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可否问几个问题。”这时，云蔷突然问道。
唐皇目光深谙的看了云蔷一眼，颔首：“你……且问便是。”
云蔷问了几个问题，大都是李言庆与那女子相处的细节等。
“天下之大，人有相似并不奇怪，陛下何以认定，当年所遇的女子，便是我的母亲？”最后，云蔷轻声问道。
唐皇沉默了片刻，似有几分不愿回答，但思量过后，终究是开口道：“婳儿曾经亲口告诉我，左耳后的红痣，是她们家族女子世代相传的印记，由母传女，绝无例外。”
五分相似的容貌可以是巧合。
一模一样的睡凤眼可以是巧合。
左耳后的红痣也可以是巧合。
但是这三者合在一起，谁能相信还是巧合呢？
别说唐皇，就是在场众人，也认同当年唐皇遇见的【甑婳】，应当便是寒天和云蔷的母亲林婳。
但是这时，云蔷却笑了笑，语气轻柔却肯定的道：“陛下遇见的，不是我们的母亲。”
如今的云蔷，美丽之余身上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魅，加上那张五分熟悉的脸，让正看着她的唐皇李言庆轻易晃了神，但听见云蔷的话之后，他微微皱眉。
“永平……又何必自欺欺人？”
或许唐皇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将永平当成一个晚辈，还是一个替身。
毕竟，正人君子的侠客殷六侠见到杨不悔的时候都要心情复杂许久，何况唐皇李言庆这人绝称不上什么正气凛然。
“蔷儿，你这样说，是发现了什么？”寒天也问道。
他虽没有与云蔷一起长大，却知晓云蔷不是轻易撒谎的人。
云蔷向着寒天点点头，才看向唐皇：“我既如此说，必然是有凭据，陛下可听我细说一二，再作论断如何。”
“陛下所述的女子英姿飒爽、明艳动人，但我的母亲却是温柔安静的性子，这一点秦国知道的人许多，此其一。”
“此外，一个人许多下意识的习惯和动作总该是不会轻易变的，我方才询问过陛下这方面的事情，那女子与母亲相合处不过十之一二，此其二。”
寒天和李承钰默默的看向寒玥。
寒玥默默的收回了在桌上无意识轻磕的手指，并且对云蔷报以了肯定的笑容。
“陛下也许会认为，一个人外在的性格是会随着经历而改变的，下意识的习惯动作若是刻意去改变，也不是不行的。”云蔷继续道，“那么，最后两点，当无可辩驳。”
“哪两点？”比唐皇更急的是寒天。
“第一点，母亲是因为自幼体弱，所以习武以强身健体，但武艺并不高强。而二十三年前，几乎一整年时间，母亲都卧病在床，期间我父皇每隔几日便会去探望，绝不存在借病脱身的可能。此事颇为隐秘，在秦国知晓的人也极少，陛下不知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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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会武他是知道的，否则也不能帮他爹挡剑了，但是印象中，母亲林婳是温柔安静的女子，性情与云蔷相似，武艺也并没有多么厉害。
真要是重伤还能一剑杀死灰熊的实力，哪由得着南宫蕊上窜下跳？——反正他不能忍。
“至于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晓了，从分别后我便没有再得到过婳儿的音信，从十几年前，我就已经未曾再派人去寻找。”
“直到那日，道清带着永平入宫，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五分相似的容貌，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当年秦国的左相之女！原来还未到约定之期，她便背弃誓言嫁给了别人！”
唐皇的神情很复杂。但是在寒玥看来，比起余情未了，更多的也许是不甘吧。
作为遭了背弃的那一个，唐皇的自尊心大概是遭遇了毁灭式的打击。
只可惜，在场众人，除了李承钰外，大概都不怎么关心唐皇所受到的心理创伤。
“母亲当年竟还是高手？”寒天有些怀疑。
“我们……在山里待了三个多月，养好了伤势才下了山，一起游历了近半年时间。”
“定了情，盟了誓，交换了信物。她说要回去禀告家中长辈，我也是同样的打算……分手的时候是秋天，我们约好第二年春分之日在分手的那个小镇见面。”
“但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十多日，没有等来她的人。而那时，陇西李氏起事，我不得不回，只能留下身边人继续在约定的地方等候。”
当年同样是皇子，如今同样是帝王，凭什么选了南宫谨不选他？
尤其是云蔷还是在冷宫之中出生的。秦国先皇后入了冷宫还无怨无悔，为秦皇南宫谨生儿育女，怎么想也是一份如海的深情。
旁人难以知晓这位帝王是怎么彻底放下少年时的那段情的，但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对于李承钰的母亲文德皇后，他是真心相待的。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受了伤躲进山里养伤，不想遇上一只成年灰熊，打斗间险些被废了手臂，这时有人只用了一道剑气便将那灰熊劈作两半，将我救了下来。”
“救我的竟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姿容绝丽，武艺更是登峰造极。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样实力的她，竟是身受重伤的状态。”
两年过去，对方便是十九岁。这个年龄的凡间女子，必然已经嫁做人妻。
“二十一年前，我十八岁，遵从父母之命娶了长孙家的女儿，也就是长空的母亲。观音婢最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能娶她为妻，是我一生之幸……”
唐皇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李承钰，神色里露出几许慈爱和温柔。虽说是父母之命，但是众人其实都知道，文德皇后是唐皇自己选的人。
“这一等就是两年，我率兵征战四方，做了将军，私下派出许多人四处去寻，却仍然没有得到她的音信。”
“婳儿并未告诉过我她的年月生辰，但我遇见她时，她年岁已与如今的永平相若，两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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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五人在桌边落座，围了小圆桌满满的一圈，四个年轻人都在等着唐皇讲故事。
这一回，唐皇是明目张胆的看了云蔷片刻，才开口道：“二十三年前春，我十六岁，隐藏身份游学在外，路过燕州与秦国边境，当时燕国灭于北齐，燕州和幽州都被北齐占领，我不慎被北齐探子发现了身份行踪，一路遭遇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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