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歌毕竟年纪小一些，声音柔怯怯的:“三姐，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接下来，这场火总不能白烧啊。”萧怀凤勾起唇角，若有所思，“人家给你送了礼物，你该怎么做？”
“回礼。来而不往非礼也。”顾云歌回答的干脆利落。
“对。”萧怀凤浅浅微笑，周身隐隐绽放出锋芒毕露的犀利。
她带着顾云歌跃下房顶，幽灵般出现在两个妇人眼前:“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大夫人就派了你俩来，也太看不起我了。”
夜色中一切影影绰绰，秀华和芳华冷不丁被两个魅影吓得“啊”的一声，连退几步:“你们，你们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来迎接二位呀。”萧怀凤笑眯眯的，一个手刀将芳华劈昏了过去。
秀华被她干脆利落的身手吓得面色惨白，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一个转身边跑边叫。
“就这么点胆子，还敢来杀人！”萧怀凤一招擒拿术轻轻巧巧将她扯回来，禁锢住她的双手，反绑到背后。
然后吩咐站在一旁看傻眼的顾云歌:“拿帕子堵上她的嘴。”
“啊？忘柴房里了。”顾云歌突然蹲下脱了秀华的鞋袜，指尖嫌弃的夹着她穿了一天的的袜子问，“用这个行么？”
萧怀凤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这小丫头是个人才:“行，简直不能更行了！”
被臭袜子堵住了嘴的秀华呜呜乱叫，惊恐夹着异味冲击大脑，熏出了她两行辛酸泪。
萧怀凤从她身上搜出了柴房钥匙，交给了顾云歌:“把柴房门打开。”
“好。”顾云歌不解其意，但她此刻对这个“所向披靡”的三姐崇拜值嗖嗖上升，所以也不多问，很尽职的打着下手。
木门咣当一声打开，里边此刻已经烧着了大半，热浪一阵阵袭来，火焰如风摆妖荷，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萧怀凤将秀华扔进了屋内，淡定自若的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
屋内的烈火和热浪驱使秀华发了疯的往门口冲去——没有人愿意被活活烧死，除非她是傻子。
萧怀凤抬手轻轻一推，秀华就趔趄地向后栽去。
这一推，为姑母顾柔之。
一年前的冬季，比今夜还要寒冷。姑母在水井旁给自己洗衣服时，被前来打水的秀华“不小心”泼了一头一身的凉水，数九寒天中冻得面色发紫，高烧三天三夜，感染成肺疾。
之后，大夫人便以姑母得了传染病为由，将她隔离在了荒废的林英小院，任何人不得探望。
被反绑了手的秀华在地上笨拙的蠕动着，竟然又一次踉跄着起身，冲向门口。
萧怀凤抬腿一踹，将她踹了回去。
这一踹，为以前和现在的自己。
以前的那个可怜丫头总是被她呼来喝去的使唤辱骂，卑微如踩在脚底的烂泥。而今夜若非自己早有防备，加上身手又不错，也早已经被困在屋内活活烧死。
秀华第三次撑着滚动到门口，不过力道却已经小了很多。
萧怀凤眯了眯眼睛，这人的求生欲倒是很强。只可惜，自己现在只想送她去见阎王。
她抬脚一踢，秀华壮硕圆滚的身子咕噜噜滚进火堆，火苗猛地一窜，映红了人的眼底。
萧怀凤转身，将昏厥的芳华一起扔进了火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的身体被火焰吞噬——
地狱之旅，就是她要送这两位姑姑的回礼。
站在炽热燃烧的柴房前，她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大夫人，你要玩，我就陪你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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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有人点亮了火折子，循着木质墙壁上的裂缝塞了进去，干冷的冬季，木头很快绕烧起来，冷风一吹，火势越来越旺。
借着火光，赫然看清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大夫人身边的秀华和芳华。
顾云歌又抬头看了看房顶，嘟囔着:“上帝把窗户开在房顶，鬼才爬得上去。”
从地面腾空飞到房顶，是没几个人能做得到的。
然而萧怀凤却实实在在做到了，她仿佛只是轻轻一踮脚尖，就攀上了房梁，而后轻巧的立在梁上，离房顶只有咫尺。
萧怀凤不疾不徐的弯下腰，朝顾云歌伸出一只手:“抓紧，我拉你上来。”
顾云歌把手搭过去，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道一牵，轻飘飘的落在了梁上。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爬到了屋顶。
杏眼惺忪的顾云歌一惊:有人在用木板固定门窗！
萧怀凤勾起唇角，大夫人果然是个狠角色，看来是想把她俩困在柴房，那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她暗自盘算，刹那间心中轰然一声——锁死门窗，关门放火！
“三姐你怎么……这么厉害！”
顾云歌觉得今晚真是大开了眼界，以往弱不禁风的萧怀凤今晚仿佛变了个人，无所不能，所向披靡。
“上帝是谁？”顾云歌的点还是很偏。
萧怀凤扶额。
屋内霎时一片黑暗，只从破裂的门缝窗缝里洒进一地细碎淡白的月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分向柴房两侧，不多时，传来锤子与铁钉碰撞的声响。
黑暗中，顾云歌睡意全无，心底也猜到了几分，手心不由沁出了一层细汗，她看向萧怀凤，面色煞白如月光:“我们逃不出去了。”
“不！”萧怀凤墨玉般的眼眸中光华隐隐，“十几年来受的恶气还没有一一回报，我哪里舍得死呢。”
她抬头，从柴房顶上一角破开的窟窿里看到深蓝夜空中几颗星星，向顾云歌怒了努嘴:“瞧，上帝给你关上了所有的门，可他还会在头顶留一扇窗。”
柴房一向易燃物众多，冬季气候干冷，就算烧了起来，也不会有多少人怀疑是故意纵火。
而到时候，她和顾云歌出逃无路，都会“不幸”的葬身火海。
夜近三更，填饱肚子的顾云歌倚在篝火旁昏沉入睡。
萧怀凤却毫无睡意:今日的大夫人一反常态，罚跪不让她们去祠堂，反而要来柴房，必定不安好心，还留有后招。
沉寂无声的暗夜里传来三两个人窸窣的脚步声，萧怀凤警觉的叫醒顾云歌，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迅速站起来踩灭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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