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微生冷漠地要关上门，却被夏佐一把拦住。
门紧紧地夹住夏佐的手，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只是一瞬。
微生盯着他，黑眸清冷明亮，没有一点能感觉得到的温暖。
“我都来了，还不能让我进？”他也紧紧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不能。”本来只该属于她的夜晚，不想被别人打扰。
一如既往地无情，夏佐自嘲地扬扬嘴角。
“咕噜~”一阵不合时宜地肚子响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僵持。
微生下意识地捂住肚子，略显不满地撇撇嘴，晚饭忘了吃，尴尬感满满地溢出。
眼里充满笑意，夏佐趁微生分心，挤进了屋子里。
微生身形一动，拦住了夏佐的去路，“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有回答，夏佐双手抓住微生的双肩，一转，微生紧靠在墙上，刚才打开的壁灯在眼角余光的范围亮着。
头略微低下，夏佐轻声说道：“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微生扭过头，看向一边，不语。
总算安静了一下。瞥了一眼微生，夏佐迅速下了楼。
房子里的灯被打开，亮光瞬间充满整个一楼，微生眼睛略有不适地眯了眯，再看，他不在客厅。
下楼，根据听到的声响，微生慢慢走到了厨房，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有动静。
厨房里，夏佐已经系上了围裙，很熟练地把冰箱里有的东西拿出来，那些都是叶司印送来的，在微生回来前。
他很认真地做着手上的事，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的是专注，脸部线条没有平常那么锋利，薄唇抿成一条线，茶棕色的头发在额前三七分开，露出一点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很高，一米八多，肩膀宽宽的，小小的围裙挂在他身上，很有趣，他的手指细长，很好看，仔细地洗着菜。
夏佐·路·埃尔伯特。
微生只觉得心里怪怪的，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咳。”她轻咳一声。
夏佐闻声回过头，道：“看你可怜，本少爷给你做顿饭。”
眼睛里明明就不是想要展示的傲娇，还有点开心。
垂下眼，微生默默走开。面对他这样的对手，不说话，不接招，比较好。
夜愈加漆黑，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拉开窗帘，借着路灯的光，微生看见，下雪了。
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没有喧嚣，带着自己的安静，在你不经意间，它就来到了你的身边，环绕着你的世界。
“吃饭吧。”
微生转身看去，餐桌上简单地摆着两个小菜和一碗饭，冒着热气，是另一种温暖的感觉。
不知道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微生挪步到餐桌旁坐下，看着眼前的饭，又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夏佐，默默地端起碗吃饭。
生存最重要，管它是谁做的。
看似不在意地看向窗外，其实夏佐用余光注意着微生的动作，看她很乖巧地吃着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味道挺好。”半晌，小微生吐出几个字。
夏佐快速看了一眼微生，又移开视线，没有说话，嘴角却都是笑意。
很安静，他和她之间最多的就是安静，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但就算是这样似乎很尴尬的相处方式，好像也有点不错。
夏佐心里想着。
“咚！咚……”
“砰砰砰！砰！”
随着跨年钟声的响起，外面放起了烟花，伴着飘扬的雪花，夜空闪烁着新的色彩。
十二点了。跨年了。
竟然是和这个人跨得年。微生不由得看向夏佐，正好和夏佐的视线对上，微生立马移开。
手机里传来可妮的祝福信息，微生起身，离开餐桌，“你可以走了。”
“你还真是个无情的小家伙。”夏佐也起身来到客厅，对眼前这个只会赶人走的人深感无奈。
饭也是白做了，没有效果。
“看着那顿饭的份上，原谅你跟踪我。你可以走了”
“不要。”夏佐立马拒绝，翻身之间躺在沙发上，“这么晚了，我害怕。”
微生看向闭眼准备睡觉的夏佐，嘴角不由得抽搐。
害怕？开什么玩笑！
“让你管家来接你。”
“没带手机。”
“我有。”
“不记得电话号码。”
微生：“……”
为什么这些人耍赖皮，会比她还不要脸？都是些什么人啊。
微生翻了个大白眼，新年的第一个小时就是这样不开心。
“随你便！”
不再管他，微生就上了楼，“砰”关上了房间门。
客厅里的灯也关了，夏佐躺在沙发上，透过窗，看到被雪覆盖的路灯。
“唰！”一床被子突然飞来，然后又是关门的声音。
夏佐笑笑，拉好被子。
还真是个别扭的女生。
晚安，微生·桃乐斯。
看到站在门后的微生，夏佐也怔住了。
灯没有亮，屋子里也没有声音，他以为微生已经休息了，就想着不惊动她，走阳台好了。谁料到，她就在阳台……
那时，纯粹的夜幕会被数不清的星星挂满，还会有一轮大大的月亮，它们带着清冷却极具美感的微光，看着微生和爸爸妈妈坐在阳台，吹着风，诉说着曾经与将来，有暖暖的感动散落在夜里。
那时，夕阳余晖会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秋千上有着清新的藤蔓味道，微生会紧紧地抓住秋千上的绳子，然后高高地飞起来，似乎只要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她就可以摸到干净的天空，回过头，是爸爸宠爱的眼神，有大大的安全感在心里蔓延。
那时候，她快速地长大着，有优秀而深爱她的父母训练她的能力，是耐心的指导，是以她为傲的笑容。那时候的她，带着世上最闪耀的光环，是爸爸口中的最好的礼物。
太久没有回来了，太久没有这样简单地待着，没有打扰，有的只是自己，和脑海中的他们。
好久，微生才从过去的记忆中走出来，再看一眼安静的夜，准备关上玻璃门去休息。
却在手刚用力的一瞬间就停住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出现在阳台的人，脸色愈加阴沉。
陈设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一丝改变，房子很干净，没有被灰尘侵占的痕迹，这要归功于叶司印每个月都会找人来定期清扫。
她在这里出生，成长，与这个世界接触，这个不大的小公寓里保存着她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让她可以在陷入绝望时有一个可以暂时躲避的依靠。
良久，微生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脸色阴沉，她上了楼。
旧时光依旧像午后的阳光，暖暖地蔓延至全身，驱逐不安的气息，让微生冷静下来，一点点从失控的黑色地带走出来。
云层越来越厚，风停了，身边的寒意却没有散去，反而更盛。
靠门摆放的一套木质白漆桌椅也已经在风霜的侵蚀下失去了曾经的光泽，白白的漆从一角脱落，露出了它最真实的样子。
那时，暖糯的阳光会懒懒地散在身上，窗边的风铃会因为风的撩拨而不时发出害羞的声音，微生会安分地端坐着，期待着每个下午妈妈精心准备的下午茶，整个阳台都是甜甜的味道。
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地关上。
打开壁灯，微生定定地站着，感受着房子里残存的一点点熟悉的气息。
二楼通往阳台的窗帘被猛地拉开，没有月光照进来，只有别家的灯火在闪耀。
白净的手指把玻璃门打开，凉凉的风瞬间灌入心口，微生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凉意，手紧紧地握住门把手，黑眸注视着阳台的陈设。
爸爸亲手为她做的秋千还在那里安静地待着，只是五年过去，秋千已经被紫罗兰的藤蔓爬满，没有了她的位置。
楼下只有一盏壁灯在黑夜里散发着荧荧光芒，似乎不久，那灯也会被满满的黑暗淹没。
“唰！”
夜晚十点整。
没有月亮，云层很厚，夜很安静，城市却很繁忙。
桐街168号，两层楼的精致公寓自五年前就陷入了独自的回忆之中，偶尔有人打破它的深思，打碎它的宁静，想要唤醒它曾经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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