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雪明白，杜晴雨帮她付了爸爸的住院费用，而她，必须要在学校里做到最好，才能够和杜晴雨为她做的划上等号。没错，没有人逼迫她，这是她做的选择，即使再苦再累，也不能抱怨旁人半分。
听了许凝雪的回答，杜晴雨微微点了点头，但却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其它，“饭在桌上，吃完了抽出时间练一下钢琴，争取在国庆节那天有上台表演的机会。”
“上……上台表演？我不行的。”想都没来得及想，许凝雪就已经拼命摇头拒绝，她就这么点实力还想要上台表演，表演笑话还差不多。
杜晴雨锐利的目光立刻瞥了过来，“由不得你，你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确实由不得她，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机会了，杜晴雨不再跟她讨价还价，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逐渐深了，黑暗里一片寂静，许凝雪依旧睁着眼睛抱着兔子玩偶，她很想睡，可是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闷的感觉让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明天上课的时候一定要让班主任调换位置。
怀着这个念头，许凝雪这才终于沉沉睡去。
杜晴雨站起了身，缓缓走到许凝雪身边，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开口：“你不用觉得委屈，我们之间是有交易的，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要准备好承担一切后果，你需要做到的，必须是同等于我为你做的，这么说，你还是不明白吗？”
“明白，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弹着，前面还弹得好好的，后面却变得杂乱无章起来，最后，只在一个琴键上重复地敲着，单调无味，一遍又一遍。
许凝雪却紧紧蹙起了双眉，若是细看，她的表情略微带着些痛苦，不仅仅是因为杜晴雨那疲惫的神色和之前哀怨曲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杜晴雨只在一个琴键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凡是同一个声音重复地响三遍以上，她就会觉得心烦意燥，头疼，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缺点。
“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找任何借口，直接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有一种直觉，就算她找了借口，杜晴雨也未必会相信，或许早已知道了真相。
杜晴雨却突然低低笑了一声，“为什么你就非要让我失望呢？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一件事能够做好的？”
许凝雪低垂着眼眸沉默，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分，哪怕在这件事情上，并不百分百都是她的错，因为她听懂了杜晴雨毫无温度的笑声里，不止是对她的失望，更多的是对她的嘲笑。
公交车最后面的位置，左边靠窗坐着的是许凝雪，右边靠窗坐着的是程慕。
许凝雪趴在窗口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退的夜景，脸上有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时不时会弯唇轻笑几下，双眸闪闪发亮，新鲜好奇过后，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如同一汪幽深清冽的潭水，看不清也猜不透。
程慕则低头盯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一条信息，却久久没有回复对方，最后，将手机翻过去。车窗上，隐隐约约倒映出一个女生落寞的影子，他静默片刻，又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游戏，专注地玩了起来。
杜晴雨仿佛早已知道许凝雪已经快走到了她的身旁，头也不回，只是冷着声音，随即，重复着一个琴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许凝雪揉了揉额角，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杜晴雨的问题让她一顿怔然，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杜晴雨指的是今天她比平时晚回来的事情。
但并没有人回应她，这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并不在意，换好了衣服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悠扬的钢琴声，曲子听起来很好听，又觉得有一些熟悉，但弹得并不欢快，还夹杂了丝丝哀怨在里面，让听的人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在弹钢琴的人，是一身素色裙子的杜晴雨，垂着头，精致的脸上却带着疲惫，双眸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寂寥一片。
程慕看着许凝雪转身离开的背影，细长深邃的双眸盯着自己的手和她留下的零钱，手背似乎还残留着她手上的温度，冰凉冰凉的，像冬日里的小雨，虽然很奇怪，却又渗入到了他的心里，同样是冰凉的。
随即他很快又恢复了原来淡漠桀骜不驯的眼神，在司机大叔怪异的目光注视之下，镇定自若地将钱投了进去。
院子里的花草似乎刚刚才浇过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泥土味道，院子的四周都装有灯，所以就算是在晚上，也能将院子里的风景尽收眼底。
可是此刻的她却无暇欣赏，她还要想着怎么解释这次晚回家的事情。
许凝雪在玄关换了拖鞋，走进客厅，轻声说了句：“我回来了。”
同一个学校甚至同一个班相邻两个位置的两个人，一路上沉默着，没有一字半句的交谈，连一个对视的目光都没有，按照之前事情的发展，如果两个人沉默，那必定是相安无事的，许凝雪先下的车，或许她可能不知道，下一个站，就到程慕下车了。
许凝雪下车的地方离回家只有一小段的路，不远，大约走了几分钟就见到了那栋欧式风格的别墅出现在了眼前，她站在门口顿了一下，才伸手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实在是看不过去的许凝雪叫住了他，程慕手一顿，回过头看向一脸无奈的许凝雪，在他疑惑之际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她顺便白了他一眼，“你傻啊？这么大一张塞进去，是不是以为还会有零钱掉出来还给你？”
这还是许凝雪第一次见到程慕怔住的模样，他的脸肤色白皙，所以很容易就看出来有些微红，他局促的表情却略显无辜，“难道不是吗？”
这次换成许凝雪怔住了，低叹一声，也许他能找到这辆公交车能回来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如果想要指望他知道要投多少钱，还是算了吧。她怪异地盯了他片刻，低头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零钱，抓过他的手将零钱放在他的手上，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谁让我是好人呢，是借给你的，记得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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