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矣定夺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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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爱卿,我周朝已得天下,治天下必以德怀之。现伐纣克商,大业初定。理应怀柔四海,勤政爱民。纣之诸子,虽为其后嗣,并非均为暴虐祸乱之徒,更多子嗣尚未成年,若能支解其王族权力,分散其势,收入荡山以南行宫,教化抚养,导之向善,于江山社稷,于臣民,都将是仁爱归心之策。如今若大肆屠杀,血染殷都,恐将激起民怨,招来更大祸乱啊。”周武王端坐龙椅之上,双目炯炯,语重心长地道。

    周武王一番话,既道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又感念文王在世时以仁为本的孜孜教诲,连年战乱、抗击旧制,让这个垂垂老矣的君王疲惫不堪,对于已被追杀的纣王王族之子,他更想少一些荼毒,多一些疏导,仁政抚民,以安天下。

    “大王圣明!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姬旦领先山呼万岁,堂下百臣,均跪呼称颂。

    公元前1046年正月,周武王克商后,消灭了商朝,夺取政权,建立西周王朝。对如何处理庞大的纣王王族后裔这一政治策略上,周武王听取了同胞四弟姬旦的建议,支解旧王族政权,分散成年王子的实力,封给他们土地和城池。对纣王尚还幼小的子女,均收入镐京王城南院行宫教化抚养。

    周武王这一政治举措,在当时刚刚取而代之的新王朝政治上,赢得了前所未有的人心归聚和社会平稳的局面。

    “是啊大王,干戈才熄,又起杀戮,天下臣民,如何能安?”姬旦话刚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手持宫节,双手作揖,并不跪下,侃侃而言。

    “仲且叔所言有理。”周武王一见此人发话,面露喜色,疾步下殿,双手扶起老者。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周文王一同被纣王关押于朝歌羑里的西岐王叔仲且。

    “依爱卿们所言,应如何安置殷商王族的后嗣呢?”周武王听了几人的言语,仍和颜悦色,他略向前倾了倾身子,用徐缓而亲和的声音问道。

    “尽诛之,以绝我大周万民之后患!”姜子牙并不抬头,语气毋庸置疑,肯定而坚决地答道。

    “对,尽诛之!”接二连三,又有几人跪叩着道。

    正在周武王心情十分矛盾、难于决策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众臣中传出,随即一个人疾步向前,拜倒恳言。

    “四弟叔旦,快快起身说话。”周武王面露喜色,见此人正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姬旦,一听他有不同见解,忙请他起来回话。

    “纣之灭亡,商倾覆,皆因其王残暴不仁,视人命为草芥、杀戮成性而造成。今大王一举灭纣,救万民于水火,惩罚了纣王,天下未安,何能再杀无辜,再涂生灵?”姬旦言语恳切,有条不紊,不急不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纣王虽昏庸无道,残暴不仁,可毕竟他是殷商的王。他虽然死的并不光彩,但我们得厚葬他,要让他的子嗣们心服,殷人有颜面,大宗伯办得好!”周武王夸赞道。

    “大王,殷商政权瓦解,江山易主,若大王心存善念,将他的孩子们都留下,恐成祸患啦!”正在这时,姜子牙缓缓出列,拱手一揖,不紧不慢地道。

    姜子牙的声音里总有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威严。

    周武王手捻灰白胡须,眉角微微上翘,从表面看上去,周武王并无大的情绪波动,但从他手捻胡须这一动作,不难看出他心中一定做着剧烈挣扎与判断。

    “不,万万不可!”

    两位岳丈同时提出这个问题,让周武王心里“格登”一下。他不动声色,捻着胡须,作沉思状。

    “大王,太师说得有理。想那纣王之后嗣,因其父不仁,恶行昭昭,终得了应有的恶报。但毕竟我大周夺其城池,改其王权,令他们从主变为奴,由君沦为臣,如此这般,其心必生怨恨,留下他们,是留下了祸端啊。”又一人上前,俯首拱揖,娓娓说道,此人正是周武王之弟康叔。

    一个崭新的历史时代迈开了雄健的步伐。

    “大王,纣王的残骸已找到了,礼部还其袍服,殓入棺内,葬入其宗庙内了。”大宗伯鲜于坤出列,朗声道。

    姜子牙双手抱拳,只略略颔首,他的声音,已清晰地传到每一位朝臣耳朵里了,周武王自然听得更为清楚。

    “是啊,大王!”夭南主见太师提出此议,也一步跨了出来,附和道,“大王,这些商王遗嗣,留着恐以后成大祸呀。”

    夭南主乃西岐最大家族夭族的族长,早先乃文王挚友,殷纣时期,周文王被囚于羑里,当时就是夭南主一手筹划,将文王救出。后来周武王娶了夭族千金夭玉凤为夫人,夭南主也便成了周武王的岳丈。

    姜子牙乃王后邑姜的父亲。自文王时起,姜子牙便力辅文王,韬光养晦,以推倒殷商王权为己任。姜子牙智勇双全,于军事上有决胜千里之能,他既是周武王的恩人、老师,又是周武王的岳丈。

    朝堂之上,百官面前,作为王后的父亲,大王的相父,姜子牙本无托大之心,但正如他满头银发昭示的古稀之年一般,统御三军的气势、驭百官之能、辅国之才,不经意间,流露无遗。大王特允的暗紫红袍独一无二,太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无人能及。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内,百官朝贺,所有重臣依序派了位置,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周武王仪态俊雅,温厚谦恭,他温润的双目中,闪着胜利的精光,双手泰然平举,令百官起身。

    自文王起,酝酿的伐纣兴周,剪除纣之旧制大业,于几天前牧野大战的结束,宣告了殷商腐朽政治的土崩瓦解,周武王于牧邑行宫登上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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