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谷情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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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得不到满足。

    他又向前进,脑袋里依稀回忆着爷爷指向出谷的方向。一心只盼快些出去,然后去哪里找些吃的才好。

    又将近行了一个时辰,在经过与一个陡坡的几番周旋较量后,到得一个隘口,至此,李天风总算是出得谷来。

    此刻,他坐在那隘口边的一处草坪上,气喘吁吁“吁哟~!若要我再走一次这万药谷,那不如直接将我的腿打断再说吧!”放空全身长躺下去,只说世上再无这般舒服之事。接着吐纳几口浊气,忽又觉脸上辛辣阵阵,直如火烧火燎,伸手轻轻一碰,嗤了一声,不悦道“穷山恶水的地方最爱长些勾勾藤藤的,果真也不错!想这谷中什么也没有,除了那骇人的毒物就只这些的东西厉害,到最适合穷山恶水这四个字。”

    恰这时,只听谷中传来一阵“咯咯咯……”十分嘹亮的声音,倏地坐地而起,挑头往谷中望去,正有一只野鸡滑谷而过。定睛细看,只觉那野鸡肥肥胖胖,姿态悠然,竟是不禁间就入了神丝,听得肚腹呼噜泛响,口水在嘴中四溢,就好似看见一只芬香四溢烧鸡朝自己奔袭而来,待要张口去咬,烧鸡却忽然不见了踪影,连叫声也没了。惊醒过来,只道是一阵错觉,害苦个饥肠辘辘的人。他又只得咽了两口清淡寡极的涎水,伸手抚了抚肚皮,像是安慰道:“肚皮啊,肚皮,你也别再里面作祟了,好歹也替我考虑考虑。荒山野谷,我到哪里去找东西来填埋你?”叹口气,望着谷中“来时你若提醒了我也好,不管冷的热的我多少就为你准备一些,现在可好了,饿得连那展翅的野鸡都像是熟透的了!”

    顾自哀叹完了,又倒身下去,躺在那草铺里,浑身软塌塌的,胸口气急,手脚只像是睡着了一样,使不上劲儿!就闭着眼睛养神敛气,再不想起来。却又突然醒悟,哀苦的直摇起头:“不行,不行,要是这样下去,不就给活活饿死了!得起来走。爷爷说把脚大步迈开,才能知道自己活着不是?”一声猛劲儿哼出来,就把个空闹闹的躯干抻直立住,却突然一下又躬了下去,也不管了,只伸手挂了挂包囊:“撑住,李天风,不管多饿!还是走着较好,别等那惰虫爬身了,怕真就只有等死了!”深吸缓吐,勉强鼓起劲儿立起身体来,道,“走吧,李天风,饿饭可不是男人的死法。”便又把轻飘飘的步子走了起来。

    跨过了隘口那道梁子,沿着一处山腰齐行了一会儿,便遇见一道儿的斜坡。蹚进斜坡,想来沿着下坡走本该身轻捷力,可哪想这斜坡里径迹全无,只看那满坡都是瓮身铺地的荆藤棘草,实属一处又难行径的凄苦之地,要想下到底,如何能像口中言语这般轻松?

    只见李天风淹身在那荆草棘藤中,心里只剩万般的苦,欲哭的泪。

    待好不容易下到一片坝子地中时,他浑身已给那谷中、坡地里的各种草藤撕得破破烂烂,形似一个腌臜的花子了。

    若初始行路时带有十分战意,那么一顿饥饿下来,李天风的战意显然已被消磨得寥寥无几了。就像雄赳赳的大公鸡遭遇了一次暴雨袭击,也只有拖着尾巴萎靡的份儿!

    李天风此刻已别无他求,只剩求吃的战意却还甚,而且暴涨。

    李天风更是满腹疑惑,却不知这到底如何?待走进去蹲下来仔细看时,只道:“为什么那猫头鹰打死了小蛇不叼走吃掉,反而是把它放在一只死了的猫头鹰身边呢?难道是它不饿?可它如果不饿,又为什么要叼走那只看着恶心的死耗子?……想来那只死猫头鹰定是被那小蛇毒死的了,但那只黏黏糊糊的死耗子又是怎么回事呢?”忽地一拍大腿,恍悟,“哦!是了。如今正值三四月天气,这时节正是百鸟筑巢繁衍后代的大好时候。想来这一定是一对猫头鹰夫妇了,这死的猫头鹰定是昨天晚上外出来此觅食,回去哺育幼儿,却不想碰上了这条剧毒小蛇,不慎被它咬了一口,所以死在此处。而那老鼠说不定正是这猫头鹰衔到的食物,不期那小蛇吞不下这种体格的猫头鹰,却正好可以吞下那老鼠,是以就把猫头鹰捕到的老鼠吃了下去。而这一切,恐怕恰被出来寻找另一半的那只猫头鹰给发现了,势必就要报仇,而当它发动攻击时,那小蛇为了逃跑更加快捷方便,于是吐出了吞吃的老鼠,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思虑间,不禁站起来,把那绑在前半身的半截腰带褪回来在腰上匝了一圈,又想到:“看来那活着的猫头鹰把那老鼠叼回去想来也是为了哺育幼儿了,而把这小蛇留在此处,恐是想让凶手给自己的另一半陪葬。到真是一只至情至性的猫头鹰、一对尽职尽责的父母啊!只不知道,那小蛇到底是看准了猫头鹰做猎物呢?还是看准了它衔在嘴里的老鼠作食物?唉!果然如爷爷所说,这万药谷当真险恶,怪不得以前和他进来时他都要做好些防范呢!却不知外面世界是不是这般?”忽听得谷中不知何处又传来一阵兴奋的袅娜之声,知道是开了情窦的鸟儿们,神思回转,又扭头往谷口处望去,正有一缕晨阳射进来,心想:“好了,如今也不管什么小蛇猫头鹰的了,这万药谷果真也险恶,决不能再留,如果昨天晚上唐突的睡在了地上,可不得也被这小畜生咬一口?那躺在阴暗处的就是我了。行路要紧,今天晚上一定要走出这谷去方才睡觉,不然,绝不休息。”

    主意打定,便伸手去肩上拉扯东西,忽地眉心一紧:“咦!我行李呢?”赶忙就回身寻找起来,原来是掉在树另一端的草丛里去了。

    他行了半天,依旧还在谷中,其路途艰难不说,就是裤腰也不实从,少了一圈后总有要下胯的感觉,他不得已走几步就得提一下,也甚是狼狈。

    这一时,他来到一处湿漉漉的崖下,脸上虽无日光晒灼,却已浑汗乱流,有如笼屉了。同时他也感到全身火热,正是口干舌燥,又听得肚脐下呼噜噜翻来一响,方想起自己竟是一点干粮也没带。手在那湿崖上一碰,感觉水汽不错,但觉喝不起来的,就沾着往脸上敷了敷,身上的燥热稍稍得到了些缓解,却更把饥饿挑逗得厉害。

    白白咽了两咽喉清涎水,就想起那种种诱人的佳肴果物来,心里突然恨起自己来时为何那般匆忙?却连个冷饭团也想不起带,唉!颓然叹气,只道:“爷爷在时哪会为这些担心?早就吃得饱饱的了。在这深谷里,感觉爷爷就像一个财主一样,从不愁吃的,可到我,却怎么就一点吃的也找不到呢?有个爷爷说的那种野果子也好啊!一切只怪自己,也怨不得人。走吧!或许前面就有吃的了。”

    秀儿没有跌下崖去,他万分庆幸,正要起身奔过去,可一束红色身影挡在了秀儿的身前。李天风看得那身影神态傲然,器宇轩昂,听他道:“小子,秀儿的眼泪你可知是为谁流的?”

    李天风痛恨道:“不是你害她的吗?”

    “哈哈哈哈……”红色身影又一阵狂笑,“我虽娶她,可她的眼泪却还不至于为我而流。

    当下又把行李拾起来整理了一下,挎在肩上,而后提了提少了一匝的裤腰带,又迈步行将起来。

    谷中无暑气,甚是清凉,可遍布荆棘荨麻,好难行走。除在一些低矮处能使得一些轻功外,那些深沟高岭,对于惧高的李天风来说,便只有一点点的夯步攀爬了。

    便也提着裤子跟住,想过去看看究竟?其时他怕惊飞了猫头鹰,故此还把脚步放轻放慢了许多。只看那猫头鹰叼着小蛇步入草丛,李天风这才恍然间看见。原来在那草丛阴暗隐秘处,居然还有一只猫头鹰,只那只猫头鹰双翅铺展,肚腹全开,躺在那草丛里一动不动,已然全无生命迹象,想是早死了!

    那活着的猫头鹰果真就是奔着这死了的猫头鹰去的。见它把小蛇放在那死了的猫头鹰旁边,神情先是呆了一呆,呜呜叫了几声,而后探过头去,在那死猫头鹰的嘴边叼出来一样东西。竟是黏黏糊糊的一只死耗子,模样模模糊糊,只隐约还看得清一条尾巴和一个尖尖的脑袋形状,好似被咽下去消化了一半又吐出来的一样。这活猫头鹰将这只死耗子叼上,大概似乎是又叫了几声,声音很沉,而后便扑翅飞走了!那草丛里,一时只剩一条死蛇,一只死鹰而已。

    李天风这次仓促间本该避招,可他救秀儿心切不仅不避发来的急招,还以此招应招,实则是不智之举,因为难料对手之强刚程度。他虽也拼尽了全力抵抗,却也因失了料想难免落下败局。

    李天风在被掌力轰飞出去以后,唇齿间立时染上一层猩红,可他却不觉痛处,尽是把眼睛往秀儿被抛掷的地方望去。

    “秀儿!”李天风一声急呼,脚底全力一蹬,急蹿出去,猛然间有如神助……。却“嘶”的一声响,他顿时两眼昏花,头痛欲裂。“哎呦!痛死我了。”他便如死鸡一般的趴在地上,一边缓缓伸手去摸头顶,一边忍不住的呻吟,模样看来好生痛苦。他慢慢翻身坐起来,揉着头,撮嘴吸着阵阵冷气,“原来是在做梦啊!唉!我就说秀儿如何又叫我天风哥哥了呢?她一向只叫我大师兄的。”口中言语时,眼睛不期往外望去,又仰头一瞧,只见半截腰带挂在枝头上,正迎风摇摆,顿时心里一惊:“摔下来了?”忽又一震“怎地这么高?那昨夜是怎么有胆子上去的?”又站起来,突然一脸庆喜,“不过,幸好是摔下来了,否则的话,要睁眼来看见自己睡在这么高的地方,定是动也不敢动,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下来呢?”言语甚为得意,似也不头痛了,仔细查看,心里盘算从睡觉的地方到这树根地下起码十一二丈,而自己摔下来竟没有摔死,实在大幸!又暗暗嘀咕“不过倒是腰带可惜了,此刻是断然不敢再上去取的,只能不要了。”忽而间看见那半截腰带前方的主干上落了块巴掌大的凹陷,疑思到:“莫非是昨夜我那一拳打的?我只记得梦中那个红色身影内功十分高强,我虽有气功护体,可竭尽全力也挡他不过,却莫非就是这棵树吗?怪不得呢!”

    也不揉头了,手缓缓放下来,又伸到屁股后面拍了拍,惊觉裤腰松松垮垮的,似要掉下来,却也不顾,用手提着,仰头看着那凹陷神思:“秀儿可千万不能嫁给一棵树,否则会寂寞死的,那个红色身影也不能嫁,太危险!欸!对了,即是做梦,那秀儿嫁人的事也必定都是假的了。那她的眼泪,伤心的面孔,想来也都是我梦中的臆想!嘿嘿…那可就太好了。”便在这时,只听得右首噗噗噗的一阵扇风响,神思骤敛,忙地守身回首查看,只见一只枯叶似的猫头鹰正迎着他俯冲过来,半空里瞧得它双目阴鸷,十分骇人。便是一两个呼吸间已掠至眼前。李天风忙闪身一躲,退到一边去,那枯叶猫头鹰也不折弯,直直朝他原来身后的一处草丛里挚去。赫然只听“嘶嘶”几声诡谲声响,那草丛里立时弹出一条手臂多长拇指般粗的七色小蛇,不禁讶异:“原来这枯叶猫头鹰是抓这东西来的。”见它一挚未得,眼看那小蛇即将逃走,又急忙撤步回来,扬起尖餯在小蛇尾上奋力一啄,小蛇应痛后立马挺身回来反击,当即露出两根细细弯弯的尖牙来,李天风全身又是一寒:“果然是条毒蛇。”又看那枯叶猫头鹰扑翅一掠,跳到一边去,躲开了小蛇的反击,小蛇趁机折身又逃,那枯叶猫头鹰便在此刻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扑过来,“拓拓”两下狠狠的啄在了小蛇的七寸上,那小蛇当即便气息奄奄,再也行进不得了,枯叶猫头鹰又趁此机会在它的头顶上啄了个七八下,小蛇这才死绝。李天风看得出神,不由得叹道:“这猫头鹰果然勇猛神武了!居然不惧这剧毒之物。”

    正自惊叹,只看那枯叶猫头鹰叼起小蛇向刚才那处草丛里走去,顿时又疑惑不解:“怎么不是叼起飞走,带回一个舒适的地方去慢慢享用,却还往那草丛里去干什么?”

    “那是如何?”李天风全力撑身起来,冷言道,想窃个机会在救秀儿。

    “是你!”红色身影道。继而又是一阵狂笑。笑声中,只见他抓住秀儿纵身一跃,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崖上。

    那红色身影仍是大笑,却比李天风更快。募地,李天风看见悬崖边缘已在眼前,心底一凉,更是奔得猛极。

    “你可知害秀儿哭的却不是我!”狂奔之中,只听语声一起,秀儿便被红色身影往后一抛,直向崖边坠去。那红色身影的双手于是都空了出来,脚下一点,忽地腾空而起,双掌回曲,蓄势胸前,只听的“喝”一声,一道极凌厉迅捷的掌力便只抄李天风胸门处打去。李天风早见秀儿被掷下崖去,心里万分焦急,一心一意只道如何用尽全力奔去救她,哪里会留意红色身影发来的掌力,待掌风袭来察觉之时,那掌力已裹挟起千钧之势,他慌地双手捏拳,起脚后翻,落下时已架紧下盘,而后左拳凌空横捎,右拳当胸,轰出了一记“蛮牛相向”。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拳掌的劲风相撞,他的拳劲竟不敌那道袭来的掌力,硬生生被轰飞了出去,跌在地上。

    他这一招“蛮牛相向”,讲究的是以刚克刚的蛮横之力,但首先要旨是“强刚自强,微刚不刚,强刚不比微刚弱,微刚难攀强刚强,”若要使得淋漓尽致,不落下败,须得是自身强刚之力胜于敌手。就像两头相斗的大牛,若不气力相当,何成对手?若不是一方刚强胜过一方,又何以言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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