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天来的不是李从文，也没有他这么观察细微的能力，来者都会知道，魏武侯永远都是高于一切的禁忌。
禁忌都有一条规矩，别轻易触犯。
次日，北堂冥起得很早，身上淡淡的酒香被衣裳间冷冽的草木香所盖住，没有哪一天他脑子里这么清明过。
推开书房，七位大臣才到不久。
见他进来，众人都起身，“王爷。”
北堂冥冷淡的点点头，众人这会比平时更加谨慎，都提紧了自己的小心脏，王爷今日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落了座，北堂冥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南疆最近极为猖狂，本王有意前去走一趟，特邀诸位大人来商议。”
兵部尚书皱眉，“王爷只身前往，怕是不妥。最近有消息传来，南疆的探子一批一批的往城内钻，春笋都没这么积极。”
余下几人跟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曲大人所言在理，王爷去，首先要确保自身安全。”
“皇上那边必须松口才行，哪怕是意思不明，只要大臣们意见一致，此行便已经落定。”
“南疆如今形势严峻，王爷要去，势必要找个理由的。皇上心思不在朝政之上，竟然任边疆万万子民与不顾，王爷此行正好拉拢人心。”几句下来，计划基本上已经敲定。
早朝。
曲靖一等公公喊完立马出列，“臣有事启奏。”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曲靖奏道“今日南疆贼子作乱，犯我朝之地，罪不可赦。我军将士浴血奋战，屡战屡胜，理当该赏。臣恳请皇上下令，遣人南巡，以慰三军。”
皇上眯眯眼，大概是有些纠结。前些天奏这事的只是一个小小言官，他可以随口蒙混过去，谁料得到今日又来了个曲靖。皇上拿出惯有的威严，“此事，诸卿觉得如何？”
礼部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臣站出来，皇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觉得事情一准要出变故，果不其然，老头奏道“启禀皇上，臣觉得此事可行！我朝诸君皆是倡导博爱、仁义，慰三军，可振士气，可暖人心。恳请皇上恩准！”
这位老臣身份与旁人不同，既是皇帝授业解惑恩师，也是两朝元老，如今又在礼部任重职。想来，这次也是糊不过去了，“这事……”
皇帝音未落，见得下台又出来一位户部出来人了，“臣有事启奏。”
“说。”皇帝扶额，语气明显不耐烦。
“启禀皇上，近日臣清算账簿，国库日益富裕，百姓安居乐业赞我朝帝君为千古明君，若是此时能遣人以慰将士。一，可定民心；二，可奋士气；三，可扬我朝于子民之心。恳请皇上恩准！”
北堂冥吐了口气出来，强压着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侧头向着他，眉宇间有几分倦意，“今日劳烦大人，夜色已浓，我不好再多留您，也免得节外生枝，大人回吧。”不愧是魏武侯，说话的功夫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李从文点点头，趁着夜色离开了，他知道，北堂冥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李从文搀了他一把，小心的把人扶在椅子上，叹道“王爷，您您要振作。北堂嘉靖只有您这一脉，您若是出了什么好歹，臣归西后也不好向老王爷交代啊。”
北堂冥近乎崩溃，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脑子里一片模糊嘈杂，什么都听不进去，“骗我，欧阳芙是胡说的，父亲……怎么会？！”
他一怒下拿起搁在书案上玉笔便摔在地上，着地的地方正巧是玉身最脆弱的地方，一下便摔得四分五裂。盯着一摊碎片，北堂冥转身过去，背对着李从文，闭上眼，满脸痛苦，衣袖里的手死死地握紧。
李从文来前就反复琢磨过，北堂冥的身子恢复不久，不宜大喜也不宜大悲，继续劝道：“您多加想想，您身体如何权当是为了王妃娘娘啊。”
此话一出，李从文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在北堂冥并没有什么反应。
“王妃娘娘”一出口，北堂冥缓缓抬起眼帘，眸底的情绪晦涩难懂。
“侯爷，明日在朝堂之上您尽可能的挑我的毛病！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与您不合，虽然这样不能让那狗皇帝彻底放心，却也能短时间内定他的心！”
李从文走到北堂冥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语气坚定的对他说：
“必要的时候，还请侯爷不要念及情分，直接将我当做废棋扔掉！”
李从文不好多言，这笔是太上皇亲自赏赐给北堂冥，想当年，即便是太子也没得过这等殊荣。先皇对王爷，是真的喜爱。
可这份喜爱里夹杂的些什么，让人难以启齿。
北堂冥展开信页，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凝重起来。北堂冥小时候最得祖父母喜欢，功课一半靠太傅教导一半是太上皇亲自监督，单单是如今的一手好字，当年没少在祖父那里挨训。故而，这字迹是他万万不会认错的。
看完的所有东西，北堂冥猛然抽回手，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祖……他怎么会，这样的，我父亲……”
“侯爷！皇上那边来了人，可能是怀疑尚书大人在这与您谈话！”
李从文没有半点慌张，对北堂冥作了个揖，徐徐说道：
“尚书大人！我魏武侯北堂冥，不到临死，定不会走到那“必要”之时！”
李从文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页递给北堂冥，“王爷，这便是证据。”
连北堂冥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微微呆了几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证据，李从文定定的望着他，在等待北堂冥的答案。
北堂冥扶起了面前他曾以为胆小如鼠的吏部尚书，如今却舍己只为还当年老侯爷对他的恩情！
北堂冥用他那低沉而又令人安心的声音对李从文说到：
李从文看着北堂冥，不禁感叹到老侯爷后继有人，大周朝将会迎来一任明君！欣慰道：
“如若老侯爷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这时，北堂冥的贴身侍卫李明越走了进来，行了礼后，对北堂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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