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终于，在一番努力之后，张二牛还是费力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被一片刺眼的白光照着，在经过了一阵眼睛痒痒之后，张二牛眼前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是让张二牛禁不住一惊。
……
白白的屋顶、白白的墙面，一切都是一片纯白，这样的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似乎比他在家里田坎上看到的白云还要白，而且上面似乎还有很漂亮的花纹，有几道亮光在他眼睛旁边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亮光，几道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晃着，不过暂时还看得不是很清晰。
鼻息间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有点像当年谢老头买回来的城里农药的味道，但又有些不一样，而且这些味道里面似乎还混着淡淡的花香，很好闻。
——这里就是天堂吗？以前家里总有人说坏人死了会下地狱，但是好人死了会上天堂，而且他生前没有完成的心愿，到了天堂老天爷也会帮他实现的……
他张二牛应该算是好人吧，所以他上了天堂，而且老天爷还给了他农药……
——虽然依旧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张二牛就是觉得他好像是死了……
而现在他在天堂上面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辰少，您醒了？！”
就在张二牛脑子里面想着他要在天堂怎么开始他的生活、要不要也弄一块地的时候，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的主人好像很激动。
下一秒，一张女人的脸便出现在了张二牛的眼前。
这张女人的脸长得很好看，比他同村的那些女人、还有他死去的妈都好看——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帽子……
这就是天使吗？天堂上面的天使。还有她后面紧跟着凑上来的那几个人，也是天上面的人吗？
不过，天使怎么没有翅膀呢……
张二牛在心理暗自泛着嘀咕。
就在这时，这几个人里面的一个确实突然拿出了一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最准了他的眼睛，突然的一道强光却是让张二牛禁不住眼睛一阵刺痛。
“嘶——嗷……”张二牛吃痛，确是一把把那个人给推开了。
哪知道那个被他推开的人竟然一点也没生气，反倒一脸笑意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又走了过来。
“真是太好了，看来辰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在这里好好护理着，看看辰少有什么需要……”那个被张二牛推到的人朝着周围几个女人说了两句，便一脸笑意的离开了。
至于张二牛，原本他是以为他已经死了的，不过在刚才推开那个人的时候，却是不小心扯动了右脚上的不知道哪根筋、扯得一阵生疼。
这疼倒是让原本思绪还处在迷茫状态的张二牛瞬间清醒了不少，这也才想起以前家里长辈说的——人死了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张二牛也禁不住开始怀疑起来——他是不是还没有死啊？
不过他没有死的话，这里又是哪里呢……
“辰少，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在张二牛正纠结着死了活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你在和俺说话？你是谁？俺是不是死了？”见那个一身白衣的漂亮女人又将脸凑了过来，似乎在跟他说话，张二牛却是不禁开口问出了心里攒了一堆的问题。
——好像这个人真的不是天使，而且他好像真的没有死，只是他自己还不能确定这些……
听见张二牛的问话，那白衣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却是挂出了一脸的笑容，凑近了张二牛用柔柔弱弱的声音道：“呵呵，辰少，您当然没有死，我是这间病房的护士，负责照顾辰少您的康复，我叫沈依依。”
“你是说俺没有死？”听到那白衣女人的话，张二牛在反应了两秒之后，终于是一脸激动地说道。
——他没死、他没死，实在是太好了，他还活着……
以前他爸因为胃里那坏东西差点死掉的时候，村里人就总是会跟他爸说“没死就好”，这一句话，张二牛现在到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了为什么他爸这么拖了几年都不愿意死的原因了……
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张二牛心里激动着，就好像是放下了某个大石头一样的激动，对于那个白衣女人后面说的什么医院、什么她叫什么的倒是一点没去在意。
“是啊，您没有事，就是因为撞击有一些轻微脑震荡、左腿轻微骨折，在医院里修养几天就没事了。”那护士说道。
而放下了心里最大的担心，这时张二牛也才终于注意到了那个什么护士所说的话。
“医院？你说俺这是在医院？”张二牛问道，有些紧张的望向了四周。
——哎呀妈呀，他怎么会在医院，这医院可是个花钱如泼水的地方啊，当初他爸在医院就住了几天可是花掉了他老张家几辈人存下来的那些积蓄啊……
而且看这个医院好像比他爸当初在的那个地方还要漂亮好多啊，这得要花多少钱啊，这就是把他家剩下那块田买了也付不起吧？
“是啊，辰少，这里就是圣仁医院啊，这是轩辕集团的私人病房，您当时受伤晕过去了，应该不知道，是警察联系了救护中心，之后我们医院出面，才直接将您转到了这里。”
“你说啥？什么医院、什么私人病房啊？”听到那护士所说，张二牛简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同时，也着急了，那护士说的他一句都没听明白，就是听到了私人病房那几个字已经吓得不轻了。
回忆到这里，张二牛却是突然感觉脑子里一阵刺痛。
不过，疼痛倒是让他刚才还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只是，这一下，张二牛不只是感觉到自己脑子疼了，似乎连两条腿都开始痛起来了……
张二牛隐约之间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也好像只是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他不确定，也没法确定了……
……
“嘀——嘀——嘀……”
他记得他坐上了去s市的火车，这个声音很像火车广播里面整点报时的时候响起的声音，不过，也有些不像。
——火车报时里面的声音也没有这么长的……
对了，他已经下了火车，他找了很多地方没有找到农药，然后他在很大的一条街上走，然后……
而这样的选择，张二牛从来就不会犹豫。
……
只是，张二牛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次去，再次回到这村子时，却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黑暗之中，清脆的嘀嘀声音由远到近的传到张二牛耳中，从小声到大声、从模糊到清晰……
张二牛却是开始回忆着他此刻究竟在哪里……
“嘭——”
就在张二牛走过某一个路口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轰鸣声，他好像是转过了头，不过眼前只觉得恍惚之中一道金晃晃的颜色闪过，下一刻，张二牛只觉得眼前一白一红，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在等他想看看，眼前却已经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不管能不能成，张二牛还是要努力做一下最后的争取的。
虽然张老汉还有一个遗愿就是让张二牛守住自家那间主屋，不过，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人总要做出选择不是吗？
这几天下来张二牛那点钱却也快花光了……
没买到农药，卖主屋的钱也没了，张二牛走在这陌生的大街上面，多少有几分心中萧瑟……
“嘀嘀——”
……
在这么个繁华的城市之中，张二牛一个庄稼汉，啥都不懂，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哪里有卖农药，村里谢老头给的那个说是卖农药的店早已经变成了一家大百货。
终于，那张老汉还是没能看到自己儿子讨媳妇、没能看到自家那块庄稼地活过来，就这么去了。
张二牛把自家的主屋卖了，给张老汉处理的后事，却是拿着剩下的那点钱、走了十里山路、坐了半天三轮车，最终坐上了去大城市的火车。
他要去城里，村里没法子了，他要去城里买些打虫药回去，看看能不能救活他家庄稼地，这也算是完成张老汉临终前的遗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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