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带着大哥忙着在前线打仗，哪有心思顾及我。”萧怀凤谦卑的笑，“再者，谁不知，父亲最疼带的可是二姐你。”
顾怀忠素日里最疼爱的是大公子顾长风和大小姐顾清影，哪里有顾芊萝的份儿。
可是顾芊萝听了这句话，就是十分受用，不禁笑的眼波流荡:“你知道就好。我在这里还有要紧事，你扫完赶快出去吧，可别妨碍我。”
别妨碍你搞艳遇是吧。
萧怀凤暗自哂笑:“那我走了，二姐。”
“走吧走吧，别再回来。”
顾芊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着萧怀凤走出了苑门，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冻雪之上。
那是方才萧怀凤刻意“打扫”过的，用凉水浇雪冻成的冰面。
哧溜一声，顾芊萝不出所料的脚底一滑，踩到了一地细小却滑溜的冰珠，跌坐在雪地中。
她不由一声惊呼，身子不受控制的沿着倾斜的冰面向前滑去，前方，便是萧怀凤曾被她推下水的地方。
“救我，来人啊，救我！”顾芊萝吓得花容失色，眼角余光只撇到萧怀凤遥远而又模糊的背影。
“噗通！”
僻静的西苑里传来人体落水的声音和扑腾挣扎的声音。
水不深，只淹没到胸前。
可是冬季的湖水，冰冷刺骨，寒彻心扉。
顾芊萝一张脸瞬间冻得乌青，云鬓也散了下来，一绺绺头发湿腻腻的搭在脸上。
她哆嗦着走到岸边，试图爬上去。然而湖面四周皆是光滑无痕的冰面，顾芊萝涂着丹寇的指甲在冰上抓出几道浅浅的痕迹，却无处着手。
她的眼神渐渐绝望，冰凉如池中的冷水。
躲在西苑外的萧怀凤笑笑，二姐，有仇不报非女子。何况，是你叫我别再回去的。
天寒地冻，你就在水中，待到那位贵公子来吧。
这样的艳遇，一定很有趣。
萧怀凤一路哼着小曲回去，跟在后头的喜乐偷偷瞧了她一眼，低声:“小姐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怀凤眉梢轻挑，娇媚的脸蛋上立刻添了一抹洒脱英气的光彩:“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的小姐不敢这样的。”
“是么，可惜从前那个善良怯懦的小姐已经死了。”萧怀凤若有所思，被动挨打可不是她的风格。
回到冷清的听竹轩，时近正午。
喜乐布好了午膳，萧怀凤盯着桌上的半碗白粥皱了眉:“就这？”
喜乐怯生生回话:“咱们和别院的小姐不一样，是没有自己的小食堂的，每顿只能和侯府的下人们吃一样的大锅饭。”
萧怀凤很气，非常气，她早知道养女不好当，可是没想到吃顿饭也是清汤寡水，而且只有一丁点，完全不够塞牙缝的。
连伙食也这么克扣，说好的富贵命呢？！
司命星君，这下咱们的梁子结大了！
喜乐看着萧怀凤气到变形的脸，试探着劝慰:“小姐，其实府里也不算太小气，每顿的馒头白粥是管够的，只是小姐您说要节食减肥，一餐只吃这么多……”
萧怀凤皱了皱眉，怪不得这个身体哪里都和自己先前的一样，就是胸部莫名其妙小了一个罩杯，让她郁闷许久，原来都是减肥祸害出来的。
以前的自己，真是朵奇葩。
她敲着碗边，咬牙切齿:“吃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减肥，再给我拿三个馒头三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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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凤收起了手，扬了扬手中扫帚，笑的云淡风轻:“二姐，我在扫雪。”
“这种下人活计，怎么能让我们的三小姐来。父亲要知道的话，可该心疼了。”
萧怀凤把空桶递给她:“继续打水。”
不一会儿，湖边的积雪悉数变成了积冰，十分滑溜，积冰之上又落满了一层薄薄的浮雪，看上去毫无异样。
萧怀凤拍了拍手，拢起扫帚，仰头看着头顶的一株海棠树发呆，时值深冬，枝叶凋零，只余几串鲜艳深红的海棠果，红果在霜雪覆盖下，收了几丝艳丽，生出些许温润诱人。
“哎呀，这不是我三妹妹，你的伤寒好了吗，大冷天的在西苑做什么？”
萧怀凤回首，眼前的少女正值二八年华，一袭锦绣华服，逶迤拖地，星眼微饧，云髻峨峨，戴着团金牡丹挂珠钗，虽无十分姿色，但是盛装打扮之下，还是显得光彩耀人。
二小姐顾芊萝，果然来了。
秀华听她这样说，心情大好:“还是三丫头懂事，赶紧去吧。”
“哎。”萧怀凤依旧微笑，越发的温柔和静。
秀华瞟她一眼，心中一动:这丫头长得愈发姿容出众了，倒真是一点都不像她那个姨母、顾侯爷那个不争气的妹妹顾念柔。
“海棠冻果，果皮色泽鲜红夺目，果香馥郁，鲜食酸甜香脆。”
她嘀咕着上辈子在植物园时看到的这句话，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噜乱叫，不觉伸出手去，撸了一串下来。
招呼喜乐从井中打来几桶水，她哗哗泼在了湖边的积雪之上。
喜乐诧异问道:“小姐，你这是?”
秀华脸色一沉。
萧怀凤笑眯眯的的打断:“秀华姑姑吩咐的事情，别说刚醒，就算没醒，我也得立刻爬起来去做。”
“风骚。”萧怀凤腹诽一声，利索的下了床，带着喜乐来到了西苑。
寒风四起，一大早细雪纷飞，如素花银霜般盘旋漂浮于天地之间，落在地上，很快积了厚厚一层。
萧怀凤懒洋洋挥动扫帚，将细雪一一扫在苑内的人工湖周围。
不过长得好看又如何，出身破败，终究是花开泥泞，红颜空盛，开到凋零也无人惜。
秀华心中嗤笑一声，转身卖力的扭着腰，踏着小碎步出去了。
顾芊萝生母二姨娘是个侍婢，出身并不高，然而心劲儿却是很高，一心想攀个高枝，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是女子婚事，皆由一家主母定夺。顾夫人手头但凡有些好的王公贵族，只会先紧着自己的掌上明珠顾清影挑拣。
顾芊萝私下颇有微词，但却敢怒不敢言。于是只得秉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每次听说有贵客来了，便会盛装打扮，去来个“假意邂逅”、“一笑定情”，只盼着能被哪家王公子弟瞧上，来个鲤鱼翻身。
喜乐小心翼翼道:“秀华姑姑，我家小姐才刚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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