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铁器产量对朝廷的重要？别说十倍，哪怕只翻一倍，这高炉炼铁便能让大唐战力提升一大截，如此国之重器，岂能轻易授予他人。”老李化身咆哮帝，口水喷的李乾满头都是。
“儿臣这不是寻思着弥补长孙家嘛，再说了长孙舅舅也不算外人。”李乾弱弱辩解。
大殿里突然安静，老李的咆哮声也消失了。
李乾抬头便看到一张冰冷无情，充满威严的脸，心里猛地一哆嗦。
“记住，你是大唐储君，未来的大唐皇帝。既为君，便言出法随，从你所出皆为恩赏，不存在弥补的说法。还有，你给我记住了，为君者称孤道寡，除你之外，余者皆为外人，包括你的亲舅舅。”
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这冷酷无情的话让李乾心中悸动，他很想问一句，“除己之外，余者皆为外人”，父皇您做到了吗？
若是做到了，那母后算什么？我这太子和诸位皇弟皇妹算什么？
下意识将迷惘的眼神投向母后，像是在寻求庇护。
长孙触及李乾的目光，心里猛地抽痛，眼中痛色一闪而过，旋即便平静下来。
成长是需要代价的！
“承乾，今日你父皇之教诲，乃为君之道，你务必牢记于心！”
母后也是赞同的吗？
李乾呆了许久，终是匍匐在地，高喊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炼铁之术非同小可，稍后我会让将作监配合东宫，先行建坊试产，以确定具体产量和成本。若真如你所言，能数倍增产，再行推广扩建。”李世民的脸色柔和下来，恢复往日里威严中带着点和煦的气场。
“至于你想把它交给长孙家，也无不可。只是你要记住父皇刚才的话，从你所出皆为恩赏，是你赏赐给长孙家的，不是弥补，懂吗？”
“儿臣省的。”李乾点头，转而问道：“父皇，大妹的事……”
“此事，自有我和你父皇处置，会如丽质之愿，你勿要再插手。”长孙开口，略带严厉：“尤其是成婚年龄和近亲成婚的问题，你不能再过问半句，记住了吗？”
有些不懂，但李乾知道长孙不会害他，便应声：“儿臣遵旨。”
接下来，老李开始旁敲侧击追问高炉炼铁术的来历，李乾不能说是从黄金宝箱里开出来的，便声称是从无名古书中看到的，再问书呢，一口咬死撕了擦屁股了，气的老李鹰爪功差点落下来。
最后将两人赶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二郎，此事承乾虽然做的冒失，但这实打实的数据，还真让臣妾触目惊心。”长孙续了杯茶端给李世民，叹气道。
李世民神情难看，“朕最恼的是，即便触目惊心，也不能立即施政改善。此为国政，牵一发动全身，只能缓缓图之。”
顿了下，他忽然转头看向长孙，“观音婢，此事李恪和稚奴皆有功，但不宜宣扬出去，以你的名义赏赐杨妃，规格可以重些，算是对恪儿的补偿吧。至于稚奴，你看着办吧。”
“臣妾遵旨。”
…………
回东宫的途中，小李治一直沉默不语。
李乾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大哥，我在想父皇的话，若真如父皇所言，小弟于你而言，也是外人吗？”李治弱弱道。
李乾脚步微顿，重重叹了口气。
父皇啊，你若真是教我为君之道，为何不避开稚奴和母后，今日一番话，让我日后如何与他们相处？
您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算了，大哥，我不问了。”李治虽性格怯弱，但很聪慧，感觉到李乾的为难后，立刻就改了口。
他还是善良的，最起码对李乾这个大哥是亲近的。
李乾心中有了计较，温声道：“稚奴，你觉得父皇相信母后吗？”
“自然是相信的……”李治毫不犹豫道，但很快就愣住了。是啊，父皇既然说了“为君者，除己之外，余者皆为外人”，他为何还那么信重母后呢。
“明白了吧。”李乾笑道：“父皇那话并不是要让我不相信任何人，只是让我时刻警惕而已。但咱们是亲兄弟，大哥自然不会疏远你。”
“原来如此，大哥，对不起，是小弟迷障了。”李治不再愁眉苦脸，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太小，被李乾偷换概念，轻易便忽悠住了。
不知从何时起，东宫成了皇宫里最热闹的地方，众多皇子皇女有了空闲，便到东宫来玩，一来人多好耍，二来可以吃到各种美味的点心。
李乾回到东宫，刚坐下，就有一群弟弟妹妹来见礼，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皇叔，那是太上皇李渊晚年在大明宫开枝散叶，留下的种子。
命人拿来早已制好的冰糖葫芦，一人发一根，总算将这群吵吵闹闹的麻雀打发走。看到盘子里还剩最后一根，李乾拿起来正要下口，余光瞟到门外还站着一人。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不同于长乐的温婉柔和，倒是有几分英气，这在宫里是很少见的。
“吃不？”李乾扬了扬冰糖葫芦。
“本宫不吃山楂，只吃草莓的。”小姑娘大大咧咧，丝毫不显怯。
李乾嘎嘣咬了口山楂，翻白眼道：“想吃草莓的，刚才怎么不过来，现在没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争抢吃食，全无皇女仪态，简直不成体统，本宫不屑之。”小姑娘面色倨傲，尖尖的下巴都快扬到头顶去了。
斜睨小丫头，忽悠谁呢这是？
你合浦公主，啥时候在乎过皇女仪态？
是谁整日穿着男装在皇宫里溜达？
是谁稍不顺心就对宫女太监拳打脚踢？
“为何不去跟姐妹们一起玩？”
“一群幼稚鬼，本宫不屑跟她们玩。”
“不是她们幼稚，是你这小丫头太早熟。”李乾伸手给小姑娘一个爆炒栗子，“还有，在我这大哥面前一口一个本宫，你才是没规矩呢。”
“疼！”小姑娘揉着光洁的脑门，气恼的很：“太子哥哥偏心。”
嗯？怎么就偏心了？李乾眨巴眼睛。
“太子哥哥爱护长乐姐姐，对小兕子和新城更是宠溺的很，对合浦就非打即骂，还不是偏心吗？”小姑娘控诉，瘪着嘴，就差流眼泪了。
李乾差点儿断气，果然不愧是“名”垂史册的高阳公主，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是一绝。
弹你一下脑门，就是非打即骂了？
“说吧，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合浦小姑娘眼见被识破，也不羞恼，反而直接上前拉住李乾的手臂摇啊摇，撒娇道：“太子哥哥，把你东宫的糕点师父送给臣妹，如何？”
好气啊，现在这些写小说都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太监，好不容易找到一本，看的正爽呢，没了？看小说真没意思，我还是回来写小说吧！
(本章完)
啪嗒！
又被摔小鸡一样扔到地上，屁股都摔疼了，李乾疼的直抽冷气。
疯狂吐槽一番，李乾叹了口气，“父皇母后，儿臣也知此事会伤及长孙家的面子，可为了大妹，不得不这么做。至于长孙舅舅哪里，只能尽力弥补。”
“拿什么弥补？”李世民追问。
“高炉炼铁。”
老李猛然起身，将身前的案几都带翻了，两步跨到李乾面前，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提起来，瞪着巨大的龙眼道：“十倍？”
“嗯呐。”李乾有些懵逼，至于反映这么大吗？
“混账！”
跪着可比躬着身子舒服，李乾瞬间明白母后的意思，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你可从没像今天这样跪的心甘情愿。”李世民将宣纸掷到案几上，斜睨着太子：“你欲如何跟你长孙舅舅摊牌？”
“什么？”李乾眨巴眼睛，没太明白。
“高炉炼铁？”
“是一种新型炼铁技术，可以将产铁量提高十倍以上，而且成本大大降低……”
粗俗！
身为大唐第一人，未来青史留名的千古一帝，动不动就屎啊尿啊，简直有损逼格！
足足过去一分多钟，李世民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但李乾脸上已经布满细汗，快要坚持不住。
最后还是长孙心疼儿子，一拍桌子厉喊道：“你这胆大妄为的混账，给本宫跪着。”
“放屁！”
这啥皇帝啊，还爆粗口，口水都飞出三米远，李乾腹诽。
“你要真这么想，还会偷偷摸摸搜集证据？”老李冷哼，“就你那点儿花花肠子，就别在朕面前隐瞒了。你撅撅屁股，朕就知道拉什么屎。”
“若是之前，求亲之事尚未传开，一切都好商量，但现在朝野具知长孙冲将尚长乐，此时你插手搅局，便拂了辅机的脸面。无论你有多正当的理由，都会与辅机生隙，你打算如何消弭这间隙？”李世民鹰眸直视，似能看透人心。
“打算，没打算啊！”李乾一本正经：“长孙舅舅跟儿臣乃是亲舅甥，儿臣相信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疏远儿臣的。”
在仙人居见到传旨太监时，李乾就知道宫里肯定出事了。等来到甘露殿，见到面含忧色的母后、眼神闪躲的小李治，他心里便有了数。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李乾行礼，却没得到李世民的回应，只得躬着身子保持姿势。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纸张，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的敲打着，那凌乱的节奏仿佛是他心乱的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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