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松：“原来这样。你是想来确定一下？”
欧阳山却摇摇头：“对，也不对。那男的伤已经好了，味道经已消散，以后不能再凭借气味来寻他。我来确定的不是他俩，而是那个云姬，尹云衣。”
许小松：“她又怎么了？她的身形和那个女的相差很大呀。”
“谁更漂亮？”欧阳山故意一问。
“……”许小松闭口不答，去吃龙须糖。
欧阳山解疑答惑：“那个味道主要从尹云衣身传来，所以我确定那两个神秘人跟她有关。不过从今晚红楼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俩应该又跟红楼无关。
尹云衣背后还牵扯着不少故事，我要亲自来会会她。你说她会不会像凤首箜篌说的那样，也许我可以用美男计。”
许小松：“你想用美男计？也许我们问，对方会说。”
恰在此时，舞台的灯光骤然一暗。两条长长的绸缎，从房顶垂落，一道人影随之降临。当灯光再亮起，只见一名云鬓花颜，蛮腰纤纤的女子，舞动起一双水袖，风姿嫣然，犹如凌波仙子一般。
“云姬？”
“漂亮吗？真的很漂亮啊，红颜祸水说的是这种吧。”
“没想到，刚说起她，她出现了。”
“这俗话说的白天黑夜都不要说人的坏话。”
“为什么？”
“因为你一说，人家会出现在面前啊。”
“怎么感觉跟平日听到的有点不一样。”
“万里烟波月缥缈，人生何求，同醉共眠，快意恩仇。”
此时，云姬仅凭脚尖撑地，张开着两条雪藕似的臂膀，原地连转了十数个圈，衣裙飘飘洒洒，宛若芙蓉出水。
一曲罢，舞亦罢，只见云姬没有回到台后，倒是依依如柳，迈步走向一间雅阁。
“不知这位俊俏小郎君想与谁同醉，又想与谁共眠呢？”
那道美玉生晕，明艳绝伦的人影，不知不觉站到跟前，迷人的杏眼盯着欧阳山，檀口微微张合，莺语鹂啼声声教人醉。
恰逢那位姑娘捧着一个搪瓷汤煲来，笑着插口说：“当然是我们红楼的百花仙子咯。是吧，公子？不知道我们这位云仙子如何，可有让公子醉来？”
“不知道云仙子又可有因我而醉？”欧阳山没有直接作答，反倒一问。
云姬和那位姑娘都是盈盈一笑。
“两位仙子请坐。我们一同喝杯小酒，吃点东西。可好？”欧阳山又出言相邀。
“这里？”云姬先是有点担忧，复又释怀：“好，那云姬今晚与公子对饮一番，看谁醉谁。”
“请！那这位小姐姐呢？”欧阳山看似仍不死心地追问。
“哼，你倒想得美。有我们云姬仙子作伴还不够吗？我才不坐。”
那位姑娘边说，边把东西放好，然后转身走。
她想着：喊住我，喊住我……哼！小呆瓜，不理你。
“云仙子，这是我好友，许小松。来，一起先干一杯。”
三人举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许小松觉得这仙子醉，入口时有点像浪胖子的竹叶酒，真不知道怎么醉人。
由于有人在旁，许小松吃起来没放得那么开，倒是略欠豪气，多了点秀气。
欧阳山则夹起一块小猫腿肉，轻轻在嘴边吹了吹，后又放到云姬的碗里。
“吃一点，暖和一下身子。”
“晚我是一向是不吃东西的，不过小郎君你夹的，怎么也要吃点，你说是不是。”
普通的一句话，在云姬的口娇哂道来，也别有韵致，教人酥麻。她坐在那甚至都不用张口说话。她的玉容一颦一笑，她的娇躯一颤一动，都是在说话，说的全是让天下的男人忍不住用心细听的话。
欧阳山表面一边笑笑说说，一边吃吃喝喝，偶尔逗一下云姬，弄一下许小松。暗地里，他却心念急转，思考着云姬此举是偶然，还是有意；是在施展美人计，还是恰恰了自己一不小心所展露的美人计？对方与那两人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欧阳山想了又想，苦无良策，最后决定还是按照许小松说的去做，直接问。
许小松果然心怀大智慧。
一壶水酒如何醉，消费续杯，再来一壶。
杯莫停，酒水够，说句真心话，同消万古愁。
十来杯下肚，精华虽不多，但也难免教尹云衣两颊泛红，酒意泱然。即使脑海心头依旧清醒，然而她说起话来却也开始没什么避讳。
此刻，尹云衣眼波盈盈，满脸红晕，嘴角间似笑非笑。换作他人见得她如此娇媚百端的样子，定要将她拉入房，抱到怀里，共赴巫山云雨不可。
连一旁看着的许小松都有点唇干舌燥，心湖一片荡漾。
不过欧阳山是何许人也？他定力非凡，完全不为所动，还趁机试探道：
“云仙子，我刚刚在外面听那两人说……”
尹云衣颦眉瞪眼，一脸恼怒，虽然在抱怨，但又让人觉得可爱娇柔。
“还左一声仙子，右一句仙子的叫着，原来小郎君你是嫌弃人家肮脏。”
“云仙子，你清丽脱俗，我又怎会嫌弃。”
“不嫌弃？那借你的肩膀给我靠靠，我的头都有点晕？”
说着，尹云衣作势欲倒，靠向欧阳山。
欧阳山只好将她扶稳，一念闪过，干脆将她揽入怀，让自己的肩膀给她作枕。
欧阳山觉得尹云衣纤手柔滑，一身软若无骨，触感销魂，仿若少艾不似人妻。
两人气味混杂在一起，鼻息心跳也纠缠不清，双方都微微发烫。
“不要叫我仙子，唤我云衣。我也不怕你知道，之前我的确有过三个男人，但不管你信不信，这十年你是第一个。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想到当初的自己，也许……”
尹云衣闭着眼，悄悄告诉欧阳山自己的故事。
欧阳山心想：我不会跟你说，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屁孩，而且特别皮。
他没有看尹云衣，倒是望着对面脸红耳赤的许小松，心头觉得十分有趣好笑。
“云衣，你慢慢说，我听着。”
“嗯，当时我才二八年华，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爹爹像是怕我含在嘴里会融，放在手里会化，从来都不让我轻易离家。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到了外面，我会变成一场灾厄。
那年我喜欢了教我弹琴作画的老师，那时我觉得他很有才华，为人体贴也很温柔。初时，我们互生情愫不敢让爹爹知道。后来，他壮着胆提亲，答应入赘到我家。
回想起来，他对我真很是照顾，还帮我画了很多画，那段时间也的确很开心。只可惜，好景不长，才过了半年多，镇来了个大恶霸，我们家都因此破碎。
那个恶人不单武功高强，据说还是城主，有一帮手下。他先是看了我们家的大宅院。只是当他带着人闯进来后，他又看了我。
他有一个大光头，面不知道纹着什么。我现在最讨厌是光头，我还记得他的名字，朱宝强。他强占了我。
他的力量很大，我怎么反抗都没用，越是反抗越是痛。我的丈夫和爹爹不肯，被他两拳打死了。
之后，他又安了一个罪名给我爹，把我一家都杀掉，霸了那套宅院。从此，我成了一只笼鸟，他的金丝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欧阳山听到尹云衣诉说她的故事，都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他用手轻轻的帮她拨开了那几根垂落在玉顔的乌丝。他近距离看了一眼尹云衣，那秀发清润光滑，雪肌紧致，耳珠晶莹，此时面容还带着丝丝小女儿姿态，更是妩媚。
当真一个祸水红颜，可惜，遇到一个爱她却没能力保护她的男人。之后，遇到的又是能保护她却不爱她的男人。
尹云衣觉得在欧阳山的怀十分的舒心和安宁。她继续喃喃细语，把自己心底事分享给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少年郎君。
“我依旧住在那个熟悉的院子，只是再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我恨他，同时又怕他，最不想的见到他。
我曾经试过用珠钗对付他，不过根本没有机会。他在那里大笑，而我不论怎么用力，却是连他的皮肤都没能破开。
从那天晚开始，我绝望了。花开花落，海棠开了两遍。那天，一个魁梧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住的院落。
我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必定和朱光头一般厉害，甚至更厉害。事情也如我所料，这是我另一段悲惨人生的开端。
只不过，这段人生的男主角却不是他。他说，教我跳一支舞，学会后虽然不能改变我的命运，但能杀掉朱宝强报灭门之仇。
我根本无法拒绝，算他想要我的身体也一样。然而，居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他甚至没有碰我一下，所以我真心感激他。
他也没料到，我在舞蹈这方面很有天分。后来，他看我跳，甚至觉得那支舞像特意为我而存在一样。
我熟练之后，他把我带离了那个宅院。他安排我在那人路过的山崖边跳那段舞。果然，那人看着我的舞姿渐渐着迷，并且还特地为我的舞蹈配了一曲。
那人是，公羊绝。我不断地舞动，他不断地弹奏。我不停下，他也不停下。直到太阳沉了下去，我陡然像是被什么握住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琴声亦随之止住了，公羊绝飞跃到我的身边，从后将我抱住。他的鼻息落在我的脖子，然后吻了下去；一只手握住了我的，雪峰，另一只手去解我的罗裙。
他的弟子守在外面，他乘着夜色，在涯边和我过了一宵。他很特别，也没什么特别。他为我谱写过很多舞曲，找了很多舞姬作我的教习。然而实际，我只是换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金丝鸟笼而已。我甚至觉得那不是自己。
他没有问过我的过往，我也没有跟他说起。每当我想和他提起朱宝强的仇恨时，在他面前，我总会觉得自己不应该，也不需要说。后来，我听说，那个镇子，整座城都被屠了。不知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我是想也不敢想。
又不知过了多少个寒暑，我原本还以为往后的日子都会一直呆在公羊绝的身边，直到死去，或者他厌烦了我。岂料，十年前那个晚……
许小松：“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我跟你，谁和谁。”
欧阳山没有否认：“这里的味道很浓，他俩在这呆了很长时间，不知道走了没？”
虽然红楼刚刚宣称自己和东圣阁不一样，但事实，在吃喝玩乐方面，只要你出得起钱，招呼还是很周到的。
不过有一点，红楼的女子，你不能强迫。
龙须糖，凤凰卷，欧阳山和许小松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歌舞表演。
不过许小松直觉敏锐，心生警惕，没有敢再乱说真话。
许小松扔了粒姜糖入口，“山弟，你好像有心事。”
欧阳山：“我有这么明显？”
欧阳山直接拉着许小松进了红楼夜宴。
曲径通幽，莲池生香，月影斑斑，烟波缥缈。
真是许小松入了大观园，除了惊，还是惊。
欧阳山在等着，要是许小松胆敢在他面前赞第三次，呵呵。
他定教许小松知道在赌鬼面前出千，酒鬼的酒里下药还要糟糕的结果是什么。
欧阳山点头说道：“好，快点。我俩都肚皮打鼓，几乎可以伴奏。”
那人笑着快步离去。
金银枕，白玉床，今夜再见黑道的王。
歌照样，舞依然，亭台高阁春光暖暖。
那接待的姑娘掩嘴浅笑：“公子这般人儿，恐怕仙子都要争破头。”
欧阳山故作惊喜：“不用争呀，最多再来一壶。”
那姑娘笑得更加灿烂：“咳，两位稍等。我先下单去。”
天寒地冻，还刚刚经历了那凄冷的一曲，不曾吃过晚饭的欧阳山直接点了一煲龙虎凤。龙蛇，猫虎，凤鸡，滋阴补阳暖身健体的无妙品。
“再来一壶仙子醉。不知有没有哪位花仙子今晚共一醉？”欧阳山语带轻佻。
一泓春水忘忧愁，哪家公子入红楼。 wWw.
不见凡尘俗世花，只闻天外仙曲奏。
风浪霜雪没有惊扰红楼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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