀凤的手，勉力露出一个苍白笑容:“好囡囡，你把这药退掉，把钱还给人家，姑母的病不碍事，你别因为我做了错事。”
这是只有亲人才说的出的话，萧怀凤心里酸酸的:“姑母，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只要吃了这药，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萧怀凤呆住，这一切来的有点突然，原来何大仙所说的荣华富贵是真的。
只是，伴随着突然出现的地位财富，她身上似乎也背负上了点国仇家恨。
她迫不及待的追问:“云凤国是何人所灭，这枚玉佩里的珍宝又是什么意思？”
萧怀凤突然愣了一下:“我的身份？”
顾柔之喃喃自语:“你本该是云凤国的帝姬，你的母亲是云凤国的女君楚凤浅。当年遭外敌入侵，国破之际，凤浅女君将你托付给我，并留下了这枚凤凰玉佩，这玉佩价值连城。”
顾柔之却挣扎着坐起来:“等一下，凤儿，你哪来的钱去买灵芝？”
“我想办法凑来的。”
萧怀凤说的轻巧，但是顾柔之却明白，她的凤儿一穷二白，哪有什么办法凑钱，除非去偷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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